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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珉公主说着就是忽然话锋一转,沉沉的唤了声:“云霓!”
“是,公主!”云霓遥遥的屈膝一福,然后一招手,对候在旁边的侍卫道,“去取刑具来!”
立刻就有四名侍卫应诺出了院子。
眼见着一场无妄之灾找上头,翠羽当场就傻了眼,直到侍卫们把一堆乱七八糟的夹棍、麻绳之类丢到她面前才是如梦初醒,惊惧的往后一缩身子,惶恐道,“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清白的啊!您救我!救我!”
说着就要扑到孙氏的脚下去求救,只奈何那些侍卫的动作比她要快上许多,不等她起身已经将她结结实实的擒住。
“夫人!夫人救我!”翠羽左右挣扎无果,惊恐的大声叫嚷。
翠羽是自己身边的人,若是被昌珉公主严刑逼供,明摆着就是在打她的脸。
“这个丫头跟了我多年,为人我还是知道的,明知道我心心念念的盼着彭家的长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让我伤心的事情的。”孙氏说道,不觉的就跟着冷了脸,寒声道,“放了她!就算问题是出在小厨房里,这件事的真凶也一定另有其人!”
眼见着翠羽被人绑到了板凳上,孙氏心中怒意翻腾。
昌珉公主理都不理,只就闲闲问道,“那母亲你倒是说说看,还能有谁?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本宫自己身边的人监守自盗?或者你是怀疑本宫拿自己的孩子和性命做诱饵来陷害了谁的吗?”
“你这是什么话?”孙氏一怔,听着昌珉公主这阴测测的语气就觉得心惊肉跳起来。
昌珉公主斜睨一眼她的脸色,就只当她是心虚,不动声色的一挥手道,“给我打!”
侍卫们领命,把软鞭往盐水里一过就毫不手软的往翠羽身上抽去。
前后不过几下,翠羽就已经皮开肉绽,哇哇惨叫,连告饶的心思也没了,痛的几乎昏厥。
与之相较,之前易明清被掴掌就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丁香心里一阵后怕,抱着易明清瑟瑟发抖。
很明显,昌珉公主今天闹这一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孙氏也就不再抱着能够息事宁人的指望了,一咬牙,快步从廊下冲出去,往那行刑的侍卫跟前一挡,怒声道,“这里是平阳侯府的后院,不是官衙的大牢,我身边的人,还由不得你们想抓就抓,想打就打!”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既然是已经叫她现了原形了,昌珉公主也就不再和她打太极,坐在那里不动如山的冷冷笑道,“不过就是个丫头而已,母亲你若一定要这般执意护着,免不了又要叫本宫多想了。”
事实上,她若不是已经想的太多,也万是不会有眼下的这一出了。
孙氏气的七窍生烟,但偏偏赶上这么个茬儿,昌珉公主不主动质问,她也不好上赶子把话挑明,只能吹胡子瞪眼的把话闷在心里。
昌珉公主也没了耐性和她继续磨叽,直接一挑眉对云霓使了个眼色道,“还不把夫人请开?这些刑具可是不长眼睛的,若是不小心碰了母亲,倒是叫本宫如何去对侯爷交代?”
“是,公主!”云霓心领神会的微微一笑,说话间就带着两个婆子上前要去拉孙氏。
郑妈妈顿时红了眼,再也顾不得什么主仆规矩,扑过去挡在孙氏的面前,怒喝道,“放肆!你们是什么身份?也敢沾夫人的身吗?全都给我滚开!”
“公主也是为了夫人好,郑妈妈还是站到一边去吧。”云霓说道。
两个婆子也不含糊,撸了袖子上前就把郑妈妈推开一边。
郑妈妈的身子不稳,“哎哟”一声扑倒在地,手腕上都蹭破了皮,痛的龇牙咧嘴,再要扑过去的时候却被一个侍卫一脚踩在胸口,一口气喘不上来,更是动也动不得,只能干着急。
“你们——你们——反了你们了!”孙氏被两个婆子逼迫着节节后退,终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最后还是被两人一左一右的捉住。
孙氏急了——
这昌珉公主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原以为自己是她的婆婆,她怎么都要顾全着脸面不能乱来,不曾想她发起狠来是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母亲,本宫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凡事都有本工做主,您在旁边看着就是!”昌珉公主却是笑了,招手叫人又搬了一把椅子来。
两个婆子拽着孙氏过去,二话不说强行把她按在椅子上。
“昌珉,你到底要做什么?”孙氏被她脸上笑的浑身长毛,声音也不觉得颤抖起来。
“不做什么,就是要个真相、公道而已!”昌珉公主说道,从云裳手里的托盘上取过一碗茶塞到孙氏手里,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母亲你是知道的,我的脾气一向不好,所以这会儿您也还是不要多事,我不过就是审一审这个奴才,她若真是清白的,最后自然平安无事,母亲你也着实是不需要心虚的!”
