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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易明真的死,孙氏是当真恨她死的太容易了些。
本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易明乐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到底意欲何为?
“你胡说八道!”孙氏容不得多想,立刻就脱口反驳,“那个贱人不守妇道,残害彭氏子嗣,她死不足惜,我岂会因为她而记恨你?你这样东拉西扯的到底是要做什么?故意的混淆视听吗?”
虽然易明真已死,但听着她当众被骂贱人,易明心也是恨的牙根痒痒,恨不能冲上去亲自对孙氏掌嘴,只奈何当着孝宗的面,又不能发作,心里愤恨之余,险些要将手上的黄金甲套掰弯了一根。
荣妃一直冷眼在旁边看着,这时候就发挥了她多年练就出来的演戏功底,皱着眉头一边思忖一边缓缓说道,“所以说呢?彭夫人你这是因为殷王妃早先和贵妇的少夫人出于同宗而迁怒了吗?说起来殷王妃与你家媳妇又不是亲姐妹,你要因为那易氏而迁怒,也万不该找到殷王妃的身上啊。”
“荣妃!”易明心终于忍无可忍的拍案而起,满面怒色的狠狠瞪着荣妃,“这里有你什么事?皇上面前如何轮的着你出来搬弄是非?”
“什么叫搬弄是非?本宫不过就事论事!”荣妃却也不因孝宗在场而收敛,反而针锋相对的冷笑一声,轻蔑道,“说起这事儿,本宫道还真是听闻了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是非。早前彭夫人入宫状告易氏残害彭氏子嗣,并且人证物证确凿,后来本宫却是听闻,平阳侯的那位姨娘小产虽然被判定是误食天花粉所致,可是那个被人动过手脚的玉枕却是昌珉公主所赠,这件事,彭夫人真就从来不曾细想过吗?”
当日易明清小产,里头的确也有昌珉公主的手笔,不仅仅是那个玉枕,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她买通平阳侯的内线当日在易明清平时所用的安神香里加了料,那便是当日林院使查验之后所谓没能寻到出处的一股异香的由来。
严格说来,她很易明真当时一样都打着栽赃嫁祸一石二鸟的算盘,而她取胜,只得益于她这个当朝公主的身份。
如今被荣妃旧事重提,昌珉公主心里也跟着打起鼓来——
毕竟易明清的孩子是丧生于她的手上。
当年易明澜的事情她后来也查过,府上的下人虽然讳莫如深,却也知道了个大概,说是那个孩子是易明澜私通庶子彭岩所生,不管是真是假,那也是平阳侯府的骨肉,当时不也是被孙氏当场下令溺毙的?
有这些事情的前车之鉴,如果说是孙氏知道了易明清小产的真相而对自己心存记恨,所以要以牙还牙的害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昌珉公主心中暗恨,藏在杯子底下的双手不觉用力抓紧的了床单,死咬着牙关没有吭声。
“荣妃娘娘,臣妇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孙氏惊慌失措。
易明乐绵里藏针的想要误导众人也便罢了,这荣妃又是使的哪门子的劲?
不过易明心听了这话却是心头一震——
如果真能找出昌珉公主设计陷害易明真的证据,好歹也能替妹妹要一个公道。
“皇——”易明心立刻收摄心神。
“都给朕住嘴!”不曾想还不等她开口就已经被孝宗怒声打断。
孝宗的面色不善,用力的一派手边床板,看着满屋子吵闹不休互相攀咬的女人,一张脸就黑成了锅底灰。
“这里是柳妃的寝宫,昌珉刚刚受了重创还是病中,你们就这样吵闹不休?是存心不叫她好过是吗?”孝宗怒声骂道。
易明心看到他的脸色,就生生把将要出口的话给重新吞了下去——
若是昌珉公主因为嫉妒而杀人,那么折损的就是皇室的颜面,当年她那般据理力争的意图替易明真开脱都未能遂愿,更遑论如今尘埃落定一切终成定居之后。
不能!她现在已经被柳妃挤兑的步履维艰,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臣妾知罪!”
“臣妇有错!”
几个女人惶恐的急忙跪地请罪,却只有明乐面容坦荡的立在原地未动,据理力争的抬眸看向孝宗道,“皇上,殷王殿下才刚刚领了皇差出京,转过头来这孙氏便用这般欲加之罪来污蔑弟媳,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我们殷王府可受不得这样的冤屈。好在皇上英明,今日有您在场,定会还我们殷王府一个公道。如若不然,今日弟媳就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宋灏才刚离京两日,别说目前为止孙氏只是空口白话,哪怕是真的证据确凿可以指证明乐,他也万不能再这个时候给明乐定罪,万一宋灏会因为动怒而中途折返,那么他筹谋多时的计划就前功尽毁了。
这个丫头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说这些话,绝非偶然,她这是在借故给自己警告吗?
