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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直以极端认真的态度去做每一件事的她来说,吃饭也是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事,至少和看张云和方子鹏演的这出闹剧相比,吃饭显然更加重要。
方子鹏在地上折腾了好一阵子,姐姐不理他,母亲在发呆,他这出表演究竟是演给谁看啊?
他正坐在地上愣神,方子萱已经吃完了,生疏有礼地和张云打了招呼就准备回房,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灰头土脸的方子鹏,“地板变干净了。”
这是一句平板的陈述句,她说完便走了,从头到尾没多看方子鹏一眼,却把一直在边上沉默伺候的英姐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方子鹏这才反应过来,气得差点喷血,他和这个姐姐虽然不亲近,但在闹腾着不去爷爷和外公家这件事上两人有着高度的一致和默契,每次都要逼着母亲答应他们不合理的要求才肯去,可是今年她不仅做了叛徒,竟然还落井下石!
好!方子萱,这个梁子我们结定了!
方子萱对去方家老宅和张家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抵触,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便是不得忤逆尊长,就算她不情愿,张云也是她的母亲,她必须尊重且听从她的合理要求,何况去祖父家住上半个月这种要求合情合理,对她而言,住在哪儿都没有什么区别。
若她小时候也和方子鹏一样撒泼耍赖,爷爷早就罚她在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天一夜不准吃饭了。
她随着母亲踏入方家,却在进门的那一刹那,有一股陌生的情绪从心底升腾而起,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她的心脏,是期望是绝望甚至是恨……
她有些怔忡,这样的情绪不应该是属于她的,虽然这具身体是方子萱的,可是灵魂却是她陈正的,她对方家没有一丝感情,无论爱恨,这支离破碎的情感又是属于谁的?
记忆碎片再次在她脑中飞快旋转着,那些复杂的情感带着不可言说的伤感一点一滴侵蚀着她客观而清明的情绪。
那些记忆和情绪都是那个已经破碎的灵魂留下来的吗?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从她接管这具身体开始,她就隐隐感觉到原来的那个方子萱灵魂已经破碎消失,而并非在自己的那个时空以她陈正的身份生活。
而在自己的原先的时空中并未特别关注过方家,自然也不清楚自己曾经的同父异母妹妹究竟活得如何,只是她接管这具身体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绝望,那个人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任何眷恋和情感,以一种孤注一掷的方式了解自己的人生。
虽然不知道移魂的原理,但她一直以为除了客观存在的记忆,方子萱的情绪已经随着她灵魂的消失而湮灭,这股陌生的情绪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她开始有些慌了。
原来方子萱和陈正的性格截然不同,甚至是两个极端,方子萱情绪化偏执激烈,陈正却有着强烈的自律神经,对任何事都十分冷淡,鲜有情绪激动的时候。
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方子萱经不起挫折,莫名其妙地想要自行了断,而饱尝世间冷暖的陈正却时刻牢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脚踏实地地活下去。
这样的她对于原主方子萱除了不理解就是看不惯了,自然不会认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于是连这样的情绪都十分排斥,她极力压抑着升腾而上的复杂情感,只要自己不被这种情绪左右,自己就还是自己。
第八章 方老夫人
“子萱子鹏来了,快来给奶奶瞅瞅。”六十好几的方老夫人因为保养得好,而没有一丝白发,像个五十出头的雍容贵妇,一见他们姐弟就亲密地向他们招手,一面还嘱咐着下人,“快把两个孩子的行李放到房间收拾好。”
方子鹏一脸别扭地不肯上前,一来因为同张云闹别扭,二来也因为同方老夫人不亲近,方子萱压抑住自己异样的情绪,上前几步庄谨地和方老夫人行礼问好。
这倒是出乎方老夫人的意料,方子萱向来和方子鹏一样,每次来老宅都是一脸不情愿,是个让人十分不喜的刁蛮女孩儿,这次来脸上虽不见得和她有多亲近,可到底还是懂了些礼数,方老夫人脸上稍缓,“到底也是大姑娘了,总算是知礼了。”
方家不同于国内许多富豪之家,既非在国内经营传承上百年的世家大族,也不是近几十年新兴的暴发户,方家的前几代祖宗不过是S省的贫民,因为生计艰难下了南洋,凭着自己的勤奋聪敏,在南洋站稳了脚跟,一代又一代地兴盛起来,到了方老爷子这一代在南洋竟可以算得上富可敌国了,甚至可以在幕后操纵南洋一代的政治,是名符其实的南洋贵族。
像方家这样的显贵华人在南洋也有不少,不过无论他们在海外多么风光,到底还是华侨,对那些国家来说也只是异乡人,从方老爷子的祖父开始就在他们这些子孙面前念叨着落叶归根,可那个时候国内形势不好,这个愿望始终不能得以实现。
