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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还颇费时间,三人气喘吁吁地走了好一阵才到这家门前,听到里面孩子们咿咿呀呀地哭着、闹着,左韵掀起门帘,一股尿臊混合着奶腥的怪味扑鼻而来,她皱起眉头走了进去,“又来罚款了,不是说了,要钱没有,要人呐,大碎八个随便你捉拿好了!”里面黑古隆咚的,啥也没看清,却无故受到一个女人的一通数落,他们十分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领导们,家里坐没坐的、站没站的地方,有什么事情还是到外面说好啦!”一个男人把他们带出去。“你们不找我,我也正想找你们去。”干瘦的男人胡子拉碴的,看不出年龄。“我家就是这个情况,大碎六个娃娃,而今吃饭成了问题。领导们,你们看该咋办,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多大了,怎么能有这么多的娃?”仇总好奇地问。
“我都三十二过了,到了这把年纪六个娃娃还多哩!很平常的事嘛。乡上、村里的领导们到处都有丈母娘,我们老百姓天天黑地里甚事没,不在老婆肚皮上寻摸点事情,能睡得着吗。”
“胡二,你在这瞎说个啥?”山坡上传过来威严的声音,大家循声而望,只见一个步履矫健、个头不高的人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到城里有些事情,实在是怠慢诸位领导了。”来人满脸堆着笑容和他们亲热地握手。“我是这个村的支书,高建国。别听他的,一家子是憨憨,噢,就是你们说的那种智力障碍。所以见人就要救济。”他说着脸转过去吼叫道:“丢人现眼的,还不往回滚。”
高支书热情地给他们领路,同时小心翼翼地盘问着来历,走到村委会时,已经知道了三人的身份。村委会也是几套洋房里的一套,只不过更加豪华。门前停放一辆墨绿色的桑塔纳轿车,大概是高支书开回来的。房门是铝合金的推拉门,几个大窗全部上的是一薄一厚两道落地窗帘。客厅的两角放置的是一大三小四组合真皮沙发,沙发对面是两个音箱围着一个平面直角足有29英寸的大彩电,下面放着卫星接收器和VCD播放机,墙角还站着一台柜式海尔空调。
“条件有限,比不上你们城里,请领导们将就,将就!”高建国客气地说着,一个身材端秀、脸色白里透红的女子把热腾腾的香茶放在大家面前。“美云,快给报社的领导们做饭,把羊腿在微波炉里烤了,把基尾虾做个一虾两吃,再下点饺子垫底,把蟹黄弄个稀饭。”
高建国的这番张罗叫他们目瞪口呆。仇平稳说:“别忙乎,晚饭我们刚吃过了。再说,你不是给姑娘出难题嘛,哪来这么些稀罕的东西。”
“这乡山圪土崂是没有,但难道我们不会到城里买吗!外面车上是刚从城里拉回来的,保证新鲜。”
经再三劝阻,又见仇平稳表示大家的肚子实在难有容量,高支书便给他们喝功夫茶。喝上茶,大家便看VCD影碟,是省电视台拍摄的,片名是《扶贫树上结硕果》,讲的是“三万工程实施两年来石洞村的巨变”。这些内容和崔袖展在电视电话会上讲的差不多,估计脚本就是按那个材料改编的。高支书不时点评,补充延伸着崔袖展的事迹。之后又说东道西的,直到快十点了,看仇平稳打起瞌睡方才结束喋喋不休的谈话,高支书说外面的那套房子就是他家,请领导们有事打招呼,现在请大家早点休息。
次日上午,太阳还没完全升起,门外就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县委书记苗长川和崔袖展以及乡上领导分乘两辆车赶来,苗长川和仇平稳以前有过几次偶遇,最亲密的接触便是在一起吃过一次饭,他一下车便伸出手,完全像是熟人似的说:“仇总啊,真不够意思,你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是想搞突然袭击,还是咋的嘛。对了,这位是左大记者吧,你的文章我可是经常看啊,写得深刻,就是深刻!”崔袖展倒显得有些腼腆,问了仇总好,便亲热地拉起左韵的手,大姐长短地躲在一边私聊起来。苗长川询问仇总有何安排,仇平稳说了他们的来意,表示先采访一些群众,最后准备和崔袖展同志好好谈谈。
早餐是稀饭,一碟豆腐乳,一碟咸菜,外加炒洋芋丝和炒土鸡蛋,主食是烙饼。大家很舒服地吃完,仇平稳说:“苗书记,你忙你的事情,等我们采访完后,到县里再向你做汇报。”
“你们采访、宣传报道我县,对于我来说就是目前的头等大事。什么工作也没有陪你工作重要!”苗长川微笑着说。
仇平稳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建议苗书记不要陪着去。苗说那好,让乡里和村里的干部带你们去,我给你们安排伙食。
苗长川虽然自己不去陪同,但派去几个领路的,仇平稳也不好拒绝。有人跟着,这样的采访效果可想而知。按照村里的安排连续采访了几家后,群众对村里和扶贫干部一致赞不绝口,所有的言语好像是背诵下来的,简直是同出一辙。路过昨天去的那两位老人家门口,左韵提出到这家看看,可那两位老人仿佛和他们不认识一般,问及昨天的问题,老太太说:“自从扶贫干部来了后,打坝、修梯田、造林子,这两年村里的变化太大了,我们的日子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他们听到这话味同嚼蜡。出门的时候,听到老太太低声问:“高支书,村里下回是不是轮到给我家修洋房了?”
