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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易明乐吗?
怪不得呢,就说他不能那么好心去提醒自己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却原来是打好了如意算盘,想要借此来挑拨她和平阳侯之间的关系么?
可是她人都已经来了,如果不把陈成揪出来,又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彭修径自走过去,捡了张椅子落座,马上有亲兵送了茶水上来。
彭修接过茶碗端在手里,不等昌珉公主开口,已经径自斜睨跪在地上的那小兵一眼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回——”那小兵伏在地上,立刻就要开口回话。
“哦!”昌珉公主心头一紧,急忙接口道,“方才本宫过来,这奴才进来服侍,说自己是侯爷的亲卫叫陈成的,侯爷的那个随从,我以前依稀是见过一次的,瞧着却不是他呢!”
昌珉公主这话并未言明,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瞟着彭修的反应。
彭修神色自若的低头呷了口茶然后才道,“陈成这名字很普通的,我身边的人也经常换,公主若是感兴趣,我这便叫人把军中所有叫陈成的都找来给殿下看看?却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诚然,彭修这摆出来的就是个不硬不软的钉子。
昌珉公主胸口里顶着一口气,想要发作,但见他脸上那般泰定自若的表情,竟又觉得完全无从发作。
无可否认,彭修此人就是有这么一种内在的威势,让人在他面前,想要无理取闹都要斟酌再三。
也得亏这人并不是这样那样只会趋炎附势的草包,怎么想,昌珉公主也还是觉得对自己这个未来的驸马人选甚为满意。
“侯爷这是要逗着本宫耍乐子呢!”脸颊微微飞红,昌珉公主不置可否的垂眸下去。
彭修嘴角勾了勾,却不再和她打马虎眼,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对站在大帐当中的副将抬了抬下巴道,“让人去军籍簿子上头查一查,把咱们军中所有叫陈成的人都给本侯叫来,让公主过目。”
“是,侯爷!”那副将也是二话不说的领命去了。
彭修和昌珉公主各自垂眸饮茶,各怀心思不再说话。
不多时那副将就去而复返,重新打开毡门走进来,把几分簿子放在彭修面前回禀道,“侯爷,军中叫陈成的一共八人,他们的军籍资料都在这里,对应的纸张已经折好做了标记,请侯爷和公主过目。除了一名随队进城搬运粮草的火头兵,其余七人末将都一并带来了,是不是现在就让他们进来?”
“嗯,叫进来吧!”彭修颔首,随手捡起其中的一本册子翻了翻。
“都进来吧!”那副将对帐外一招手,七名穿着战甲的小兵先后走进来。
彭修把手中簿子放回桌上,连带着其余两本一并推到昌珉公主面前,“公主也要看看吗?”
昌珉公主却未去看那些簿子,而是紧张的把目光从七个人脸上扫来扫去。
说实话,她并不认得陈成的长相,彭修又故意给她摆了个迷魂阵在这里,她也不能明着开口去问,心里不由的越发暴躁和不安。
昌珉公主咬着牙暗暗权谋对策,旁边彭修却比她要实际很多,不动声色的已经重新起身,随手抽过一名士兵腰间佩刀,反手把刀一横就架在了一位“陈成”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被他这破天荒的举动吓了一跳。
昌珉公主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僵硬道,“侯爷,您这是做什么?”
“如果是我军中叫陈成的士兵惹了公主殿下的眼嫌,现在你需要给我一句话,本侯一定让殿下满意就是。”彭修说道,一字一顿,清晰而明了,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玩笑的意思。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本宫——”昌珉公主的本意虽然是恨不能顺手推舟以绝后患,但彭修既然摆出了这样的姿态,却分明就是对她摆明了态度,不甘于把陈成交代出来的。
不灭了陈成的口,她不放心;而如果就此和彭修对上,她同样有顾虑。
昌珉公主张了张嘴,心乱如麻之下目光胡乱一瞥,忽而看到彭修腰间佩戴的鸾凤玉佩。
那玉佩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品,今天让张嬷嬷去平阳侯府绊住彭修只是其一,送这样东西,更是一个重要目的。
平阳侯这么快就把她送去的东西贴身带着了,这至少应该证明彭修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吧!
“本宫不过一句玩笑话,侯爷不必计较。”心里一喜的同时,昌珉公主顿时心情大好,言罢,忽而眸光一敛,摆正了神色挥挥手道,“你们也别在这里杵着了,都下去吧,本宫要和平阳侯说几句话。”
免了一场无妄之灾,众人如蒙大赦,急忙道了谢就匆匆退出帐外。
目送着一众外人离开,等到门口的毡门落下,昌珉公主突然一改方才的岑贵霸道之气,温婉垂眸一笑走过去,亲手取过彭修手里握着的长刀远远的扔了,一边嗔道,“侯爷您千万不要和本宫置气,本宫并没有逼迫于你的意思,只是——”
她说着,便是难以启齿的用力咬了咬嘴唇。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彭修淡淡的开口,抬手略一拍她的肩头就径自转身走到一盘的桌子跟前负手站住,冷笑说道,“我不怪你,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教唆你来这里的人!”
