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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这样闹下去,怕是他不会善罢甘休的。”雪雁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事有冒险。
宋灏走前特意虎嘱咐过她和雪晴,让她们哪怕是豁出性命去也定要护得明乐平安无事。
可是现在明乐几乎是有恃无恐的就这样和孝宗杠上了,若是真叫孝宗恼羞成怒了,只凭她和雪晴两个定是控制不住大局的。
到时若是明乐会有个什么闪失,就没有办法向宋灏交代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明乐微微一笑,一双眸子波光潋滟泛着清冷锐利的光芒飞快的扫视了一眼两边的巷子口。
众目睽睽之下,她今天就是要打着一个无知妇人的旗号在这里嚣张跋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现在宋灏是因公失踪,又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已经遇难,作为妻子的,只要她不公然操刀冲进金銮殿上去把孝宗砍了伤了,再怎么闹就是法度之外,情有可原。
除非——
孝宗是不怕留下一个薄凉乃至于居心叵测残害手足的名声,否则还真就不敢贸然动她。
明乐眼底的目光越发的冰凉起来,回头对长平说道,“趁着现在还早,你们几个也去吃点东西再过来吧!”
长平几个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在这个时候矫情,只就试着问了句:“王妃想吃什么?奴婢叫小厨房给您备下?”
“不用了,我不饿!”明乐一笑,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长平也知道这个时候她定是没有心思进食的,虽然心疼却更知道勉强不得,只就顺从的带着雪雁几个进去草草的扒了几口饭。
整个殷王府的气氛在一大早就陷入了一种空前紧张的肃杀状态,侍卫们匆忙的吃过了饭就又迅速回到大门口集结起来。
明乐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由于一大早殷王府门前就大打出手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这会儿两边巷子口瞧热闹的人群便是越来越多,生生的把道路堵死,水泄不通,间或夹杂着嘈杂的议论声。
“听说殷王殿下出京办皇差的时候出了意外了,原来以为是有人捕风捉影的乱传胡话,这样看来却是真的了。”
“可惜了,那么年轻又俊俏的一个人,之前有几次遇到殿下早起上朝,那当真是神仙一样漂亮又尊贵的一个人呢。”
“是啊,说起来真是作孽,这殷王妃嫁过来也才半年多吧,竟然就遇到这样的事,换做是谁也受不了啊,这殷王妃也真是可怜。”
“不是出京办皇差吗?怎么就会出事了?这样的消息还是头一次听到。”
“好像说是去南方巡查水利的时候正赶上暴雨,殿下担心百姓的安危,半夜亲自冒雨去堤坝上督促河工巩固河堤的时候失足落水了,然后就再没能寻着人,这已经二十多天过去了,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唉!说起来殷王殿下还真是个为咱们老百姓着想的好王爷,可这好人怎么就不长命呢?”
“什么失足落水?我听人家说啊,那天晚上王爷是在巡视河堤的时候遭了刺客了才会受伤落水的。”
“怎么会?谁会这么大胆子,竟敢行刺当朝亲王?”
“反正消息是这么说的,城西那边的茶馆还有牌坊里头前几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好像说是江南道那边的大官和坏人勾结在一起了,才闹出的事儿!”
……
人群里的讨论声愈演愈烈,渐渐的就绘声绘色的起来,似乎是有人在当场亲见了宋灏是如何被人行刺落水,江南道又是如何玩忽职守掩盖消息的,包括那进京递送欺君折子的许益的姓名家底都明确清楚的曝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唏嘘不已,纷纷的开始揣测这整件事背后的真相。
明乐一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她耳目清明,自然可以将这些议论声听的清楚,不禁勾了下嘴角莞尔一笑——
她的八方赌坊龙蛇混杂,对于散播消息乃至于造谣生事都是手到拈来,再经过三教九流的人互相的一渲染,上至勋贵权臣,下至市井百姓,消息的扩散速度之快,根本就不是能人为控制住的,消息才放出去不过几日,就已经闹的尽人皆知,可能——
整个盛京之内,只有皇宫内院才是最干净的地方,但也保不准负责日常采买的小太监也已经把消息带了进去,而只是人人谈虎色变,只对孝宗隐瞒下来罢了。
就在围观百姓热火朝天的议论着的时候,人群之后逐渐的又有急切的马蹄声迫近,不多时就听到有人冷着嗓子肃声喝斥,“礼王殿下到!闲杂人等退散。”
百姓们自觉的往旁边让出路来,果然就见一身暗红云纹朝服的宋沛带着一队御林军打马而来。
长平等人的脸色不觉的变了变——
孝宗果然是有备而来,居然想到派了宋沛前来,明知道经过万寿节那天的事情宋沛夫妇和殷王府暗地里走的近了,却是在这个时候把宋沛推出来?
明乐心里鄙夷的冷冷一笑,缓缓睁开了眼——
他这是料准了自己要给宋沛三分薄面而不能动手是吗?
