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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伴临终时告诉我:‘把积蓄投资在宝隆吧,他们每年派的利息相当高,又有增长,比放钱在银行好,就让宝隆好好的照顾你啊!’李先生,我依老伴的话把积蓄全买了宝隆的股票了,请告诉我,宝隆会好好的照顾我们吗?”
李善舫伸手出车窗外,紧握着老者的手,眼泪忍都忍不住流泻一脸。
汽车开走了之后,李善舫把头搁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任由两行热泪肆意地横流一脸。
殷家宝关切地问:
“主席,别难过,你已经尽你所能,为他们做了很多事。”
“还不足够的是不是?现今协议宝隆的全面收购价只是正常市值的百分之三十强,这种低于半价的折让,要叫股东们损失惨重。可是,家宝,我的确已经无能为力,我对他们不起。”
“是的,我明白。”
殷家宝从倒后镜中看着宏伟巍峨的宝隆大厦渐渐去远而至隐没在视程之外,真有种去国归降的悲哀和绝望。
他尚且有这种不忍割舍的凄凉和屈辱感觉,更何况是李善舫。
对一手经营、扶植、培育、成长、壮大的跨国企业,来个壮士断臂,纵使李善舫有这番勇气,他还是会觉得剧痛。
忍得住痛,也决不表示不痛。
殷家宝在无法可施、无计可想的情况下,只有尝试去开解李善舫,说:
“要上妈妈那儿去,让她为你做一做指压吗?好好在按摩床上睡几小时,你的精神会容易恢复过来。”
李善舫点点头,道:
“说得对,等下阿梅替我做完指压之后,我们就一起上好运来冰室去吃晚饭。”
李善舫张开眼睛,望住殷家宝说:
“你知道好运来冰室吗?那是间老式茶餐厅,从前我们一班南下香港的水客,谁个炒了股票,谁个忽然由三更富演变成五更穷,就跑上好运来去。说也奇怪,屁股贴在那冰室的硬板凳上三五七天,就真的是好运来,运转乾坤,又是江湖上的一条好汉了。这些故事,你妈妈都知道呢。”
殷家宝点点头,心上的哀痛更添一重。
盖世的英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信心十足,成功取决于自我奋斗。
虎落平阳,心态就不一样了。
只有末路英雄,才会开始迷信命运的摆布,以阐释自己的失败,仰仗神祉的力量去改变自己的际遇。
殷家宝不愿意再瞧这个灰蒙蒙的方向想下去,他试行找一些别的事去分自己的心。
于是掏出了手提电话来,按下了留言服务的密码,收听口讯。
“殷先生,我是莎莉,苏黎世国际银行方面仍没有传真过来,我曾摇电话至他们的总裁办公室追问,回覆说他们的董事局仍在开会研究宝隆的借贷问题,相信在这两三天内仍不会有确实回音。”
殷家宝叹一口气,这阵子奔波劳碌,废寝忘餐的不断为宝隆借贷,甚而放盘求售,可惜,亚洲企业发出的求救信号实在太多了,在供过于求的情况下,欧美有实力的大财团都慢条斯理,择肥而噬。
听到秘书给自己的留言,殷家宝就知道宝隆的一线生机也荡然无存,难逃贱价出售给卡尔集团的厄运了。
第二个口讯是樊浩梅给儿子留下的,听到母亲的声音,殷家宝总觉得开心:
“家宝,你今天有空回家吃顿晚饭吗?方力一直催问你什么时候会回家来?要不是他提起,我都省不起你没有在家好好吃顿饭有两个多星期了。如果你仍忙于公事的话,不妨摇个电话回来,让我用暖水壶盛两碗熬了好久的清补凉汤带到你办公室去,让你有便时饮用,好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对儿女总是无微不至。
不管自己手上是否一无所有,只要家里还有一个母亲,就算相当的富有了。
如果还能有一位好妻子的话……
殷家宝想起了尤枫来,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无端端的大发脾气?尤枫在殷家宝的印象中一向是温柔委婉的。是为了尤婕生了意外,令她忽尔暴躁起来吗?抑或……
一个非常强烈而不幸的念头在殷家宝脑中闪过。
会不会尤枫已经发现了殷家宝就是袁大卫,就是东方神奇小子,就是害惨了尤氏一家凶手的秘密?
于是,尤枫决定离开家宝,各走各的路。永不再相依相聚了。
真会如此吗?
殷家宝竭尽全力吁出胸臆之间那一股再不吐出来就会龌龊而死的乌气,立定主意,让一切随缘吧!
