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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有几句体己话要奴婢转述,所以还请彭夫人行个方便。”她不遣散下人,春竹就死咬着不肯进入正题。
因为被萧氏挟制打压的久了,虽然如今引着彭修的直上青云而翻身,但长久以来的习惯使然,让孙氏在骨子里对萧氏多少还存留了那么一点敬畏之心。
春竹这样卖关子又着实吊起了她的胃口,孙氏思量了一下,郑妈妈已经会意,挥手将其他人暂且遣散。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孙氏冷冰冰道。
“谢夫人成全。”春竹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又对孙氏恭敬的行了礼,然后才正色道,“我家夫人有一事要请彭夫人帮忙?”
“请我帮忙?”孙氏像是听了笑话,讽刺一笑就撂了手中茶碗,恼怒道,“我没上门去找她算账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她还好意是找上门来让我帮忙?你回去告诉她,我跟她没话可说。”
“夫人,奴婢只是奉命前来传信的。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而至于要怎么做,当然还是要全凭夫人您的。”春竹道,却也不急,说着就是话锋一转,稍稍正色道,“不过我家夫人有言在先,侯爷和世子都与平阳侯同朝为官,两家之间的交情又甚是深厚,就算是只为了平阳侯在人前的体面,想必夫人您心里也会有所决断的!”
春竹这话说的隐晦,因为两家牵扯在一起的龌龊事太多,孙氏却是一点就通,立刻就洞悉其中深意。
“什么?她这是在威胁我吗?”孙氏大怒,砰的将茶碗砸了出去。
春竹垂眸不语。
孙氏大病未愈,这样的刺激之下,胸口顿时起伏的厉害,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
“身子要紧,夫人息怒,息怒啊!”郑妈妈见状,急忙过去给她抚着胸口顺气,等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才在她耳边小声道,“夫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侯爷和昌珉公主的婚期就要提前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宜生事,莫若您再忍忍,听她怎么说吧!”
这话的另一重含义就是——
待到彭修和昌珉公主之间生米煮成熟饭,彭修成了真正的皇亲国戚皇帝的自己人,一切就都好说了。
郑妈妈一手给她继续抚着胸口顺气,一边打量着春竹。
孙氏左右略一斟酌,虽然不忿于被萧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但为了长远打算,终究也只能妥协,哼了一声道,“她说什么?”
“我们府上的白姨娘,是八小姐的生母,夫人听闻八小姐小产之后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想请夫人行个方便,让他们母女能够聚上一聚。”春竹道。
萧氏特意叫人跑一趟,竟然只为了这么点小事?
孙氏一愣,狐疑道,“就为这?”
“我家夫人说,这点事情对彭夫人而言不过只是举手之劳。”春竹道,“这样说来,夫人就是答应了?”
孙氏狐疑的上下又将她打量一遍,随即脑中灵光一闪就是了然——
萧氏可不是个会把庶出子女看在眼里的人,她索要的这个所谓“方便”八成是一出调虎离山的戏码,背地里怕是还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既然事情如此容易,孙氏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就强压下心中不甘的情绪,略一点头,道,“什么时间?”
“越快越好!”春竹道。
孙氏咬咬牙,转而对郑妈妈道,“一会儿你去安排!”
见到目的达成,春竹就露出一个笑容,又再恭敬的对着孙氏福了一礼道,“如此奴婢就代我家夫人谢过彭夫人的帮忙,奴婢先行告退。”
孙氏冷着脸没有说话。
春竹也不见外,径自转身从原路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之外,郑妈妈都提了口气凑上来道,“夫人,这武安侯府里头怕是又要出幺蛾子了。”
“萧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孙氏也露出凝重的神色,思忖道,“她会找上我,如果只单纯是为了对付个姨娘倒不至于,怕是背后还有旁的。”
“那——”郑妈妈担忧道,“我们还要趟这趟浑水吗?”
“女儿死了,自己也成了废人,那个贱人现在跟疯子有什么区别?”孙氏瞪她一眼,“很熟到我们这里的就是点小事,做的周全一点,别被外人发现了就是。”
萧氏那么个要强的人,如今突然被人一竿子打入尘埃,说她会狗急跳墙一点也不为过。
孙氏这样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郑妈妈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应了孙氏之前的吩咐,下去安排。
丁香神色紧张的摸回武安侯府,只比春竹慢了一步。
彼时白姨娘正在房里绣花,彩鹊悄悄的拉开房门带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丫头闪进门开,急切道,“姨娘!”
白姨娘察觉她的语气不稳,警觉的一回头,那瘦小的丫头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倒在她脚边叩头,“奴婢见过姨娘!”
