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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乐懒得与她计较,只就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春竹道:“别哭了,说吧!”
萧氏被当场绑了老夫人都一声不吭,春竹更是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了,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念想。
她抽搐着止了哭声,瑟瑟的偷瞄了老夫人一眼,然后又飞快的垂头下去,断断续续的小声道:“这——这瓶子里的药,奴婢——奴婢认得!”
老夫人一直没有抓住重点,这会儿还有点云里雾里的,紧绷着一张脸没有搭腔。
春竹使劲的提了两口气,咬牙道:“这——这就是——是夫人从侯爷那里——搜出来,然后——然后喂给侯爷吃的那种药!就是——说是白姨娘毒害侯爷的毒药。”
她说完,就是迫不及待的一个响头重重的叩在地上,再不敢爬起来。
萧氏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也于这一刻完全放弃了挣扎。
怪不得易明乐那么胸有成竹,原来她是抓住了这个把柄——
如果春竹死扛不说被逼灌下了那药,她是死状就会和易永群一样,一目了然;而现在她扛不住,全都招了,就是个强有力的人证!
可当时用完之后,她明明是把剩下的药都处理掉了,易明乐怎么会有?
而且她又是怎么知道,易永群的死是自己动的手脚?
眼见着事情败露,萧氏顿时就有些六神无主。
而老夫人反应了一下,还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皱眉道:“什么白姨娘?什么给侯爷用的药?”
“就是——就是侯爷暴毙那晚,被混在解酒汤里吃下去的——毒药!”春竹断断续续道,声音低弱,微不可闻。
“你——你说什么?”老夫人如遭雷劈,蓦的一口黑血喷出来,溅了春竹一身,然后直挺挺的就向后栽去。
“啊!”黄妈妈惊叫一声,和采荷两个急忙去扶,一边大嚷着,“找大夫,梁大夫!梁大夫在哪里?采荷,快去请大夫!”
“哦,好!”采荷应声,急匆匆的奔出去。
这边黄妈妈手忙脚乱的扶老夫人靠在椅子上,见她眉宇间似乎隐约罩着层黑气就更是慌乱,也等不得梁大夫来,按住她拼命的掐人中,连着掐了好几下,就听老夫人虚弱的呻吟一声,竟是缓缓转醒。
“老夫人,老夫人您醒了,可吓死奴婢了。”黄妈妈喜极而泣。
老夫人虚弱的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目光徐徐的扫了一圈在场众人,然后才像是逐渐找回了神智,紧跟着目色一厉,突然颤手一指,狠狠的等着伏在她面前的春竹道:“你——说——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她是发了狠,但也着实是气大了,显得有气无力。
为了自保,春竹也再顾不得替萧氏遮掩,哭哭啼啼的道:“侯爷暴毙根本不是突发急症,是夫人在醒酒汤里下了药,并且嫁祸白姨娘的。”
易永群的死,当初说是白姨娘所为,白姨娘也认了的。
如今再又牵扯出这么一层关系来,老夫人整个人都懵了。
旁边的柳妃则是听的唏嘘不已,婉转道,“这怎么会呢?一个丫头的话不足取信,老夫人总是要听听二夫人分辩的。”
如果让萧氏开口,必定要反咬自己的。
春竹一听就急了,忙道:“奴婢句句实言,不敢欺瞒老夫人。夫人的身子垮了,偷偷请了李太医来看,说是长期服用慢性药物所致,夫人说是她被关在西院那段时间白姨娘和侯爷一起害得他,说是死也要拉着侯爷垫背,所以就用从侯爷书房搜出来的药毒害了侯爷。”
药是从易永群处得来的,如果真的是白姨娘和易永群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白姨娘会一力担下这件事的原因来——
她不敢供出易永群,因为知道老夫人遮掩家丑的手段,想要给易明清留条后路。
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这样的解释却是完全的合情合理。
老夫人虚脱了一般,睁眼缓缓的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眼角溢出来。
她这一生,自以为高高在上掌握全局,到头来却是被困在这一个个的暗局里被人耍的团团转。
不仅仅是萧氏和易永群的那些事,并且如果那件事真的是萧氏所为,那以易明峰的精明强干的个性,不可能查不到真相——
所以也就是说,她最信任和倚重的孙子在这件事上也瞒着她。
老夫人面如死灰,靠在椅子上一语不发。
明乐抬眸对门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给侯夫人把绳索松了,给她一个分辩的机会。”
萧氏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完全冷静下来——
反正她已经是将死之人,没什么牵念了,本来也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而且就算春竹攀咬上她,也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两个侍卫上前,解开萧氏身上的束缚。
萧氏却是不慌不忙的冷冷一笑,语气平静道:“不过就是一个贱婢受人威胁攀咬主子罢了,这种两面三刀的贱人,就该撕了她的嘴,乱棍打出府去。”
“奴婢没有说谎!”春竹立刻就道,不敢去看萧氏的脸,匆忙就对着老夫人磕了几个头,“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李太医,夫人的的病是他诊出来的。您还可以把兰香居夫人近身的几个丫头婆子叫过来一一询问,那天——”