他,居然知道?!
“侯爷——”昌珉公主听着,心里暗暗一惊,立刻矢口否认,“您在说什么?什么教唆我来这里的人?本宫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公主和我之间,还要这般藏着掖着的不坦诚吗?”彭修微微一笑,回头看她一眼。
“我——”昌珉公主张了张嘴,却在触及他眸光的时候下意识的心虚往旁边别过头去。
彭修也不给她继续敷衍的机会,叹息的苦涩一笑,继续道,“陈成是我帐前右先锋,这几年频频随我出海作战,是我当之无愧的左膀右臂。现下眼见着出征在望,公主与我同心,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斩我臂膀,给我难堪的。只是公主你毕竟年岁尚轻,被有心人士挑拨利用了,也在情理之中,我不会介意的。”
昌珉公主之前也未想到彭修会推心置腹的和她说这些话,但听他言辞之间的无奈和凄凉,心里突然起了强悍的波澜。
从心底里,他对易明乐就一直带着很深的防备。
这会儿听了彭修的话,仔细想想,突然就有些后怕的感觉袭来。
她的脸色白了白,不可置信的摇头道,“这怎么会?你是说有人暗中作梗,想要你在这次出征的时候吃亏?”
“除此以外,公主还有别的更合理的解释吗?”彭修反问,语气带着淡淡自嘲的味道。
“可是——可是——”昌珉公主六神无主,一时有点理不清头绪。
她深思慌乱的在帐子里左右踱了两步,最后眉心都纠结的皱成一团,“易明乐那个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原来我也只当她是作壁上观,使点挑拨离间的小伎俩,可是,这怎么会?”
“她跟你一样,都是涉世未深,或许她也未必想的如此透彻,却保不准背后指使她的人会是什么心思了。”彭修道。
“你是说,她背后还有人作祟?”昌珉公主的声音不觉有点拔高,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彭修的手臂。
她急切的仰着脸去看他的眼睛,却在四目交接的一瞬间赫然发现,那男人的目光浩瀚如海,于广袤之间带着仿佛让他窒息的致命的吸引力。
心跳有几分不正常的快,昌珉公主顷刻之间完全愣在那里,手下即使是隔着衣服,也能清楚感知到他的体温,和衣料包裹之下紧绷的肌肉。
这是一种她此生从未有过的新奇的感受,面对一个她真心仰慕的男人有感而发。
在男女之事上,彭修比她要老套很多,自然一眼就看出她眼中异样波动的眸光。
若是换做别的地点别的场合,他是不介意就势哄她一哄的,可眼下这个时机——
“公主,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背从她的指缝间退出来,彭修轻咳一声,侧身往旁边让了让,“昨晚也没睡,身子要吃不消的。”
“我还好!”昌珉公主心不在焉的应着,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你出来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定都不知道吧?”彭修压着脾气尽量的好言相劝,“最近这段时间宫里宫外都不太平,还是早些回去吧,省的陛下和娘娘挂心。”
孝宗和林皇后那里都还好说,现在只是想到昨天的刺客事件她就心有余悸。
“也好!”昌珉公主抿抿唇,转而扭头过来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要不还是麻烦侯爷你送本宫回去吧,这里距着内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一天之内,我在宫门附近出现的太频繁,也会惹人非议的。”彭修无奈笑道。
“有什么关系,了不得我就让皇兄早点把旨意颁下来好了。”昌珉公主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话间有意无意的往他身边蹭了蹭,以尾指去勾他的袖子。
这昌珉公主清丽可人,虽然不说绝色,但也勉强可以算作是个美人。
彭修自认为不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不过他要谈风月之事,却从来都只看自己的心情。
即使对方是昌珉公主,也不例外。
抬手宠溺的揉了揉了她脑后发丝,彭修忍不住由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略带沙哑的浅笑,“别耍性子了,凡事总要顾及着你的名声,没得让人笑话。”
“我是当朝公主,谁敢笑话我!”昌珉公主挑眉一笑,语气倨傲。
凡事适可而止。
彭修也不再和她逞口舌之快,转身引着她往外走,“走吧,先送你回去,一会儿我还要赶着回来处理这里的军务。”
昌珉公主也知道他这样的男人不能得寸进尺,而此刻她心情好也就什么都不计较,整了整裙摆就乖乖跟着他往外走。
一顶软轿,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