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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少年作家批判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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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短篇作品,本身就是模仿出来的复制品,一篇小说故意写得艰涩难懂,以符合西方小说的某些特征。燕卜荪曾在他的《含混七种》里面着重论述艰涩和含混的产生原因:复杂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结构是造成作品艰涩和含混的原因,艰涩不一定就是不好,但艰涩和含混的产生是和作者的生活和思想的复杂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模仿出来的含混和艰涩则不值一文。小饭出于对苏童和残雪的热爱,模仿了他们作品中本身就是从西方“渡来”的没有消化的东西,这样小饭的小说是写得像模像样了,但作者要表达的理念早就因为这种模仿而不知去向。我还可以通过对其他入选作者的质疑,来证明这个“实力派”的说法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的产物,但在这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再纠缠这一点了。    
    通过上面的论述,我主要是想说,所谓“实力派”其实只是作者们自身的一种幻想,而这种幻想一旦被说出口,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个笑话。虽然蒋峰也被马原列入了什么“实力派”,但我们不需要去在乎这种头衔;虽然他被媒体宣传为“80后绝对的异数”,我们也只把它当成是一句信口开河的胡说好了。我们真正要做的,就是把一切外在的、远离作品本身的“口号”放一放,来看看他这本小说到底写得怎么样。


蒋峰批判一个所谓“实力派”的幻想和笑话(2)

    西方,还是不够西方?    
    对西方小说的迷恋和模仿,一直是蒋峰和他的支持者津津乐道的事情。当你阅读《维以不永伤》的时候,你的确能看到其中的西方文学的印记。比如在第二部中,叙述人称分别用了“你”和“他”,并且充分地让二者来回地转换。特别在第三部中,作者像制作游戏似地让多个人物轮换着登台表演,叙述:    
    “在第三部每一小节都会出现一个由数字组成的标题。其中前边的数字表示叙述此节的人物,中间的数字表示此节讲述的是谁,后边的数字表示从时间顺序上看此节在第三部的位置所在。这样的做法使得小说除了按着页码阅读之外,还会有三种不同的阅读方式:以三个数字的顺序依次阅读。在这里,作者向你保证,每一种重新组合的文本都会令你有新的发现。”    
    这些虽然在西方小说中经常可以看到,但是在“80后”的同龄人中却颇为新颖。这也是《维以不永伤》最吸引我的地方。在看到第三部的时候,我觉得作者的确在小说写作中付出过很大努力,写作态度也是认真而严肃的。但可惜的是,就蒋峰现在的写作功力来说,这种做法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因为他的写作经验还不足以使他的这种尝试表现得足够自然。在这种表面新鲜的小花样中,其实内部隐藏着太多的雷同。虽然他抽签似的逆常规而行,把情节和人物打散了来展开叙述,但叙述一旦开始,读者看到的其实还是同一个人的叙述。前面的小花样在这么多的第一人称叙述中,显得多此一举,甚至让读者的阅读无辜的被中途晾在一边。我猜想蒋峰之所以要这样安排第三部的结构,可能跟他第三部的写作方式有关系。他在一些地方谈到,这部长篇有些地方是由原来的一些短篇拼起来的,也就是说他先写了一些能卖给杂志的短篇,然后再把它们重新拼接到这部长篇当中。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种叙述安排及其显露出来的不自然,也就确是事出有因了。    
    其实人称转换的叙述在西方已经是一种过时的写作。美国作家福克纳的《喧嚣与骚动》可能是运用比较自然也得到很多人认同的代表。蒋峰的这部小说从结构到语言都明显的有《喧嚣与骚动》的痕迹,这也许和他把福克纳奉为自己的精神支柱不无关系。但对一个作家的喜爱往往会使一个写作者失去自己的路,而沉迷在情不自禁的模仿当中。就像维特根斯坦在《文化与价值》中说的:其他人的成就不可能给你提供精神上的养料。精神养料必须由每个作者通过自己的生活和体验一点点地积累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就慢慢地成熟了。    
    人们对一个作家的喜欢,往往是喜欢这个作家以适当的形式表达出来的思想。这时候人们感到的其实不是直接的思想,而是一种包含着思想或理念的形式美。在当前的很多作者看来,艺术作品的形式似乎是可以随便模仿就能获得的,这种想法非常天真。本雅明在《机械时代的艺术作品》中指出,艺术作品和复制品的区别就在于内在的精神和思想,精神和思想不仅仅是在已经完成的艺术作品当中,它同时贯穿着整个艺术作品的创造过程。所以一部杰出的作品,它的完美的形式来自于他的精神世界的与众不同,来自于他和他人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和观察角度,来自于他对自我的真诚。故,对于一个作者来说,首要的不是形式,而是已经包含了形式的可能性的精神。但在蒋峰的《维以不永伤》中,我们看到了许多和大师们似曾相识的技巧运用,却看不到蒋峰的独具特色的精神和理念。    
    吸取西方技巧并且能把他化为己有的中国作家,在我的印象中做得比较好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高行健。他的短篇小说遒劲有力,不是表达一种哀婉的情思,就是说明一个生活中被人忽视的道理,或者在追寻往昔的岁月中流露出对生命的反省。他的长篇小说虽然语言上和国内当代小说语言有些脱节,但内容丰实,思想饱满,几乎没有一个同时代作家可与之媲美。他在自己的短篇小说集里写过这样一段话:文学创作之所以有趣,正在于个人的独创和不重复。这话作为创作原则说起来容易,但事实上人往往生活在他人的阴影里,特别是在你由衷地欣赏某些作家或某些作品的时候。我的经验是尽量和此拉开距离。    
    《维以不永伤》如果有些地方因为吸收了西方的一些写作技巧,而使整部小说有所增色的话,那么这种成绩也是十分表面的。当然蒋峰现在还非常年轻,如果通过这部小说的写作实验,能使他明白自己下一步路应该怎么走,那就是值得的。


