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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那种投入中有更大的快乐。但是梅姨对自己的爱却不是,梅姨对自己的爱是忘我的,那里面丝毫也没有夸张和自我陶醉的成分,它是那样的朴素和自然,就像这轻拂的风,这碧绿的草,这和煦的阳光。
多静啊!这寂无人烟的山冈。
人最终总是归于寂灭。生活什么时候变得同走马灯一样?人们匆匆忙忙地攫取:金钱、地位,象征财力与权力的种种娱乐与物质享受,生怕错失了能得到的哪怕一点点。但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体味?为了享受?在旋风般的攫取,在争夺的焦灼、操劳与欲望之中,甚至早已失去了体味与享受的时间与心情。人的自私与贪婪,难道真是不灭的本性吗?
不错!这就是为什么生活中的物质享受越来越多的时候,人们之间的距离反越来越远。别人在享受的,我们为什么不能享受?我们要,我们要,我们要,有层出不穷的好东西!有那么多人拥有这些东西!而在我们焦急的攫取或想要攫取的时候,在我们的欲望不断地水涨船高的时候,我们只是一任自己的贪婪在喧嚣,我们甚至忘记了获取的目的,我们甚至丧失了享受与品味的能力。
没有了。真情实感没有了。朴素自然没有了。人们愚弄真诚。人们嘲笑激情。稀有的却又显珍贵,消失了的恰恰还是人缺不了的。所以一点儿不那么真不那么纯的情感,在付出前也须锱铢必较,也须疑虑重重。
我们要走到哪里去呢?难道物质的丰富总要压缩人的灵魂?那么我又要走到哪里去呢?
我感觉痛苦,有几分是愤世嫉俗?又有几分是郁郁不得志?难道我心里没有那么多的贪婪与欲望吗?难道我能够超然于争斗与喧嚣之外吗?如果不是这样,我何以对这一切如此感觉敏锐而痛苦?
人是什么?是遗传基因?是你生长的时代,家庭,你的成长环境,接受的教育?
你要自由吗?然而人生来就是不自由的。你不能选择你的时代,你的出生,你的遗传基因,你所必经的许多偶然和必然。
你要思想的自由吗?然而在你能自由地思想之前,你已经不自由地形成了你的性格和参与影响你思想的特质特征。你的自由已经由不自由规划好了轨迹。
性格即命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的命天注定,那也不错。
什么叫做返璞归真?几人能超然于潮流之外?我们的时代是历史的一环,再过几百年,当我们早已归于尘土的时候,我们的后代,又会怎样评价今天的我们?
然而我还是痛苦。我想要的东西,我找不到。
第三部分她们内心中充盈的是谦卑
乔安看到了那颗很亮的启明星。月桂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身边,“睡不着吗?”“你怎么也起来了?”“我也该起了。快进去吧。外面凉,你穿得不够。”
果然是冷。虽然穿着最厚的毛衣,全身还是凉透了。她跟着月桂回到屋里。
一声雄鸡报晓之后,是此起彼伏的鸡叫声。
月桂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煮米粉,上面浮着一层肉臊子和葱花,香味扑鼻。这是她童年最爱吃的东西。记得那时镇里面有一个摆在街头的米粉摊子,米粉一毛钱一碗。每天早上上学路过,看着人家坐在条凳上吃米粉,她都馋得直咽口水。但是她从未给梅姨说过她想吃米粉,家里早餐从来就是烫饭配咸菜,她知道梅姨不容易,她没敢想过别的。
乔安很快就把米粉吃进了肚子里。身上暖和了。再刷牙洗把冷水脸,精神顿时爽快。她进到偏屋,月桂正在一个大木盆里面铡猪菜。“你再去睡一会儿吧,天还早。”“不睡了。”她蹲在月桂跟前,“你每天都这么早起吗?”“是。到这时就醒了。”“养了几头猪?”“八只呢。养猪卖钱,猪粪还是上好的肥料。想明年再多养一些。”“月桂,就凭着那些果树的收入,你们现在应该算富足了吧?”“很富足了。家里有这么多存款过去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你看我们在镇里的那座新房子,佑文说,屋内全都要最好的装修,要贴壁纸,要铺水磨石地面,要装吊灯,就像电视里那些阔佬的家一样。其实不是我们一家,镇子里新盖的房子一家比一家装修得阔气。佑文说,还要买整套的家具和家用电器,这里的这些旧东西,就不搬过去了。”
“既然家境这么富足了,你何必还这么辛苦?一些事情,不可以雇人做吗?规模还可以搞大一点。比如养猪,可以搞一个养猪场嘛,又不是没有地方。”
“雇人做农活,我们这里还不兴。活多的时候请人帮几天忙是有的。长期做,外面的人不会进我们这山里打工,里面的人打工也都到山外去。再说,我不干活,又做什么呢?”
