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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生日,我们打算好好过:让死亡缩后或提前。张佳玮端来蛋糕,掀开盒盖子之前,李傻傻有些忧伤,担心奶油太少,小饭担心里边有毒药还认为蜡烛会少一根,因为大家总是忘记他,对此类事他很是不满,经常大呼小叫。制造商孙睿保证蛋糕蜡烛刚好奶油够白。还有更多的人如蒋峰、胡坚他们都在场,8439最捣蛋,后边跟着门兴、石留、顾湘,黑天才弹起了他的吉它,把头不断的摇,嗓子眼压到最低:掀吧,掀吧,黑色奶油粉色蛋糕,蜡烛我们不要。盖子给掀开了,李傻傻掀开:里边是一堆谷子;小饭掀开:里边蹲着一堆蝙蝠;孙睿掀开,哇,真的是一只蛋糕,这样的蛋糕谁都吃过,没有奇妙的味道;最后那群人8439、门兴、石留、顾湘、黑天才……掀开了盖子,垃圾堆里生鸡蛋,尸骨堆里青草开鲜花,魔鬼变上帝。孙睿掏出了刀子,小饭找来了蜡烛,李傻傻大概会抽烟,有打火机。马上就开始:点蜡烛,切蛋糕,填肚子,之后各行其事,斗殴、抢劫、强奸、乱伦或自虐迎接死亡:螺丝钉、机器猫、碎玻璃,装甲车、出租车、起重机、坦克在原野上蹦,飞机在海底爬。插好并点着蜡烛,小仙女吐口水打灭烛火烛火摇曳,恐怖爱丽丝抢过刀子,拔掉蜡烛取而代之的是头发、脚趾和手指分别五根、半片嘴唇半块心:恐怖爱丽丝切下自己右手指、左脚趾、半片嘴唇和半块心插到蛋糕上;小仙女用笑声点着插在蛋糕上的血淋淋的手指,哭声点着脚趾,热吻半片嘴唇,眼泪将那半块心化成悬挂在屋檐上的长长的冰激凌。黑天才他不吃,他要火爆腰花。羊口嚼青草,伤心哭泣倒地四仰八叉瘫剖开肚皮,乌贼一只从里边梭出来爬到街边钻进城市下水道。黑夜正在打算卷走奶油,剩下无声电影《发条橙》。
(N+4)上边我抄的那个句子可能大家都看过,所以有点遗憾,为此,我再抄一个句子给大家看,当然,我必须保证,这句子你也见过甚至熟记于心:
文之悦并不一定是辉煌型,英雄式,强毅类。毋需挺起胸膛。我的悦可适切地取漂移的意思形式。无论何时,我不关注整体了,漂移便出现了。无论何时,语言之幻象、诱惑、逼迫驱动了外表,犹如层层波浪中的浮子,藉此,我保持不动,置身于难御之醉这一枢轴,此醉将我与文(与世界)联系在一起,此际,漂移便出现了。无论何时,社会语言、社会语言方式支撑不住我(犹如我们可以说:我的心支撑不住我),漂移便出现了。如此,漂移的另一个名称是:难御——甚或是:轻浮。
不过,倘若人们欲设法运用漂移,则目下其确切说法当是一种自杀话语。(罗兰?巴特《文之悦?第十?漂移》)
孙睿批判孙睿的方便面牌蛋糕(2)
孙睿的方便面牌蛋糕
废话少说,话题还是转到《草样年华》上来。严格的讲,《草样年华》是本故事书,不是小说。近几年,在写作者丧失了孕育和生产小说的能力,而读者又丧失了对小说的兴趣转为快餐速食消费观念之后,故事的可阅读性必然导致它在出版上的成功。这种媾和不只是人为因素造成的,更是社会的高经济效益要求所导致的。
一、孙睿造蛋糕
烘烤。覆奶油。扎花。配蜡烛,塑料叉子(一次性)。塑料盘(一次性)。伪蜡烛。装袋系好。
这无非是一场平常之极的制作,没有半点创造的倾向;这好比老猪画下的饼子,饼子又圆又大,当你靠近,你会毫无收获,嗅觉上没有饼香,触觉上摸不到饼子柔韧的表皮,更捏不到表皮之下馅儿的绵软,那你就更别期望他还能创造性地给饼加点油盐酱醋葱花什么的了啦。我想,这样罗嗦下去,问题永远也说不清楚。
那换个说法吧,这本小说的写作实质无非是将情人间的情爱转化成了纯粹的嫖客撞见妓女:爬上去,越过调情的一切步骤(不敢接吻:唾液是传播梅毒的三大途径之一;必须戴套子:不是害怕怀孕,而是害怕爱滋病),反复抽送三五次便滚了下来。《草样年华》把握的仅仅是故事或者故事的纲领——性交;疏漏了纲领之外或者说漂移于纲领之外使事件(小说)成为事件(小说)的最核心的理由。当小说发展到今天,我们应该永远记住:小说成为小说往往是因为某些一闪而过的偶然。
二、交换行为和食客行为
孙睿→蛋糕→出版商←人民币←读者
↓
交换完成
↓
插上并点燃蜡烛→吹灭蜡烛→切蛋糕→吃蛋糕
这是一个枯燥无比乏味空前的过程,从交换成功到吃完蛋糕,你别期望任何的惊异之美出现。毫无意义的一次交换之后实现的媾和导致的经济效益,这不悖于写作和阅读而悖于小说的本质。这个交换过程,最终留下的,其实远不如交换蛋糕,最多可以扯成某人在路边地摊上吃一次凉面,既不好吃,留不下什么印象,更无营养可言,只剩下一件关于吃凉面的记忆而已:在地摊上吃了碗凉面(方便面)。
如若换种说法,那还用蛋糕打比吧。蛋糕摆在面前后,孙睿定然会这么写:
“没想到大学生活这么无聊!” →(“没想到这蛋糕这么好吃!”)