午饭的丰富令大家吃了一惊,除了昨天高支书安排的那几道外,还有一只野兔、两只山鸡,另外,有一只足有五斤重的王八连汤带水端了上来。仇平稳表情不自然地皱着眉头,苗长川斟起酒,说:“仇总,你放心吃好了,除了高支书买回来的,其它的都是自己养的绿色食品。你看,这野兔和山鸡是我的劳动成果,刚才在山上我四枪打住三个。那个王八算你有口福,是今天早晨在后沟水库里捞的,瞧这家伙多大呀,都快成精了。”仇平稳也不好说什么,端起酒杯和大家碰了。饭间,苗长川问采访进展如何,仇总简短地说了还好,接着又补充说有种感觉,就是干群关系好像有些紧张。闻此言,苗长川表情比较尴尬地解释说,你们当记者的应该知道,现在的基层工作实在不好做,群众动不动和干部讲法制,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说实话,还是以前那种“三句好话不如一马棒”的制度好。所以,像袖展同志这样能深入到基层的干部本已经少了,再像她这样有点作为那更不容易。有关的事情还是到县里做全面汇报。现在只说喝酒,就说喝酒。大家互相敬起酒来。一干人见仇平稳不怎么喝,乡里和村上的那些干部便转移目标接二连三地给苗书记敬酒,酒量大的苗长川是来者不拒,喝得很是豪爽痛快。崔袖展出去了一会儿,刚刚坐下,便听到苗长川的手机“滴滴”作响,他掏出一看挺高兴地说:“这则劝人少喝酒的短信有点意思,《喝酒曲》:不去不去又去了,不喝不喝又喝了,喝着喝着喝高了,高了之后回家了,回家之后挨骂了,骂着骂着睡着了,次日不喝不喝又去了。”大家哄笑着,仇平稳也有些兴趣,说苗书记是你家领导发的吧!苗长川说就是啊,这和你们舆论监督一样,她是走哪儿督我到哪儿。高支书很是好奇,说书记家的领导也真厉害,咋就知道这会儿你在喝酒。他讪讪地笑着说,我家领导长的可是千里眼,顺风耳。
喝了一会儿,清炖土鳖端上了桌。苗长川叫人分盛在大家碗里,见都在低头喝,他灌进一杯酒想起了一个笑话,便说我讲个王八的故事,算是给大家助点酒兴。“有几个省城来的领导到某乡检查工作,乡里便安排了野席,也就是野味宴席。当清炖土鳖也就是王八端上桌后,首先给领导的碗里盛了一点,在大家的劝告下领导刚喝了一口,突然一个喷嚏上来,随之流出了口水。领导便捂住口要餐巾纸。乡里的月亮哪有城里的圆,端饭的女子说没餐巾纸。桌上有人说那赶快找点卫生纸呀!女子很不高兴,但出去一会儿找来卫生纸,领导接过去连忙揩完自己的口水后,发现纸上竟然有红色的东西。他怕别人看到尴尬,便讪讪地说你们乡下的土鳖火气真大,我刚喝点汤汤,就叫人上火流鼻血啦!”桌上的人大笑起来,只有左韵一言不发地离开饭桌。
饭后,苗长川问再怎样安排,仇总说这里也没啥采访的了,还是回县里吧!左韵瞥见苗书记和崔袖展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心里涌现出不祥之兆。
在回县里的路上,仇总是一言不发地昏昏大睡。直到快进城时,他问左韵对这次采访有何看法,左韵想起人们前两年反腐败的事情,便苦笑着调侃道,真要再深入采访的话,恐怕“孔繁森”也快变成“王宝森”啦!
尽管仇平稳一再强调到了县里安排一切从简,但还是受到和市委书记、市长们一样的接待规格。他住的是县政府宾馆最豪华的“总统套房”,左韵和罗刚也被安排了两个小套间。晚饭后,苗长川说要安排大家去活动活动,洗洗脚,唱几首歌。仇平稳说,自己上中央党校时有位中央领导告诫大家,连自己的脚都要小姐洗的党员干部,哪里还能不腐败。见他这样一说,苗长川讪讪发笑,再不说啥话了。
晚上九点多,左韵在看电视,崔袖展敲门走进房间,和她拉了一会儿家常,便聊起扶贫蹲点的事情,像那次电视电话会上一样,崔袖展哭笑结合很有技巧地叙述着,场景和故事都很感人。揩干眼泪,崔袖展很随意地询问采访的事情,再三感谢报社专门进行采访报道。左韵打断她的话,说究竟报不报、报道的角度如何现在还说不来,最后要由仇总定。崔袖展亲热地拍打着她的肩膀,“报不报没关系,我看到你就跟见亲姐妹似的,不知咋的感觉一见如故,”她说着从精致的坤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初次见面,本应给你买点东西,可我们这个地方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