“你是——”白姨娘怔了一瞬,待到认清那丫头的身形时就是眼眶一红,颤声道,“丁香?”
“是。正是奴婢!”丁香抹了把泪,抬头一看她的脸,眼泪就又吧嗒吧嗒的开始往下落。
她自从随易明清去了平阳侯府之后就再不曾回来,这会儿又是偷跑回来的,做贼似的摸进来,这会儿乍一见白姨娘就像是见了亲人,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脑儿化作泪水爆发了。
白姨娘心头一颤,脸色突然就白了几分,再度颤声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清儿呢?她好吗?”
“小姐她——”丁香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咬着嘴唇,半晌再度苦楚声音来,“不好!”
白姨娘的身子一晃,一手撑住旁边的炕沿,连绣花针扎了指头都未曾有所觉察。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兰香居里萧氏就得了凝香的禀报,“夫人,就在刚刚白姨娘已经改装跟着八小姐的那个丫头出府了。”
白姨娘是个聪明的,如果不是利用易明清让她乱了方寸,只用别的借口,想要引开她怕是都会惹她怀疑。
但是事关自己的女儿,就难免关心则乱了。
“嗯,去吧!”萧氏淡淡的应了声,对旁边的春竹点了点头。
春竹会意,转身下楼带着提前准备好的人马火速杀往白姨娘的住处。
萧氏自己没去,依旧靠在那张软榻上挺尸,等结果。
春竹等人去了很久,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回。
“怎样?”听闻脚步声,萧氏也只就象征性的往楼梯口的方向偏了偏头。
倒不是她此刻有多泰定,又有多少看透生死的迹象,而是因为打击太重,让她完全没有精力去做过多的动作。
春竹面有愧色,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榻前。
萧氏见她这幅表情,心里也就有了几分不确定,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怎样?找到了没有?”
春竹咬着嘴唇,这才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没——”
“没有?”萧氏的声音突然拔高,撑着睡榻突然爬坐起来,“都仔细搜过了吗?却定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
“连带着彩鹊和其他几个丫头的房间都仔细的搜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春竹再次摇头。
“怎么会?”萧氏不可思议的短促一笑。
她确定对她下手的人一定的白姨娘,白姨娘为人谨慎她也知道,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把痕迹消除的如此干净。
她原来想着找到那贱人对她下的药,或许还有可能配出有针对性的补药为她清除体内残留的毒素,现在——
却是连这点念想也断送了吗?
那个贱人!
萧氏颓然坐在榻上,六神无主。
“看来是白姨娘早有准备,提前销毁了证据了。”春竹沉痛道,看着萧氏消瘦的脸庞,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
这的确是白姨娘会做的事。
可分明就在几天前,那贱人还曾“好心”的去给她送过化瘀止痛的药膏的!
那个东西,她一定还有!
如果不是她随身带着的话,那么——
萧氏兀自想着,突然眼神一亮,霍的抬头对春竹道,“侯爷他人还在府里吗?”
春竹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愕然张了张嘴,“夫人您不是——”
“我问你他人还在不在府里?”萧氏再度厉声喝问。
“没!”春竹甩甩头,勉强定了定神,道,“一大早皇上罢朝来了咱们府上,好像是引起了不小的猜疑,刚听钱管家说,侯爷被吏部的张侍郎请过府去喝酒了。”
说是喝酒,实则大约是为了打听孝宗一大早离宫的内幕。
萧氏闻言,眉心突然就有了一刻的舒展,过了会儿才对春竹一挑眉道,“去吧!”
叫她去搜易永群的书房?
春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就算她是萧氏的心腹,但易永群才是堂堂武安侯,武安侯府真正的一家之主,去搜易永群?这不是等于叫她去送死吗?
“去啊,还愣着干什么?”萧氏见她迟疑,更是怒上心头,脸也冷了下来。
“是!”春竹僵硬道,她是萧氏身边的人,跟了她这么久,怎么都不可能跳脱出她的掌心里去,哪怕只是为了晚死一天,也只能一条路上走到黑了。
这一次,春竹去了并没有太长时间。
萧氏已经凝神静气听着楼下的动静,听到她的脚步声,顿时端正了身子,眼睛直直的盯着楼梯口。
待到春竹一脸表情僵硬迟疑着走进视线,萧氏心里所有暗藏的血液突然瞬间沸腾起来,那种感觉极为复杂,一则像是对最后一丝生之渴望的期待,另一种却又像是终于拨开云雾,恨到深处时候的滔天怒火。
“有结果了?”萧氏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春竹在楼梯口踟蹰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闷头上前,把藏在袖子里的大小两个瓷瓶掏出来递到萧氏跟前。
萧氏急切的接过去罢了瓶塞,那里面的药物呈液体状,虽然不同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