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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之后他就一直觉得明乐的脸色不好,本来也想问那日在盛京郊外她和彭修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几次都被明乐给搪塞了过去。
这会儿明乐突然跟他要金疮药,柳扬心里存了多日的疑惑就再度袭上心头,开始不安了起来。
“你别多想。”明乐笑笑,笑容之间却是一切如常,除了脸色还是如这两日以来那般略显的苍白之外,全无半点受伤或是痛苦的迹象,“我只是随便问问,以备不时之需。你要带着,就给我两瓶,没的话,就算了。”
柳扬对她的话,却是不能全信的。
但是从头到尾仔细的观察了一遍,没有发现明显的迹象,而他又不能冒犯去扒了明乐的衣服查看,犹豫之下也就只能作罢。
“我那里有,回头叫人给小姐送来。”柳扬说道,又再狐疑的深深看了明乐。
明乐对他笑笑,他这才半狐疑着转身退出了帐子。
等到柳扬走了,明乐才回到内帐,小心翼翼的解开软甲外面的束腰,手指探到衣服里往背后一摸,指尖滑腻湿润,整个后背的衣服早就被血水浸透。
也好在是被她身上的软甲罩住,再加上一夜的厮杀到处都是血腥味弥散,否则早也就该被柳扬发现了。
昨夜策马从军营出山的时候,因为山路不好走,有一次险些从马背上被摔下来,她就察觉是身上的伤口裂开了。
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
没了外人在场,明乐皱眉咝咝的抽了口气,刚想要脱了软甲清洗,忽然听见帐篷顶上有人婉转轻笑:“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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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木有一万,只有九千嘤嘤嘤
第016章
话音未落,紧跟着就是粗糙的一声,如裂帛般从厚实的大帐顶端晒进来一缕刺眼的阳光。
妩媚的笑声中,衣袂翩然,一身大红锦袍身姿妖娆的某人翩然而至。
明乐本是心生警惕,然则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就跟着松一口气。
烈日当头,她只就下意识的抬手遮了下眼睛,等到眼前的视线重新清明了,那人已经迎风招展大大咧咧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荆王殿下居然还有此偏好,光天化日之下私闯入室,也行这等鸡鸣狗盗之事吗?”明乐随手捡起之前仍在一边的束腰麻利的裹上,语气不悦的冷声说道。
她背上的伤口本来已经快要愈合好了,此时再撕裂,后果远比之前要严重的多,不仅不容易愈合,疤痕也更加不易消除。
而这整个晚上,为了不耽误正事,她都一直忍着没有让柳扬知道,这会儿再不处理——
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血可以用以挥霍的了。
偏偏这纪浩禹还要闯进来添乱,难免就激起了她的脾气。
纪浩禹见她唇色发白,就知道她此时的情况不容乐观,把夹在指尖把玩的两个小瓷瓶子随手往旁边的桌上一放,伸手就要去拉她。
明乐眉头一皱,本能的后撤两步,避开他的手。
纪浩禹一手捞空,也跟着蹙了下眉头。
他行事虽然没有原则可讲,但骨子里的高高在上贵族习气很重,完全不是个死缠烂打的脾气。
明乐这么态度鲜明的拒绝虽然叫他心里有些不悦,他却也不勉强,只就旁若无人的往身后的床上一坐,笑道:“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见过的吗?本王只是一番好意,想要帮忙而已。利用本王的时候你去是大度的很,怎么——现在这个阵仗,是要过河拆桥吗?”
之前利用他的车队作掩护赶路的时候,因为身上带着伤,明乐的行动不方便,都是紫苑负责她的起居,帮她换药包扎伤口的。
而当时因为共用一辆车,纪浩禹也不回避,两人之间也算是无所禁忌的。
这种事,于别的女子而言,怕是每每提及都要羞愤至极的,明乐闻言,不过冷声一笑,直接道:“荆王殿下的好意,易明乐心领,不过这种事就不劳您纡尊降贵亲自动手了。眼下临近年关,你自己大兴国中也有很多事,荆王殿下还能抽出时间来过问我的死活?您此行的目的,还是直说罢,我也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同你打太极绕弯子。”
纪浩禹会去而复返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只是为了瞧热闹,或者说是给她送药的。
他这个人,有时候看似玩世不恭,但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定会有一个明确的理由。
换而言之,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包括他救她,尾随她一直到了南疆,当然也包括现在。
虽然不习惯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这般强势的态度,但是无可否认,她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纪浩禹还是十分受用的。
“和义阳公主这样的女子对话就是叫人身心舒畅。”纪浩禹吐出一口气,笑的十分快意的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审视,在她脸上来来回回的过了无数圈,一直到明乐神色略见恼怒,这才松了口,稍稍正色道:“两件事!第一,刚刚在回城的路上本王刚得了盛京传来的一个新消息,想着和义阳公主有关,就想第一时间赶过来告诉你的。然后第二件事,则是公主殿下一定会感兴趣的,所以本王特意折返,邀您一起共赴大兴国都,或许还赶得及参加上元节的宫宴。”
盛京方面的消息,他说是和自己有关,却一语带过。相对而言,却似乎甚是笃定,自己会感兴趣和他去大兴?
