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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一毕业,周望挎包里藏着《巴顿将军传》,抱着不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信念,和大院里的其他孩子们一样,低龄特招到了部队。以他年幼的机灵和当了多年“司令”的老练,三个月新兵集训后,被野战部队的陆军团长选中当上警卫员。两年后,团长准备提拔他到基层当排长去锻炼,他却想抓住陆军指挥学校刚恢复考试招生的机遇,请求团长放假两个月突击复习。两个月后,他终于以扎实的功底如愿进入了军校。在军校里他的学习成绩依然名列前茅,毕业时按照他的要求分配到野战师的连队里,正好赶上对越自卫反击战。面对炮火连天战场的残酷,整天蹲在猫耳洞里的他迷上了新闻写作,当《火红的青春在老山闪耀》、《战地入党》、《闪亮的军功章》等一批稿子陆续在军内报纸甚至还有的刊登在《解放军报》时,他开始忘记了巴顿将军,悄悄地把新闻事业当作自己的惟一追求。战争结束后,他被选拔到师参谋部担任作战参谋,正为完不成军里下达的通讯报道任务而犯愁的师首长在军区报上看到他写的关于全师进行大练兵的报道文章后,马上把他调到宣传科当上了专职通讯干事,真正干起了新闻采访工作。一次,他到师部医院采访因保护战友而光荣负伤的某位英雄时,邂逅了全师一枝花的护士范丽,英雄的事迹感动了他,但美人范丽更是令他神往,于是,死缠硬磨的他拿出越南战场上工兵排雷精神,排除横在自己和范丽之间的一个个障碍。当范丽转业时,他正好遇到了升迁的机会,权衡利弊后他做出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决定,在副团职的位置上提前结束了军旅生涯,被海山美人范丽牵着鼻子,两人双双一道转业回到贫困的海山市。范丽分配到了市人民医院,本来已分配到市政府办公室的周望,望着海山最高建筑的市政府大楼,看着里边那些正襟危坐的公务员们却却步了,便拿着这些年发表的新闻作品剪贴本找到电视台领导,顺利地当上了一名电视台记者。
在之后十多年的职业记者生涯中,天性里充满好奇又胆大的周望采写了大量的新闻稿件,面对那些本地媒体和本台不敢曝光的新闻事件,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就和许多外地媒体联合起来,对丑陋事件毫不留情地进行曝光。这样做时,他总是充分利用各种新闻工具和技术手段,能用视觉新闻自然最好,条件不成熟时便给报纸、电台或者是网络发稿,总之,一定是想方设法地把稿件发出来。他的稿子角度独特,问题尖锐,而且图文并茂,深受全国各家媒体的喜爱,他最多时曾担任过二十多家全国各大媒体的特约记者和特约撰稿人。在进行大量的舆论监督报道时,他也多次抵制住金钱的诱惑,多次经受了电话的恐吓,即使曾有小口径子弹打碎他家的玻璃时,他也从没感到真正的害怕,仍然我行我素,一如既往地前行,坚信邪不压正这个最朴素而简单的道理。
在周望采写和摄制的数百条(篇)舆论监督报道中,影响最大、最具轰动效应的无疑是那篇令尚进记忆犹新、对宝寨县国家粮食储备仓库腐败事件进行揭露的报道。
那时,海山市连续三年遭到百年不遇的特大干旱,除个别滩区和川水地区外,占总面积百分之八十的山区是黄滩滩的一片赤野,连流淌了百年的山沟岔道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完全断流。至于全市在农业学大寨时修起的百十来座水库全部成为死库容,多数彻底地干枯。纯属山区的宝寨县土地面积很广阔,人均耕地都有二十多亩,但全县很难找到十亩以上的一块水地,三年的持续干旱使得依靠广种薄收、靠天吃饭的农民苦不堪言,幸好这里的群众有存余粮的习惯,加上国家的救济粮勉强对付了三年。一直到来年开春,大多数家庭的存粮基本吃完,缺粮问题再一次凸现,部分贫困户开始上山靠挖难觅的野菜来度粮荒。
为了度过粮荒,在过去的三年里,宝寨县委、县政府领导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办法差不多想尽了,现在已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面对大量的饥民,如果再没有好的救助办法,今春肯定会饿死人的,要真在新时代里饿死人,那可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呀。县领导想来想去的,便把目标瞄到了窥视已久的那座建在本县境内的国家储备粮库上。当然,他们知道真正要“开仓放粮”,后果应该很严重,据他们掌握,在新中国的历史上所谓的开仓放粮还前所未有。面对不容等待的灾民,县里领导只好破釜沉舟,甘冒这个巨大的风险,他们按照程序逐级打报告上去,要求国家批准开仓放粮。很快,此事惊动了中央高层领导,同时也被神通广大的央视记者得知。于是,领导的批示还没有下来,一个暗访小组却悄悄地来到了海山。