孝宗闻言,心里一堵,却忍不住对明乐多看了两眼。
明乐也不回避,坦坦荡荡的由着他打量。
孝宗看了她两眼,为了长远打算终究只能把脾气压下,缓和了语气道,“今日你们闹到这里也就够了,朕相信彭夫人方才也只是悲伤过度,语无伦次了。现下昌珉的身子虚,要静养,这件事便就此揭过。”
女人们齐声应诺,再没有人敢于多言一句。
孝宗已经是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刚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外头小庆子引着彭修快步走进来,道,“换上,平阳侯到了!”
“微臣彭修见过皇上!”彭修脸上表情微冷,和大多数时候一样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起来吧!”孝宗松一口气,回头看了眼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昌珉公主,又拍了拍彭修的肩膀道,“事情始末想必小庆子都已经对你说过了,先去看看昌珉吧。太医说她现在身子虚,最好能在宫里休养两天。她的倾香殿那边还空着,回头朕就叫人把她迁过去,你也暂且留在宫里陪她着她吧。”
“微臣谢过皇上恩典。”彭修并不拒绝,立刻就又要施礼谢恩,不曾想昌珉公主却是突然开口道,“昌珉谢皇兄体恤之恩,可是如今柳妃娘娘留盆在即,我出了这样的事到底是晦气的很,还是不宜在宫中久留,既然侯爷来了,就接了我回去休养也是一样的。”
孝宗不置可否,却是先向江太医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江太医点头,嘱咐道,“不过公主现在的身子虚,路上侯爷注意着一些,尽量让马车慢行,不要叫她吹了风,也不宜颠簸。”
“本侯记下了,有劳江太医了。”彭修颔首,先是给昌珉公主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却没有先过去照顾她,反而移步到一旁,把半死不活已然是去了半条命的孙氏扶起来。
他的脸色一直维持不变,冷峻而平静,不管是知晓了昌珉公主小产,抑或是看到孙氏挨打情绪都一直不曾有大的波动。
“夫人冲撞了殷王妃,所以——”郑妈妈小声的提点一句,算是替他解惑。
彭修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把孙氏交代给她,嘱咐道,“照顾着母亲!”
说完就径自走到床边,俯身去扶了昌珉公主起身。
昌珉公主小产消耗了太多的力气,此时全身瘫软,仿佛骨头都被卸掉了一般,只能软绵绵的任由他摆布。
彭修先是扶她坐起来,这才轻声问了句,“还撑得住吗?”
“嗯!”昌珉公主面有委屈之色的靠在他肩上,眼睛里突然就蓄了泪,将落未落的。
她是真的觉得委屈,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就这样被人祸害没了,叫她如何能够甘心!
“去备轿过来,送公主出宫。”孝宗对小庆子说道。
小庆子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复命。
“那微臣和公主就先行告退了,今日扰了皇上和各位娘娘的雅兴,改日微臣自当携昌珉入宫请罪。”彭修说道,然后就拿薄毯裹了昌珉公主将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张嬷嬷几个手忙脚乱的急忙跟上。
孙氏心里不断的想着昌珉公主的种种表现,虽然没觉得什么明显的迹象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毛躁躁的很是不安。
这会儿见着儿子和儿媳已经离开,就也对孝宗等人欠了欠身被郑妈妈和翠羽两个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外挪去。
昌珉公主被彭修带走了,孝宗总算是松了口气,就转而江太医道,“一会儿你跟着去平阳侯府,再给昌珉诊治一下,顺便把今天的整个事情的始末与彭卿细说,既然是他府宅之内出的事,就交给他去查问处理吧!”
“是,微臣遵旨。”江太医应道,背了药箱追着彭修离开的方向疾步行去。
孙氏背着药箱在身,走不快,刚刚买过门槛,外面彭修带过来帮忙的两个婆子已经迎了上来。
见到孙氏受伤,两人都是吃了一惊。
“都愣着干什么?没见夫人身子不适?还不过来搭把手?”郑妈妈不悦道。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的过来,一人接了郑妈妈的差事扶住孙氏的手臂慢慢的往外挪,另一人抬眸,不经意的看见后面随着孝宗等人一并出来的明乐却是目光一闪,失神的愣在原地,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郑妈妈走了两步,见她还站在原地就回头斥道,“你看什么?还不走?”
“郑妈妈!”那婆子犹豫了一下,终是一咬牙倾身于郑妈妈旁边耳语了几句。
郑妈妈听完,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奴婢亲眼所见,不会有假!”那婆子斩钉截铁的点头,“就在傍晚入夜时分,奴婢看的真真儿的。”
郑妈妈倒抽一口凉气,到底是因为事情太大而不敢擅做主张,回头追着孙氏虚弱不堪的背影看去,却是眼眶一红立刻定了主意——
定不能让夫人平白受了这份冤屈!
“夫人!”郑妈妈一咬牙,快走两步追上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