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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也受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呸!下流东西!”静香羞恼不过,狠狠拧了他的腮。
“呵呵……”任她的小手捏,只觉心痒,手又不老实悄悄去摸她的衣带。
“若真出事,别说是强了我,惹老太太生气,横竖咱们一起担着。” 笑闹一刻,静香又觉担心,似想着若是你情我愿便会少些罪过……
手一僵,承泽立刻正色道,“静儿,别傻!一切有我,你可千万别乱说。”
“可……”
“听话就是。”眼中又是温柔,低头吻住她,“没影儿的事,别胡想了。”
“嗯……早点回来。”
“一刻也不会多耽搁。”
“承泽……”
“不怕。”
环上他的脖颈,应着那缠缠绵绵的吻不能自已,不知不觉,已是轻纱褪去薄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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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风也停了。阴云将散未散,薄薄铺了一层,遮掩着日头透出清冷冷的光。
延寿斋地上屈膝跪着风尘而至的人,“回老太太!二爷已经出了清平,上了官道!”
“好。”平心静气一声应,易老太君站起了身,“传我的话,关闭所有的府门、院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胆敢有迈出府门半步者,立刻打死!”
“是!”
见老太君迈步,徐婆子赶紧上前扶,却是被那龙头杖挡了一个趔趄,不敢多吭一声,小心随在身边,“老太太,”
“馨竹园!”
“是。”
☆、第六十九章 生死别离(上)
渴……那烤炙的感觉少了先时难忍的灼刺,似慢慢平静的膛火,融融地烧着。口中,鼻中,薄薄的皮都燎了起来,人被烘得干瘪瘪的,一副尽了血肉的皮囊……
黑暗浓,没有一丝光亮,分辨不清是眼前无物,还是眼中无物,只是这不见那么熟悉,正如多年前那无语的初始……空空荡荡,弓腰的囚穴此刻显得分外高大,浸在阴霉的湿泥中人如虫豸;冰冷、微弱,发丝、指缝,沉积的阴浊早已蚀透了身体,可一点点意识残留,依然捕捉着、寻找着那腥臭的味道,这泥水闻起来真似人间最甘美的春露,多想再啄饮一口,就一口……
灼渴竭尽,呼吸丝丝缕缕,薄薄的唇瓣燎起燥硬的爆皮,稍稍一抿就撕裂,一次,两次,腥咸的血干凝,卷起,彼此叠覆。手指锥心的痛胀得滚烫,阴泥中慢慢冷去,头痛缓,周身的知觉都慢慢缓……心也不疼,也不跳……
原只望着水,天地都只望着水,怎的此刻倒不觉渴了。眼帘慢慢轻合,眼中竟忽地有了光亮,一点点,一点点,越来越亮……恍恍惚惚,心底那抹笑……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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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宁苑。
雨水密,浑浊的水声扑扑摔打着房檐、窗棂,夜昏昏沉。桌上、几上、床头、窗台,透亮的玻璃烛灯占去了每一处角落,窗纸上那摇摇曳曳、鬼魅一般恍恍乱舞的枝叶再也不见,房中煞白如昼。风不劲,纠缠着雨水和窗纸,呜呜咽咽似索命的阴灵。蓝月儿紧缩在床角,包裹着厚厚的棉被依然瑟瑟发抖,从未有过的恐惧,险是要将她的神智撕碎……
那老东西不是人!那老东西不是人!!心底颤抖的喊叫声嘶力竭!是她告的密,是她告的密!可她只是想于他们些许惩戒,拉那浪子回头!原以为那老东西听了会当下大怒,会打承泽两板子逼他进京,会罚静香跪、禁她的足,罪大不过是打发到山上守灵,从此绝了两厢厮缠的念头。可谁知那老东西一杯茶端在手,竟是纹丝未动!一句“知道了。”就把她支应开。
之后风平浪静,事事如常,蓝月儿只当是爱孙心切想私下告诫。正是讪讪无趣,忽闻承泽被打发了往贺府去,无凭无据无传闻,可她的心自那一刻就似被邪崇纠缠,恶梦惶惶!馨竹园门一闭,她就知道要出大事了。严禁之下悄悄打探,若是当真传了家法,她无论如何也要前去说情。可谁知半日过去,只说静香为了抢那火盆中的信烧伤了手,就再没别的动静。疑幕重重,一颗心将放未放,直到夜里,终是传来最后的定罪,一句“老太太把大奶奶埋了!”吓得她魂飞魄散!!怎会如此?怎能如此?!七出之罪不是最多休弃么?怎知这族中竟有“溺诛淫僻”的家法!!人命,人命!她悔!她恨!竟是想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亲手杀了那可怜的人……
“奶奶!奶奶!”
“嗯?”猛被摇醒,蓝月儿呆滞的眼睛依然好半天才认出面前这雨水透湿的人,一把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如何?如何??”
“不,不行……”不知是雨冷还是恐惧,春燕唇色煞白,语声哆嗦着回道,“办,办不成!”
“怎么?还没找到荷叶儿关在哪儿?”