蒋峰批判一个所谓“实力派”的幻想和笑话(3)

    繁复=真实?=深刻?    
    读《维以不永伤》最让人受不了的地方,就是文字拖沓,繁复,如果不是这个人物和我同名同姓的话,我实在不敢肯定是否有耐心把它读完。在整个阅读过程中,我都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被淹没在了这徒劳无益的叙述中无法自拔。下面我们具体来看这样一段文字:    
    隔着门我们听见水流的声音,里面的热气从门底缝一点点钻出来。我姥姥告诉他如果感到气闷的话可以打开排风扇。不过没人回答,可能是水声高过了我姥姥的话音或是杜宇琪的答话。我表哥杜宇琪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外面的虫鸣声及叫卖声都消融在水声之中。池子里的水位迅速上涨,一直淹到水龙头声音才逐渐变小。之后水便从浴室的门底缝流出来,浸湿了地面。要不是有哭声从里面传出来,我真的认为我表哥已经死在了五十多度的热水里。那是杜宇琪的哭声,开始低低的,像从耳边轻轻吹过的风。几分钟后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就在里面失声地痛哭起来。很多年以后我都无法将那种声音遗忘,一种可以漫过水面,浮在空气中,将玻璃击碎的声音。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到底经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使人如此伤心。后来有个女孩告诉我,假如一个人痛苦到极致,眼睛就不再是泪水的唯一出口,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可以流出眼泪,譬如你会伸出手指迎着阳光哭泣,或是仰望天空在心口流泪。在那一刻我就明白,从底缝渗出来的或许并不是充满柠檬香泡沫的温水,那是我表哥杜宇琪的泪水,他的全身都在哭。他平躺在浴缸里,看着自己的泪水渐渐漫过身体,溢出浴缸,沿着红色瓷砖流到外面的蜡油地板上,风过之后会留下乳白色的颗粒,醮在食指舔一下,稍有咸味的那种。    
    我从心底里讨厌这种做作的徒劳无益的文字。他写到“不过没人回答,可能是水声高过了我姥姥的话音或是杜宇琪的答话。”这就是说“我”和姥姥都是站在外面的,那里面在发生什么我们就不会知道了。但接下来一句他又马上写“我表哥杜宇琪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外面的虫鸣声及叫卖声都消融在水声之中。池子里的水位迅速上涨,一直淹到水龙头声音才逐渐变小。”既然“我”在外面,表哥在里面开水龙头,开到什么程度,他又怎么能够知道?接下来他居然还要重复一句“之后水便从浴室的门底缝流出来,浸湿了地面。”这一句和第一句到底有什么区别?别的我就不想再举例子了,稍有警惕心的读者都可以从这段文字中发现这是怎样一种徒劳无益的繁复。这好比一个淹没在文字的海洋中的人,捧一把海水想要缓解自己的口渴,可得到的效果却完全事与愿违!    
    这种繁复的主要原因就出在他对细节的过分的描写上。真正的好小说,一定是在描写方面相当克制的,不管是景物描写,动作描写,还是心理描写。比如我们读库切的《耻》,看到的是一种克制的、点到为止的描写方式。即使是在公认为最艰涩的文本《尤利西斯》中,描写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紊乱无序,在这些作家身上你看到的不仅仅是描写的愿望,是小说丰富的愿望,还有一种真实的愿望。而在蒋峰的小说中,我们或许能感受到一种描写和写作欲望,但没看到谨慎和要求真实的愿望。这种错误不是只发生在蒋峰一个人身上,我们看莫言的早期小说,还有王安忆的后期小说,都能发现许多这样的错误。看来对真实性的忽视真是由来已久!     
    由于被外在的描写所消耗,在《维以不永伤》中,我们既看不到艺术的真实,也看不到艺术的深刻。或许蒋峰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就没有把自己的目标定在这个方面,他本人在艺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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