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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时她所要卢赛的那个交代,便是以主子的身份在对他施压了。
孝宗给宋沛使了个眼色,宋沛就随手拿过一支箭,就着锋利的箭头把绑缚卢赛的白绫给割开。
卢赛接过纪红纱递给他的箭头仔细的看了看,后面也是不由的勃然变色——
他自然确信这箭不是他的,但即便是仿造,每一个细节上也都做的天衣无缝,让他想要辩驳都难。
孝宗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就是了然,冷嗤一声,对纪红纱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怎么会?”纪红纱也暗暗吃惊,居然连卢赛这个当事人都找不出破绽来,急躁道,“卢赛,你再仔细看看,这些箭真的是出自你手的吗?”
不是又怎么样?根本就百口莫辩!
卢赛有口难言,终究只能惭愧的垂下头去,不吭声了。
“成妃,你太叫朕失望了。”尘埃落定,孝宗疲惫的闭目出一口气,随口吩咐小庆子道,“既然是事关大兴的皇子和公主,这件事的内幕朕就不好插手追究了,去叫下头的人拟定国书,准备呈送大兴国主——”
“皇上!”纪红纱一急,脱口打断他的话,辩驳道,“就算这些箭证实是卢赛所有,可臣妾却是不知情的。三皇兄与我兄妹情深,今日又特意进宫前来探望,臣妾与他久别重逢,高兴还不及,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皇上您不能只凭这几个箭头就盖棺定论,把这么一个不仁不义的罪名强按到臣妾的身上来。”
孝宗是个什么看法她一点也不介意,问题是这件事不能就这样捅到大兴去。
孝宗就只想尽快了结此事,表情十分的不耐。
“皇上,成妃娘娘虽说是大兴的公主,但如今也是您后宫里头的人,既然她有话要说,于情于理您都该给她一次申辩的机会的。”明乐淡淡说道,眸子一转,保持着一副看好戏似的的神情扫了卢赛一眼,“这个行凶的奴才既然是成妃娘娘宫里的人,您何不问问他是个何种说辞?”
这个易明乐,这时候掺和进来分明就是搅局的。
而孝宗却是压根也不想再过问。
纪红纱见他的脸色有变,急忙抢先开口,对卢赛厉声喝问道,“卢赛,你还不当着皇上的面一五一十的把话说清楚了,这件事可是本宫指使你去做的?又是否真的和本宫有关?”
说话间她就目光狠厉的瞪了卢赛一眼,其中警告的意味十分之明显。
把事情捅回大兴,所有人都讨不了好。
卢赛此来本就做好了打算,但是见到一直追随的主子这般无情无义的嘴脸,还是不由讽刺的笑了笑。
纪红纱被他的冷笑刺了一下,下一刻卢赛已经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皇上猜的没错,今日在宫门外带人伏击殷王府车驾的的确就是奴才。”
孝宗嘴角牵起一点了然的笑意。
纪红纱心里一急,刚要开口,明乐已经从容的上前一步,问道,“那么一年前呢?”
“一年前?”卢赛一愣,一时有点摸不清头脑。
孝宗的目光一凝,立刻察觉了什么,冷声喝止道,“殷王妃,事有轻重缓急,今日荆王遇刺是大事,你先不要说话。”
“皇上,事情的确是有轻重缓急,可您也总不能只把荆王殿下的安危看在眼里就行了吧?”明乐侧目斜睨他一眼,却是不肯让步,“您觉得荆王殿下的性命要紧,可是易明乐也同样认为自己的这条性命金贵的很。一年前我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遇刺,您没能给我一个交代,如今凶手都被押解在前了,难道还不准我问上两句?”
“你这是什么态度?”孝宗不悦的斥道,心里却是被她的话噎了一下。
“皇上觉得我态度不恭,容后等事情弄明白了,明乐认罚就是,不过现在,我却是一定要一个水落石出的。”明乐说道,不卑不亢,紧跟着就是眸色一凛,重新看向卢赛,冷声喝问道,“说,一年前在皇宫门外同样的地点,行刺我和殷王殿下的是不是你?”
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卢赛这才反应过来,无所谓的点头道,“是!也是奴才带人做的!”
“既然你要的答案已经有了,就退下吧!”孝宗也是察觉了她要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立刻就抢先截断了话茬。
纪红纱却不能坐以待毙,立刻怒然而起,指着卢赛厉声喝问道,“卢赛,你是本宫身边的人,本宫一向都交代你要循规蹈矩,你却是背着我屡次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说,你背后可有什么人指使,到底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的?”
孝宗既然不肯问,她就只能先发制人。
这些奴才的本性她很了解,只期望在最后关头这卢赛还能拎的清楚轻重。
看她一副声色俱厉的模样,卢赛心里不觉的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全是奴才一个人的主意,与别人没有关系。”
纪红纱松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瞬间舒展开来。
只要卢赛把事情担下来,她要脱身轻而易举。
“你的主意?”孝宗冷笑,“那么你又是奉了谁的密令,非要置荆王于死地的?”