“你——你给我住嘴!”萧氏急了,恨不能扑过去撕烂春竹的嘴,却奈何她的腿脚不便,也就只能干着急。
春竹也是抓着最后一点生机,心里虽然畏惧,还是抢着道:“老夫人可以叫她们来问,那天去搜侯爷书房的事情,她们人人都有份儿”
到了这个份儿上,春竹既然敢说,那就已经完全不需要再去求证什么了。
老夫人缓过神来,目光缓缓凝聚于萧氏的脸上。
婆媳两个,四目相对,一个恨不能另一个早死。
“好,就算那事儿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萧氏深吸一口气,突然就无所谓的大笑起来,那笑声阴暗森凉又似乎格外的快意,像是想要通过这笑声把埋藏于胸多时的晦气一并给吐出来。
老夫人胸口起伏,被一口气堵着,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萧氏兀自笑了好一会儿,直笑的泪花四溅才捧着肚子勉强打住,神色怨毒的盯着老夫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那是因为你儿子该死!他和白雪莹那个贱人合起伙来想要把我折磨死,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我不过是以牙还牙,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我有什么不对?”
萧氏说着,想到自己眼前的状况又是悲从中来,就又笑出了眼泪,摊开双手让老夫人看她身上瘦骨嶙峋的模样:“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是他把我弄成这样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的,我就算是冤魂索命,他死在我前头那也是报应!他活该!”
萧氏说的咬牙切齿,恨不能再将易永群从坟堆里拖出来再厮打一番。
老夫人的眼睛里啐了毒,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死扛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萧氏却像是不屑于与她继续这样无聊的对视下去,冷嗤一声,敛了笑容,扭头朝明乐看去,狠厉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说,这个女人连对自己的结发夫君下手都毫不容情,更何况是自己媳妇肚子里的一坨肉?你费尽心机把那件事抖出来,为的不就是举一反三,再把这盆脏水也一并泼在我的头上吗?好啊,那你拿出证据来啊,拿不出证据来,这个杀人越货的罪名你自己也洗不干净。”
“我不需要证据!”明乐一直不动声色的听着她说完,然后才是一扬眉,冷冷笑道。
萧氏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她继续说道,“因为今天摆这一局,你本身打的也不是铁证如山的牌,而是算计人心及人情。之前你一口咬定是我害了韩氏肚里的孩子,也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来,你所凭借的,不过就是你们婆媳一心,想要众口铄金,强行把这个罪名加诸于我。你以为我今天把你谋杀亲夫的丑事抖出来,是想要借此要你的命吗?你也未免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如果我想你死,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多得是,而且我还可以保证每一种死法都能叫你刻骨铭心,悔不当初。”
知道她防范的严,根本不能栽赃,所以萧氏这一次打的就是老夫人那里的人情牌。
但是听着明了这么一番狠话放出来,她身上戾气反而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眼中现出更多防备而谨慎的姿态——
的确,以明乐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她无往不利的手段,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算计自己这样一个破落户根本易如反掌。
可是她没有。
从一开始她就表明了立场,不让她死!
“不是针对我?那你何必大费周章的做这么多文章?”萧氏眉心紧蹙,死死的盯着明乐的脸孔,不想放过她脸上哪怕只是某一个细微表情身上的破绽。
明乐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与她对视,不过云淡风轻的浅浅一笑。
“你——说呢?”她反问,语气缓慢而柔和,笑容更是绚烂张扬,如一朵开在夜色之中明艳不可方物的彼岸花,极尽诱惑又让人望而却步。
萧氏心神不定的与她对视,同时脑中却是心思飞转,不住的盘算。
整个厅中的气氛静谧而紧张,过了好半晌,然后就见萧氏的身子一颤,紧接着两眼充血骤然抬头朝明乐看去。
“你——你是故意的!”萧氏的声音突然不可遏止的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气的,紧接着下一刻却是身子一颠一颠的就想从藤椅上蹿起来扑上去卡明乐的脖子。
“你这个阴险的贱人,你算计我!”萧氏凄声的吼,毫无征兆的,却突然就像疯了一样,整个人都癫狂起来,“你特意跑回来,就是为了逼我出手,你逼我亲手杀死了峰儿的孩子,你这个阴险的小贱人!你这个贱人!”
对于易明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