随着华人势力在南洋的不断增强,越来越多的华侨选择了永久居住在南洋,不再动回国发展的念头。
不过方老爷子毕竟不同常人,眼光放得极为长远,不仅因为父辈的遗愿,更因为他始终不满足在南洋这样的小国发展,南洋虽然富庶,可毕竟小国寡民,市场自然不如国内的大。
国内改革的号角一吹响,老爷子便将南洋的生意交给几个弟弟,自己携了巨资来国内投资,在那个年代国内经济低迷,全国各地都求着方老爷子去投资,给出的条件极其优惠,方老爷子这样精明的商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四处圈地建房,资本愈加丰厚,触角也越伸越长,几乎每一个赚钱的行当都有他们方家的身影,如今的方家和当初那个偏安南洋一隅的华商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方老爷子始终不忘自己是J市人,自回国之后就把自己的根据地选在了J市,又是投资改善民生,捐资助学,又是兴修祠堂翻新扩建祖宅,折腾得轰轰烈烈,甚至还在老家那个小渔村搞了一个纪念馆对外免费开放,陈设的就是他们方家旧物,那个小渔村也随之彻底改变,成为J市最富庶的农村。
莫说是J市人,就是S省人也都说他老人家是个大善人,每一任省市领导甫一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来拜会这位老人。
而方老夫人是方老爷子还在南洋时娶的妻子,也是出身南洋名门,少时留学英国,受到的是传统的英式淑女教育,行止十分端庄,当初刚生下老三没多久,老爷子决定抛下南洋的产业回国发展,众人一致不看好,连她的娘家也频频阻扰,她却始终坚定地和丈夫站在一块儿。
回国之后,也不是没有经过风雨,这位自幼养尊处优的方老夫人却没有一句怨言,始终如一地支持着丈夫,支撑着这个家庭,光凭着这一点就足以让老爷子对她一生敬重。
方老夫人生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方建霖就是老三,他三岁就随着父母到了国内,四处奔波,生活条件和南洋自然不能比,老爷子成天在外边忙,自然顾不上照顾家里,方老夫人独力照顾三个儿子,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很少做这样的事儿,那几年又找不到合适的保姆,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
有一回方建霖发高烧,差点就一命归西了,虽然最后被救了回来,但那件事终归成了老夫人心上的伤,六个儿女中就数这个老三幼时身体最差,受的罪最多,对他难免存了一份私心和偏爱,正是这种没有原则的溺爱,才把方建霖给养成一个十足的纨绔。
不过做妈的都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在她心中儿子永远都是好的,她的教育也没有什么问题,方建霖的荒唐都是因为没找个好媳妇,张云这样眼皮子浅,管不住自己老公,成日只知道争风吃醋惹是生非的媳妇,自然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初张云还想着讨好婆婆,后来发现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这个婆婆都能挑出她的错处来,索性也就冷了心,婆媳两人的关系自然是降到了冰点。
方建霖和张云的婚事面上看算是自由恋爱,骨子里却完全是一桩政治联姻,主要是方老爷子一力促成的,方老夫人心里一直都不满意,总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儿子,若不是张家的势力不小,她早就撺掇着自己的儿子和张云离婚了。
每回看着方子萱姐弟不情不愿地回老宅,她就总觉得是这个媳妇在背后搞鬼,她是个护短的人,这邪火对儿子和孙子孙女是不会发作的,自然要朝着张云撒。
方老夫人优雅地端着红茶杯,看都不看站在一边的张云一眼,只是笑眯眯地端详站在面前的一对孙儿。
“子萱又长高了,都比子鹏高出这么多了,”方老夫人拉着方子萱的手笑道,“小姑娘家的穿这么灰扑扑的做什么?你姑姑做小姑娘那会儿我可是拼命给她打扮,带她出去人人都说她是个可爱的小公主。所以说啊,做什么都看有没有用心,做母亲也是一样,用心的母亲能好好照料孩子,照顾家庭,不用心的母亲呢,则对孩子不管不顾……”
方老夫人的冷嘲热讽打在张云的心上,她咬了咬牙,硬忍住不和她顶撞,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九章 蛇(一)
“咦,三嫂回来了,怎么不坐呀?”从楼上走下一个明丽的妇人,风姿绰约,明眸善睐,一见到张云就热络地迎了上去挽住她的手。
张云僵了一下,脸色很不好看,方家的规矩大,长辈没有赐座,晚辈自然不能随便坐下,方老夫人明摆着刁难她,给她难堪,这个陈歌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歌装作没看见她难看的脸色,拉着她坐下,往方老夫人身边一靠,就如母女一般亲热,“妈,您起床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今天子萱子鹏过来,我这个四婶还在睡懒觉,岂不是给晚辈看笑话了?”
这话要是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方老夫人定是要发怒的,但陈歌是她最喜爱的媳妇,向来视若亲女,何况陈歌的声音自有一番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