“找是找到了,可,可放不了!看得太严,那些人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根,根本就不是咱们府里的,一个个黑煞神似的!别说放人,就是多近一步都不能够!说老太太的话,胆敢窥探者当入府行窃论处!这大半夜的,没,没准儿就当贼给打死了!”
“啊??”蓝月儿失声惊呼!心一瞬就乱,救不出荷叶儿谁能冒死去报信?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奶奶,奶奶,”春燕哭出了声,“咱别管了,咱别管了!老太太,老太太这是动了族中家法,别说是咱们,就是官府来了又能如何?到了今日,各人顾各人吧!”
“可我怎么撇得清,怎么撇得清?!”紧紧握着春燕湿冷的手,似更加重了心里的怕,蓝月儿抖得语无伦次,“静香作孽,她,她活不成,可这祸也是我做下的,承泽,承泽岂会饶了我?”
“奶奶,再怎么说您也是二爷的长辈,他便是怒,便是恼,可又怎敢为这说不得的丑事当真与您过不去呢!倒是老太太,若是您再搀和,惹恼了,那可是了不得!这些年,您还不省事?”
“糊涂丫头啊,”蓝月儿苦笑,“你只见过你那混帐男人狠,何曾知道这痴心的男人更狠!老太太能如何惩治我?我又没犯什么家规、王法,多了,不过是跪,不过是话硬。可是承泽……”想起那皮开肉绽,想起那日夜苦跪,蓝月儿浑身一哆嗦,“静香若撑过去还罢,若是有个好歹……他,他绝不会饶了我的!”
“有个好歹?”春燕的人也抖,泪更止不住,“这可不是合宜园,已经三天了,没水,没饭,在那地底下……大奶奶,大奶奶她,她说不准已经,已经去了……”
“就算已经死了,这信儿,也得从咱们这里送出去!”
蓝月儿说罢,一把扯开棉被翻身下了床。
“奶奶,鞋!鞋!”
蓝月儿哪里还顾得,赤脚站在冰凉的砖地上翻出自己私藏的细软包袱,打开,取出两个五十两的银锭子,用帕子包了递给春燕,低声嘱咐,“赶紧往桓儿那儿去找王兴!让他速速往贺府去,管他是闯人宅院也好,翻墙走瓦也罢,一定要把话带给承泽!”
“王兴?奶奶您要用王兴?”春燕惊道,“他可是老爷留下护着您的,这要是出了事……”
“顾不得了!真逼急了承泽,王兴算个屁!更况,此刻的府中怕是只有他能出得去了!”
“……好,好,那,那传什么话?怎么说?”
“就传那句:‘老太太把大奶奶埋了!’。”
“是。”
“慢!”蓝月儿一把拉住春燕,“告诉王兴,他若死了,我磕头奉养、为他老母亲送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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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电光闪过,撕开滚滚黑云,天绝口,煞白一片!轰隆隆,雷声爆裂,天地翻腾!
风雨中白袍剑影,寒光烁烁!一路走,一路挥斩应击,脚步片刻不停,剑剑狠绝,招招致命!眼中绝了生气,阴寒寒死狠的目光,仿佛路上这一个个拦阻都是妖魔鬼崇,定要斩尽杀绝!
天边泛了青白,夜的浓重慢慢散去,显出急瀑般的雨水在天地间厚厚一片灰白。刀光剑影难辨,只闻锵锵击鸣。人越聚越多,却越是招架不住!且不说只能拦不能伤,但是此刻这景况,不是怒,这已是舍了性命!顾生难敌求死,如何较量?稍有不慎,便是剑下冤魂!
正是胶着,就听远远一个人奔跑而来,大声嘶喊,“传老太太话,不要拦着二爷!传老太太话,不要拦着二爷!!”
话音起落,人们慢慢招架,慢慢退,阔了围拢,逶迤追随,黑压压迫着却再不阻挡。
及至府中禁地,一剑劈下,火星四射,镗啷啷碗口粗铁链应声落地!
承泽正待踹门,冷不防一个人影奋力扑在他身上,“承泽!承泽!”
面上阴冷,目中无光,一手卡住那人的脖颈,铁钳一般,人不待出声儿就翻了白眼。
“啊!!”春燕疯了一样大叫,死命扯着他的手臂,“二爷!二爷!!是我们奶奶!是我们奶奶啊!放手!快放手!!”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过,石雕泥塑一般人早没了神智,只辨得出是女人的哭喊,手一松将她甩落在地。一觉踹开门,正要抬步,不想那刚缓了口气的人又拼命扑了上来,“承泽!承泽!”风雨中蓝月儿早就撕破了嗓子,头发披散,疯魔一般,“承泽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静香她有眼疾,她有眼疾!已经三天了,一点光都不见,你这么冒冒失失把她带出来,天亮了,又这么多火把,她会瞎的!”
见那失神的人终是顿了一下,蓝月儿赶紧递上手中的丝巾,“给,给,给她蒙上,给她蒙上再,再出来……”
看那白袍的身影没入牢中,蓝月儿一屁股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