我一口喝掉杯中的啤酒。 →(我一口吃掉手里的蛋糕。)
“的确如此。” →(“的确如此。”)
“……暗无天日的生活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知道这蛋糕能吃多久?)
……刚混过大学旅程的1/8,我不免感慨万千。→(已经吃了1/8,我不免感慨万千)
“总有结束的那一天。” →(迟早会吃完的,赶紧吃吧。)
“可是……这种日子真让人提不起精神。” →(可是,我不想吃了。)
“我……感到失望,满不是自己憧憬的那样。” →(杨阳说,我也不想吃了。)
“你认为大学应该是什么样子?” →(那你认为蛋糕该是什么样子。)
“没有压力,没有苦恼,无拘无束,风花雪月。”→(圆的,有奶油,插着燃烧的蜡烛。)
“跟我一样……又身陷大学的沼泽。” →(恩,对,不是圆的就不是蛋糕。)
我和杨阳……两瓶啤酒眨眼就喝完了。 →(我和杨阳终于把蛋糕吃完了。)
无论以后现代主义为这个时代命名,还是以快餐时代为它取号;无论人们的快餐化意识多么的强,但是有一点是肯定无疑的,也是我们必须意识到——快餐化和快餐化观念是两回事。快餐化的简化原则可以用下边的摘句来解释:
尽可能砍掉传统文学中的环境描写、社会背景、历史前提、人物外观的刻画、人物心理的描写和分析,抛弃作者强加于作者的主导性思想、他对人物发表的意见、寄托在作品中的情感导向,祛除作者从社会历史变动中获取的政治态度、人道主义观念,拆解联系文学作品各个部分并使其发挥整体功能的组织原则和连贯一致的结构,削平文学中潜藏于作品数千年的深度模式。所有这些沉重的包袱都被认为是有待于简化的累赘之物。(王钦峰《后现代主义小说略论》)
而大众尤其是写作者对快餐化的理解,其实是一种快餐化消费观念,快餐化作为小说的简化原则,简化与小说性无关的事物甚至完全祛除它,径直把握小说的核心部分即小说性亦即一切现实中存在的精妙。但《草样年华》祛除的不是别的,正是小说性,以他的快餐化消费观念非常彻底地对生活的精妙之处视而不见,也许他根本就不懂这一点,使本想写成小说的故事回归为故事。看完小说,还可以做出如下断定:孙睿有着愚蠢、狭隘得罕见的阅读取向。
孙睿批判孙睿的方便面牌蛋糕(3)
补充和附文
无疑,我厌恶正面迎接问题,也厌倦于迎接。不难看出,在这篇文字里,尤其是第一部分,我回绝了孙睿。在本部分里,我也不想过多地谈及它。而是说点别的,说点跟这篇文字跟《草样年华》(我更喜欢这书叫《操样年华》)都无关的话:
【评论】
作为话语,评论不可避免地成为一种权利,评论身份的悬置性,导致了评论者身份的被悬置,身份的悬置又关系着对评论责任的不同理解:以意义方法论方式,对小说之外或者说小说的暗含做挖掘;还是严厉拒绝此强加行为,对小说进行破坏甚至颠覆作者已有写作经验(这类破坏存在略有承接关系的两方面的可能性:'1'使作者陷入一定的困境,使他面对新的小说时对自己以往的写作方式以及经验心生犹豫甚至惶恐;'2'促使作者跳离已有经验,寻找新的表达方式,要不就是促使作者扩基夯实已有经验,再累加、更新换代),还是以冷眼旁观的态度仅仅做停留在小说本体上的本体论阅读,还是三者兼顾,成为一个全面的,清晰清醒的阅读?其中三者相重合叠加的阅读方式,我个人认为是一个更理智的中立的评论态度,与此同时,评论还必须完成其破坏、预知、建构、促使小说逃逸出老旧的小说经验的任务。评论并非批评或赞美的代名词,而是发现、破坏、建构三项同步的探索行为,当然,评论更是令我焦虑和不安的把握话语权利并进行实施的强加过程。
【小说的取舍】
做为各类学科的交叉地带,小说早已成为独立学科,随自身发展,小说还曾脱离这一交叉点升上天,成为空中楼阁,无论在国外还是国内。此观点或者说潮流现在仍受到很多人的遵从和热爱,很多小说评论者对此也大加倡导:占据着今天小说以及小说史的半壁江山。为此,今天的小说作者面对小说的取舍时显得更加的困难,需要更大的耐心、更加敏锐的眼光、更加果敢,小说指向和指向方式的重要性也空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