是不是纪红纱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够确定背后指使暗杀纪浩禹的主谋是大兴人,这件事都算是圆满解决,哪怕是这个奴才死咬着不肯招认,现在他既然承认了凶手是他,那么这件事基本上也就没有悬念了。
只要能把自己大邺方面的关系撇清,至于后面大兴国内要怎么斗,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皇上错了!”不曾想下一刻卢赛却是再度改口,字字肯定道,“没有人指使我,我要行刺的人也不是荆王殿下,我要杀人的人,是殷王妃!一年前是,今天还是!”
所有人俱是一愣,显然都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却唯有明乐神色淡淡,处变不惊——
看来这卢赛倒是个难得识趣的!
“不要意图蒙混过关,殷王妃一介女子,和你更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你以为拿了这样的话出来就能搪塞过去吗?”宋沛看一眼明乐胸有成竹的模样,就先替孝宗开口问道。
“因为我家公主!”卢赛想都没有想的回,抬头看向明乐,眼神凶悍而愤恨,“早在一年前我家公主初到盛京的时候殷王妃就不识抬举左右刁难,甚至于狠下杀手叫公主破了相。可是公主为了两国邦交,忍辱负重,没有与她计较。但是我这个做奴才的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受辱而无动于衷,我家公主是金枝玉叶,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和委屈?一年前,为了替公主出这口气,我就带人埋伏在了她进宫的路上,不曾想却被她逃过一劫。今天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却不想——”
卢赛说着就心有不甘的狠狠吸了口气,转而对纪红纱磕了个头道,“公主,是奴才自作主张闯下了弥天大祸,还险些连累公主被人误会,奴才该死!只是我没有想到三殿下会和殷王妃同乘,反而误伤了殿下。奴才有罪,万死不能辞其咎,请公主赐死奴才吧!虽然奴才的一条贱命抵不过荆王殿下千金之躯受到的损伤,但也万不能叫公主因为奴才而背上一个残害手足的名声。”
“你真是太叫本宫失望了!”纪红纱面上惋惜的一声感慨,转而对孝宗跪下,言辞恳切道,“虽然说他是自作主张,但这奴才犯了错也是臣妾管教无方,臣妾不敢求皇上开恩,但是念在卢赛他追随臣妾多年的情分上,请皇上给他全尸。”
卢赛这样的罪名,不得好死是一定的。
孝宗一心只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回大兴人自己的手里,不曾想绕来绕去却成了这样一场叫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他心里自是不甘的,咬紧牙关,腮边的肌肉痉挛似的不住的抖动。
明乐垂下眼睛,事不关己的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殿中气氛一时僵持,孝宗的目光阴测测的不时在纪红纱和卢赛两人之间徘徊。
为免追查下去牵扯出芸儿,卢赛更是心急如焚,眼见着场面僵持不下,心中一念突起,突然从扔在他脚边的箭筒里抓起一把箭,怒吼着突然暴起朝着明乐扑了过去。
绝境之下,他的爆发力惊人,动作更是奇快无比。
“王妃!”雪雁和雪晴齐齐尖叫,抢上去都嫌来不及。
明乐也是惊了一下,但是她的反应却比任何人都要机敏,同时已经脚步后撤往后挪去。
卢赛杀气腾腾的扑过去,纪红纱眼睛一亮,眼底突然浮现出一抹快意的笑——
易明乐,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最后一出狗急跳墙的戏码是不是?
然则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明乐必死无疑的时候,却是有另一道素白的影子从她背后袭来,以雷霆之势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拽。
明乐身子不稳,顺势往后栽倒。
然后砰的一声闷响,却是砸在了一件半软不硬的东西上。
同时借助这一点时机,雪晴和雪雁也已经奔至眼前,不由分说一人飞起一脚,把杀气腾腾的卢赛踹飞了出去。
紧跟着又是砰的一声,卢赛高大笨重的身子飞出去将外间的一张桌子砸的粉碎,连着吐了好几口血,脸色青白。
这边明乐还在惊魂未定的时候红玉和绿绮两个已经奔了过去,一边将她拉起来,一边焦急的去扶千钧一发之际被她压在身下做了肉垫的纪浩禹。
“爷?您还好吧?”看着纪浩禹背后因为撞击重又血流如注的样子,绿绮心疼的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明乐也不曾想这个关头他会又跳出来,见他这般模样就不觉的皱了眉头。
“王妃,您没事吧?”雪雁和雪晴两个过来扶起她。
“你家王妃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我家主子才是!”绿绮抽搭着不忿说道,眼泪汪汪,狠狠的瞪了雪晴一眼。
“你这丫头怎么不讲理?你家王爷要逞英雄,难道还是我家王妃叫他扑过来的吗?”雪晴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立刻就脖子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