任何误会都会有澄清的一天,任何冤屈都会有伸雪的一日。何况,在殷家宝的心上已有一套既定的概念,只要合适的时候一至,他就会让这个概念变为清晰的计划,赴诸实行。
殷家宝并没有忘记傅卡碧和小宝下葬时,他心中所起的誓言。
最后的一个电话留言,是把女声,却仍不是尤枫给殷家宝留下的。
起初,殷家宝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熟谙,却不敢肯定是谁,好像带着哭音,有一点点含糊不清。
“是殷家宝吗?……你在哪儿?我……要找你,有很多话,我要给你说,请回我电话,不……不……来不及了,请来见我一面……”
殷家宝焦急地听了两遍,仍无法辨认出对方是谁?
绝对不是尤枫。就算在梦里听到尤枫的叫喊,殷家宝也会认得出来的。
也不会是尤婕。从新闻报道和市场人士口中,殷家宝知道尤婕因刺激过暴,已经神智不清,被送到精神病患院的隔离室内接受治疗。
尤婕最可怜的地方是,可怜她遭遇的人几乎没有一个。
听说连她的亲生母亲都没有以家属的身分去照应她。
更不可能是母亲。樊浩梅才刚留给殷家宝一个口讯,好端端的,正常不过了。
会不会是方明?
这个念头一旦冲进殷家宝脑海里,直觉告诉他,要立即摇电话给方明证实。
方明的手提电话响了两下,就由秘书台接听了:
“请问是谁找方小姐?”
殷家宝没好气地挂断了,再摇电话到方明家去,电话一直响了五分钟,再五钟,仍然没有人接听。
殷家宝拍拍司机的椅背,说:
“停车吧!”
然后他给李善舫说:
“让司机先把你载去按摩,我要到方明家去看望她。”
说罢了,也不等待李善舫反应,就跳下车,伸手截停了一部计程车,直开去半山方明的住处。
自从方明搬到半山去跟陈伟业同居之后,别说是樊浩梅,就连殷家宝也未曾来探访过她。
彼此都有不言而喻的心理故障。
方明心知肚明母兄并不能接受她无名无分的跟了陈伟业的这个做法。
殷家宝虽说是比较开通,但毕竟他跟陶子行有交情,自然很难接受方明一脚把子行踢开的事实。
第五部分金融大风暴(48)
这天还是殷家宝第一次探访方明。
他到了这幢华丽的住宅的大门口,仍作最后的尝试,把电话搭进方明家,候了三分钟才放弃。
电话无人接听,可以推论上楼去按铃也属枉然。于是殷家宝跑到管理处去,打算表明身分,说明原委,让管理处给他想办法打开方明的大门。
出乎意料之外,当殷家宝给管理员打了招呼,道明白了方小姐的电话无人接听,他很想进屋子里看看时,管理员一点骇异和抗拒的表示也没有,还说:
“成了,我开门让你进去看看吧!陈伟业先生刚差人把门钥匙送了来,并且嘱咐如果方小姐外出,有人要看房子的话,就由我们带着去看。”
管理员相当礼貌而且热诚地陪着殷家宝到大堂,等候电梯上楼去。
“先生,请问你贵姓?”管理员和蔼地问。
“我姓殷。”
“殷先生,我叫阿全。麻烦你记得告诉陈先生的办公室,是管理处阿全带你去看房子的。陈先生也把房子交了给一些地产经纪出售,可是如果买家是我带去的,陈先生会赏多一点佣金给我呢。”
殷家宝骇异地说:
“他们要出售这个单位吗?不是方小姐用来自住的?”
“哎呀,这是个什么时候了?金融大风暴把伟业集团吹得七零八落,陈伟业何只要变卖这个单位套现,他还特意的关照我们说:‘有看中了这个单位的,我可以连里头的女人也一并出让。’”
管理员阿全说这番话时,刻意地对殷家宝抛下了一个阴恻恻的微笑,示意他所言非虚,来者不妨物业与女人,齐齐看个清楚,再行议价。
殷家宝几乎忍不住想一拳就向阿全的鼻子打去。
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殷家宝不敢想像等下开了房门,把方明寻着了时,他会对这妹子说些什么话?
最终,他的这个顾虑被证实是多余的。
方明住处的大门给阿全用钥匙开启了之后,殷家宝冲进去,大声叫喊:
“方明,明明……明明。”
当他推开睡房的房门时,他知道什么事发生了。
方明已经倒卧在床边,昏死过去。
“天!”连阿全都没有想过,会弄出命案来。
殷家宝强叫自己冷静,他嘱咐阿全立即报警及召十字车,然后轻轻抬起方明的手。
方明的手冷冰冰的,却依然紧握着一张白纸。
殷家宝拿起那张白纸来看,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一行字:
“哥哥,没等到你来,我就要走了,原想给你说的话很多很多,都给拍录下来了。明明。”
殷家宝慌忙地冲到房间的电视机前,按动录影机,火速地把录影带倒过来,从头收看。
荧光幕上的灰白雪花渐渐消失,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明丽却显得异常忧伤的脸孔,那是方明。
方明的嘴唇开始蠕动,可以看得出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