“什么心虚?我心虚什么?”孙氏下意识的辩驳,当真是冤枉的险些要吐血,声音不觉的拔高脱线,“说了这么多,你难不成还怀疑是我对你做了什么手脚吗?你肚子里的可是修儿的骨肉,是我的嫡孙,你莫要听那些无干之人的闲言碎语,我——”
“你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本宫心里很清楚!”昌珉公主冷笑着打断她的话,保持着之前半弯身子的动作倾身在她面前,语气低缓,但是每一个字都寒凉冷酷的从齿缝里蹦出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当年为了攀附讨好武安侯府,侯爷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你比谁都清楚。”
孙氏一个机灵,眼睛不觉瞪得老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只要每逢一想到易明澜她就浑身发冷心神不宁,仿佛真是印证那个诅咒一般,彭修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没了,现在昌珉公主旧事重提,不安之余,孙氏的心里更是埋藏了很深的恐惧。
昌珉公主看着她脸上见鬼一般的表情,唇边的笑容就不觉的收冷,侧目扫一眼瘫坐在院子里的易明清,继续说道,“还有当初这个小贱人滑胎的事,你敢说你不知内情?可是为了促成本宫和侯爷之间的好事,你还不是装聋作哑这么久?”
这两句话,她的声音压的极低,除了身边的云裳和张嬷嬷,其他人就只见她的嘴唇在动,却不知道到底是说了什么。
“我——”孙氏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无从开口。
昌珉公主既然会和她说这些话,就说明是把她的底细已经查的清清楚楚。
她不说话,昌珉公主就更是坚定了心中想法,神色也跟着阴唳了几分下来,忽而退开身子,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扬声说道,“所以你也不用拿什么嫡孙血脉的事情来搪塞本宫了,是非曲直到底如何,待到本宫审完问完了,一切自然得见分晓。”
说话间,她就往身后椅背上一靠,不再言语。
云霓见状,心领神会,对旁边负责行刑的侍卫抬了抬下巴示意。
那侍卫于是不再理会郑妈妈,将她一脚踹开,重新捡了鞭子起来,又往翠羽身上招呼。
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身上会是什么感觉,没有人会比昌珉公主更清楚的了。
听着翠羽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想着自己无辜失去的孩子,昌珉公主心里只觉得快意非常,唇角扬起的笑容也不觉得更加深刻几分。
孙氏惨白着一张脸,在那椅子上如坐针毡,手里捧着茶碗死死的攥着。
那侍卫连着抽了十余鞭,翠羽终于不堪忍受,哀嚎一声晕死了过去。
云霓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试了试鼻息,转身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冲着翠羽当头泼了过去。
翠羽浑身一颤,再度缓缓睁开眼,被绳索缚在长凳上,真个后背已经伤痕累累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夫人——奴婢什么也没有做——奴婢——奴婢冤枉!”翠羽满脸泪痕虚弱的看着廊下的孙氏,悲戚道,“求——求您,您就让公主给奴婢——给奴婢一个痛快吧!”
这些年她跟在孙氏身边,经手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少,若说是为了旁的事东窗事发而受到这样的刑罚也还罢了,可偏生昌珉公主这事儿却是真的和她半分关系也没有,叫她想要招认开脱都不能。
孙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看向昌珉公主刚要说什么,却是见到昌珉公主对她讽刺一笑道,“这个丫头对母亲你真是忠心耿耿!”
言下之意,分明就是翠羽为了包庇她而甘心受刑的。
昌珉公主素来偏激,既然是她认定了的事,轻易根本无法扭转。
孙氏又急又慌,后背的衣服隐隐都被汗水濡湿了一片,死咬着嘴唇权衡着想对策。
昌珉公主却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紧跟着又对云霓吩咐道,“上夹棍,本宫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是有多硬!”
“是,公主!”云霓应道,转身吩咐侍卫把绳子解开。
那长凳本来就是极窄的,翠羽又浑身虚软没有力气,一骨碌就翻在了地上,痛的闷哼一声,趴在那里却是一动也不能动。
侍卫捧了夹棍过去,翠羽的眼泪就流的更加欢畅起来,可怜巴巴的直盯着孙氏。
虽然不过就是个丫头,但昌珉公主既然这样对待她的身边人,怎么都让孙氏生出一种唇亡齿寒的危机感。
“够了!”心一横,孙氏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吼一声,把手里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声色俱厉的大声道,“这个丫头是我的身边人,她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你们也不用审了。若真要说到有理由和机会来做这事儿的人,易家那个丫头不是更可疑?”
诚然,她所谓“易家的那个丫头”是指易明乐而非易明清。
“夫人——”易明清闻言一惊,愕然抬头朝孙氏看去——
果然一如明乐之前预料到的那样,关键时刻,孙氏终究还是把自己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