记者老浦一行两人一下飞机便找到同行周望请他配合。周望自然二话不说,开上自己那部早说不清出厂年代但仍满世界里跑的桑塔纳轿车,拉两位记者悄悄地深入到了灾区,他们走家串户、亲眼目睹现状之后,感觉看到的问题远比材料上写的更加严重,看来县里要求开仓放粮真是迫在眉睫了。粮仓里究竟有多少粮,能够使当地群众安全度过春荒吗?带着这个问题,记者又悄然来到宝寨的国家粮库进行暗访。说实在话,本来这样的采访是没有暗访的必要的,因为有当地老乡反映,近来粮库雇佣一些外地来的民工在翻腾仓库,同时粮库好像还从外地往回收购粮食,每天总有些汽车驶出驶进的,给人神神秘秘的感觉,记者们便才想知道个究竟。两央视记者分头在眼镜边、衣服纽扣上暗藏了摄像头,以外地卖粮老板的身份进到粮库,果然发现了里面的重大问题。
宝寨粮库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年代修建的,粮库前面是一条名为河东川的川道,这是宝寨县最大的川道,不过,说它是川道显然很勉强,要放在条件好的地方这可连条好沟都算不上,有人开玩笑地说,如果这要算沟的话就该算是女人神秘的乳沟了,除过行洪断面外只剩余几十米到一百来米宽,留去公路占地,粮库的院子其实只有三十多米宽,所以粮库依着后面的山势修建,储存粮食的库房便是凿出的石窑洞,冬暖夏凉的窑洞倒更适合储存粮食。像后来电视画面中播出的那样,记者进入粮库后发现前面的院落空空如也,连敲几个门后,他们走进一个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里,看到几个男女围在一起十分忙碌地做着报表,不停地在电脑上修改着数据。当听说来了卖粮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站起来自我介绍说,自己是管粮食收购的负责人,说着把他们三人领到另外一个大套间里。记者老浦用眼色暗示一个人进去和负责人谈价格。从模糊的画面中可以看到,负责人说:“我们只要最便宜的玉米和高粱。”看不到影像只听到声音的老浦发问:“那便宜的粮食人能吃吗?据我所知,粮食储存到霉变的程度就应该销毁的。”负责人的脸上立马浮出不高兴的神情,说:“这不是你一个卖粮的关心的事情,就说你有没有这样的粮食?”老浦堆出笑脸,用忘乎所以的口气说:“可找对了,我就要找你们这样的买主。”接着,他说自己开办了一个酒厂,过去几年里收购了近千吨上好的高粱、玉米和豌豆,谁知现在的酒厂明面上到处打广告要大量收购粮食,实际上都是为了追求纯粮酿造的广告宣传效应,当粮食真正送到他们门上时,酒厂都会狠劲压价,直到卖粮人因为保不住本而主动放弃。酒厂之所以挂羊头卖狗肉,是因为产品全部用从天南海北购来的酒精加水进行勾兑。所以,等自己明白过来时,酒厂由于生产成本高又没有广告效益和知名度早失去了市场的竞争力。如今,他们酒厂也幡然醒悟,和同行们一样开始到四川收购薯干酒精,生产凉水勾兑酒。可之前剩余的几百吨粮食仍放在仓库里,早霉变得一塌糊涂。听说你们粮库收购霉变粮食,才专程前来洽谈。闻此言,负责人的态度和缓了许多,两人几经谈判,由于价格距离太大,负责人有些为难地说:“最后价格还要我们的黄主任定,看在这批货数量大的份上,我告诉你们黄主任的地址,是海山市最高档的天丰大酒店,你们还是当面谈好了!”
老浦在里面洽谈价格时,周望和另外一个记者在外面伺机进行偷拍,他俩走进后院,看到许多工人忙活着,正紧张地把一些发霉的粮食从大卡车上卸下往库里的好粮食里掺和。更可怕的是,在进到深幽的粮库里时看到几个民工汗流浃背地往里面背麻袋,上前一摸发现里面竟全装着黄土。周望问:“你们背黄土干什么?”一个憨态可掬的人用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回答说:“做假着呢。库里的粮食都倒卖出去了,只好下面放上黄土,上面再遮些粮,好充数哄人。”紧接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厉声斥责,说快夹紧你妈的臭屁股,说什么说,好好地干活。
拿到拍摄的第一手珍贵镜头,周望三人赶紧离开了粮库,随后,更加惊心动魄的一幕又开始上演。
在赶往海山市的路上,老浦说这条新闻已做到百分之六十了,如果能和黄主任当面洽谈生意的话,片子可就真的非常圆满。说着,他半是当真、半开玩笑地对周望说:“我们三人目前已是一条线上拴的仨蚂蚱,完不成采访谁都不能分开擅自行动。”周望说:“你们就放心好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搞这种采访了,只是回到家门口却进不了家门,真对不起你嫂子了!”大家说笑着心情很激动,等他们风驰电掣地赶到海山时,正是华灯初放之时。按照路上大家商量好的,一行人直接来到天丰大酒店,在这个海山惟一的五星级酒店里,老浦用老家杭州的身份证登记了房间,同时也很方便地查到国家粮库黄主任的房间号即3688。办妥手续,大家提着行李冲锋般地进了房间,简单地擦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