这个人不会危言耸听,一定是他手上握了什么把柄。
但是她自幼在大邺长大,和大兴之间,除了之前和纪浩渊和纪红纱打过交道,就再没有别的牵扯。
何以纪浩禹会这样笃定,大兴那边会有她感兴趣的事情?
明乐心下狐疑,却知道纪浩禹既然是存心要吊她的胃口,那么即使她问了,他也未必会说。
两个人,四目相对。
一个目光沉静,抿唇不语,一个笑容惬意,好整以暇。
正在对峙不下的时候,帐外突然听到卢远晟的声音:“九小姐——”
话音未落,他已经掀开毡门走了进来。
明乐的神色一凝,猛地回头,果然他已经是发现了纪浩禹的存在,就好开口喊人。
“卢将军,莫声张!”明乐一个箭步过去,对他做了个噤声的语气道:“是我的朋友!”
即使是明乐的朋友,那么真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闯入有重兵把守的帅帐,也足见此人非同小可。
卢远晟上下打量纪浩禹一眼,虽然听从明乐的命令没有声张,但面对纪浩禹时的敌意还是相当明显的。
这个时候,明乐不想节外生枝。
递给卢远晟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就重新转身走到纪浩禹面前道:“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也十分感谢你特意走着一趟,不过我们也马上就要拔营离开这里了,所以就不多留您了。”
这个逐客令,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纪浩禹撇撇嘴,似是有些失落,却未起身,只就莞尔一笑道:“不后悔?”
明乐肯定的摇头,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凛冽三分道:“我和阁下的习惯一样,都不喜欢和试图威胁控制我的人讲条件!”
要讲条件,即使不能掌握主动权,那么至少双方也要站在对等的位置上。
否则,她就宁肯暂时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只有这样,在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能露给对方拿捏把柄也就会越少。
卢远晟一时没能摸透两人之间这种近乎诡异的对话方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的闭了嘴。
“呵——”纪浩禹闻言,却是笑了,耸耸肩终于舍得从那床沿上站起身来,惋惜的摇头一叹,“看来我是用错方式了。”
明乐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好吧,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件事咱们就先暂缓一会儿再说。而盛京过来的消息,与我却是没有关系的。不用你承我的情,我告诉你?”纪浩禹拍了拍衣物上面的褶痕,说话间已经往前晃了两步,稳稳的站在了明乐跟前。
他的身量很高,虽然提醒偏瘦,但立于明乐跟前,仍然形似一座笔挺巍峨的高山,巨大的阴影配合着他脸上近乎妖异的绚烂笑容,自是有那么一种叫人望而却步的震慑力。
“你放肆!”卢远晟怒喝一声,抢上前去就要对他出掌。
“卢将军,休要对荆王殿下无礼!”紧张压抑的气氛之下,突然有一道清冷而稳健的声音破空而入。
那人的语调不高,无形之中却自有那么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压下来。
明乐的胸口一热,那一瞬间明明想要回头,但整个身子却是如遭雷击般被死死的定在原地。
然后那人的话音未落,就是一股寒气从大帐外头席卷而入。
明乐用力的抿着唇,明明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人迫近的气息,但也不过转瞬腕上就是一紧,然后下一刻眼前的世界清明,从纪浩禹所营造的压迫气氛下退了出来。
那人修长的手指压在她的腕上,指尖微凉,激起明乐心头的一丝战栗。
恍如梦境一般,有那么一瞬她竟是恍惚的不敢抬头,只就垂眸看着他紫色朝服上面描摹的金线,从那些纹路的走势上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这个人,就是他!
曾经一度,她以为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这一刻还能清醒的感知到他的温度。
这感觉,真好。
唇角无声的弯起,明乐就一直微垂着眉眼没有做声。
宋灏来的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因为这个时间,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殷王殿下到了,看来是本王多事了。”纪浩禹的眼中也跟着闪过一丝诧异的情绪,但也不过瞬间就跟着恢复如常,脸上挂上得体的笑容对宋灏拱手正式的打了招呼。
宋灏握在明乐腕间的那只手一直没放,同样礼让的与他颔首致意,“殿下过谦了,本王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