彼时宋沛已经策马到了跟前,翻身下马的时候眉头拧的死紧。
显然,他也并不想来走这一趟,只是皇命难为罢了。
“五弟妹!”深吸一口气,宋沛把手里缰绳递给自己的亲随就举步朝明乐走来。
“四哥!”明乐牵动嘴角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长出一口气,压着扶手站起身来。
宋沛的神色复杂,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说什么,明乐却是不由分说的伸出手去,道:“四哥,我知道你是因何前来,虽然都说施恩不求报,但是今时今日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之下,我也只能枉做一回小人,看在阿灏曾经替黎儿解围脱罪的情面上——”
明乐说着,就是弯唇一笑,字字清晰道,“你今天带来的东西我不想看到。”
宋沛没有丝毫的犹豫,只就深深的看了明乐一眼,刚要抬手把握在手里的圣旨递过去,巷子外头却又是一队人马飞驰而至,人未到而声音先至。
“礼王殿下,陛下有令,请您速速宣读圣旨之后赶回宫中复命!”
来人,是苏琦远!
果然,孝宗从一开始就没对宋沛放心,虽然先一步派了他来,随后又叫苏琦远跟过来监督胁迫。
若是宋沛就这么把圣旨交出去,难免就要担上一个欺君之罪。
宋沛垂眸看一眼自己握在手里的明黄圣旨,苦涩一笑,要继续抬手的时候明乐却是眸子一转,已经抢先一步从他手里夺过那卷圣旨,同时神情冷肃的对身后侍卫命令道,“四殿下难得来我殷王府做客一次,来人,把殿下请进去,好生招待!”
语气决绝冷酷,没有丝毫容情。
侍卫们会意,立刻上前左右把宋沛一架,不由分说就推攮进了院子里。
“王爷!”宋沛的随从急了,一个箭步就要追进去,明乐一个凌厉的眼波横过去,雪雁立刻伸手将她拦下,冷声冷语道,“王妃不过是招待四殿下进府喝杯茶,稍后自会派遣车驾送殿下回府,这里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可是——”殷王府的侍卫分明就是挟持宋沛入府的,那随从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怎样的用词才算妥当,只就急的满脸通红。
苏琦远皱眉,眼中有浓烈的杀气一闪而逝。
不曾想这殷王妃随机应变的功夫竟是如此了得,竟是连把宋沛推出来也没能叫她妥协。
下一刻他已经翻身下马,走上前来冷冷说道,“殷王妃,礼王殿下是奉皇上旨意前来宣读圣旨的,您不跪下接旨,却将他强行掳劫入府,到底意欲何为?难道是要抗旨不遵不成?”
“什么奉命传旨?”明乐面不改色的一勾唇角,露出一个冷艳而冰凉的笑容,左右看了眼对长平和周管家那些人问道,“方才四殿下来的时候,你们可曾听他说过他是来传旨的吗?”
宋沛来时,根本就未等他开口道明来意,一切的话就已经先被明乐抢先说了。
不仅仅是殷王府的下人,就连两边巷子口的百姓都可以作证,他并不曾说过任何关于传旨的事情。
“回禀王妃,小的们没有听到殿下说什么传旨之类的事情。”周管家微微一笑,垂眸敛目很是礼让周到的回,“四殿下和咱们王爷是亲兄弟,以往也经常往来做客,登门拜访又不是第一次了。”
“众目睽睽之下,殷王妃你真就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偷天换日不成?”苏琦远眼底怒意沸腾冷冷说道,“此刻您手里拿着的就是皇上的圣旨,展开来看看就是,不必在这里巧舌如簧的试图蒙混过关!”
“这是圣旨吗?”明乐的眸子雪亮清澈,看一眼手里握着的东西露出一个笑容,转手就递给了雪雁道,“拿下去烧了!”
宋沛不曾宣读过所谓的圣旨,她就算一口咬定了那卷东西不是——
虽然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能说什么。
了不起随后孝宗以损毁圣旨的罪名追究下来,她再推脱一个并不知情而已。
雪雁接了那卷东西就要门里走,苏琦远看在眼里却是急了,竖手为刀冷厉的往下一挥,沉声道,“给我把圣旨抢过来!”
话音未落,他带来的御林军就蜂拥而上。
而他自己更是抢先一步出手,扑过来,横肘一顶撞上雪雁的后肘,将她握在手里的圣旨撞了个半天高。
见他公然动起手来,雪晴神色一紧,连忙伸手将明乐拉到旁边在身后护住,一边声音清亮明澈的怒骂道,“苏琦远,你这是要做什么?别以为你是皇上身边的人就可以乱来,我家主子可是堂堂殷王妃,岂是你可以冒犯的?”
苏琦远只顾着和雪雁争抢那卷圣旨,根本无从理会她的话。
而他带来的御林军也和殷王府的侍卫交上了手,原来冷肃空旷的殷王府门口顿时就人影晃动打的不可开交。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