乔安想起她从省城坐了整整七个小时车才到县城,其中四个半小时走的是颠颠簸簸尘土飞扬的沙石路;从县城又在山路上颠了三个小时才到这里。还是太偏远啊!
乔安欣赏地看着月桂轻快而富有节奏感的动作,窗口泻入的黎明恍惚的光线中,月桂垂下的眼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她突然发现月桂的眼睛有些像梅姨,浓密的睫毛围着一双漆黑的眼睛。一双这样的眼睛,会让一张平淡的脸变得生动而蕴意无穷。
“月桂,你恨梅又平吗?”这话突然冲口而出后,她发现这话她已憋了两天。
月桂抬起头看着她,似有些惊讶。然后她说:“不,我不恨梅又平。所有的事情只能是这样的。”
“可是你像亲媳妇那样替他照顾病中的梅姨整整三年。你做了他七年的未婚妻。他那么轻易地抛弃你,不顾你为他耽误的青春,不顾你在农村已经是很难嫁出去的年龄。”
“梅姨,”她说得有些艰难,“在我同他订婚以后,就一直把我当亲女儿看,她很疼我。照顾梅姨这件事,我愿意做。梅姨也照顾我。我们在一起住那几年,过得很好。他上大学以后,信就来得很少。他信中也暗示过我,说他以后不知道会分到哪里,不知道会怎么样。说我如果有别的考虑,他不会怪我。这些话,我不能对梅姨说,也不愿往别处想。那个时候,就是一点希望,也想抓住。所以这件事不能全怪他。
“他的心很大。他一直想走出这些大山。他走到那一步不容易。我们这个镇子,能有他这样前程的,也只有他这一个。他能留在北京,你想他会做其他的选择吗?其实,我心里老早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所以事情只能这样。
“到我同佑文结婚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老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乔安看着月桂,有几分惊奇,几分困惑,几分敬服,几分感慨。原来月桂冰雪聪明,她早就看明白了一切。她知道佑平是在用她做跳板。她知道,她还愿意做这块跳板,她抱着一点儿侥幸一点儿幻想就赌出了自己的青春,可见她对他钟情之深。一个并没有多少学识见识的女子,她就能有如此深的情感。
什么叫做无怨无悔?那不是歌里唱的。在她认识的人中,她相信,没有一个人能付出了这么多后再毫无怨尤地说出这番话。
原来梅又平早就透露了他的意思。那其实更坏。那个时候月桂已经等了他多年,那个时候月桂已经以他未婚妻的身份住进他家照顾梅姨。他分明知道月桂不会因此弃梅姨而去,他希望月桂能先说点什么而卸去他背弃的承诺。一个人能忍心牺牲别人到这个程度吗?一个人能自私到这个程度吗?而月桂却说“不恨他”“不能全怪他”,因为他早已给了她选择的权利,是她自己不愿正视现实。
她再次觉得月桂像梅姨。在现在人的眼里,是傻,但她知道不是,在她们的灵魂里,有一种温和,有一种善良。那是因为她们知道她们只是无数人中渺小的一个。她们内心中充盈的是谦卑。
第三部分岂不是自找其辱
三面墙上都镶着大镜子,除了一张席梦思大床和两个床头柜,这屋子里别无长物。站在那里,王亚珂有一种鬼魅的感觉,她想象不出在这床上怎么睡得安稳。祝春荣从后面抱住她:“怎么样,这套房子?”她站着没动:“这是谁的房子?”“我台湾女朋友的呀,她刚回台湾去了。”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镜框,里面是祝春荣和一个女孩的合影。那女孩眉目挺清秀的,祝春荣搂着她的肩膀,两人笑得挺亲密。她搞不清他把她带到这儿来干什么,是炫耀?他怎么找上一个台湾女孩了?这里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这女孩也看上他的钱了?
祝春荣扳过她的身子,把嘴往她的嘴上凑。她推开他,“别这样。”她笑道,转身离开这屋子走到客厅里。
她在沙发上坐下,“你真的希望我到你的公司去吗?”“当然了。”他说。
“那么你能给我开什么条件呢?”
“你现在的月薪多少?”
“白色的灰色的所有加起来应该有九百吧。”她加上了三百元的水分。
“我每月给你开三千,此外到年底还有利润分红,怎么样?”
“听起来不少。可是如果我辞职,我的退休金和公费医疗等等就没有了。”
“公司给你购买充足的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此外你如果决定过来,我一次性先给你存五十万,怎么样?”
“花这么大代价,你要让我做什么呢?”
“你就做对外攻关这一块,这一块我让你负责,你有自主权。职务嘛,就叫办公室主任,你还可以兼管管内勤,怎么样?”
“你真的认为你这个投资值吗?你确信我能做好你让我做的事?”
“我相信我的眼光。怎么样,能敲定吗?能敲定下个月就过来?”
“好,成交。我希望我们都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