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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乐从远处收回视线,递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去吧!我随后就来!”
宋灏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再坚持,略一点头就先抽身而退,抢了一批无主的战马追着姜太后等人的方向去了。
因为仗着在人数上的优势,原本只在观望的御林军也渐渐的胆大起来,不断的有人加入战圈,前后竟然有三万余人蠢蠢欲动加入了战圈。
但也好在是这宫门之地的布局受限,将很大的一部分都堵在后头进不了身。
眼前的场面混乱,明乐这边的几时暗卫虽然个个都以一敌百,但长此以往也对付不住人家人多。
双方正在如火如荼打的惨烈的时候,冷不防天空中有鸣箭之声响起。
明乐侧耳倾听,悬了半天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落了下来。
因为宫门被堵,外面的情形看不清楚,这边仍然杀的惨烈,难舍难分。
直至大半柱香的时辰之后,才听到战圈的外围有惨叫声入耳,间或的听见有人惊呼:“有叛军入城,快!后面!大家收住宫门,不能叫他们杀进来。”
原本还万众一心的御林军顷刻间就乱了阵脚。
尽管郑国公大声叫嚷着让他们自乱阵脚,场面还是在一瞬间就完全失控。
明乐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梁旭吩咐了一声,“这里你先看着,外面是爵儿的人,他随后就到,我去阿灏和母后那里看看!”
“是,王妃放心吧!”梁旭应道,慎重的对她略一点头。
明乐勾了下嘴角,于是也不再耽搁,目光四下里一瞥,转身朝停在不远处的战马奔去。
攀上马背,刚刚调转马头,内宫的方向就见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而来。
为首的一人青衫软甲,面目俊俏而清冷,正是易明爵。
“阿朵!”见到他,易明爵立刻策马迎上来,左右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受伤,一直紧锁的眉头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我没事,你那边怎么样了?”明乐笑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去看了眼他身后的方向。
“西侧宫门已经被虎威大营攻破了,这边宫门外面押了两万人,东侧宫门久攻不下,我留了三万人在那里牵制他们的兵力,其他人都跟我从西侧宫门进来了,现在正在清洗各宫不肯束手就擒的御林军,整个局势,目前还在我的控制之下。”易明爵道。
“那就好,这里就先交给你了,你都有分寸!务必保证各位大人们的安全,我去去就来!”明乐点头,停顿片刻,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又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就先打马错了过去,“我去看看太后那边的情况,去去就来,你注意安全!”
其实她放下想问的是彭修,可是再看眼前这个纷乱不堪的局面也就忍住了。
彭修的一招金蝉脱壳,成功的将自己从这场宫变里头摘了出去。
这一刻,明乐的心里就有一种十分鲜明的感觉——
如果她不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京兆府借机将他除掉,那么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就彻底的失去机会了。
彭修不会坐以待毙,这是一定了。
可是现在——
相较于除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心里虽是遗憾不甘,明乐也只能按下不提,快马加鞭往离此处最近的绮罗殿去了。
沿路的花园和御道上,到处都有短兵相接的乱军和虎威大营的援军,整个后宫都演变成了野战场,再没有一丝一毫往日里的繁华祥和之气。
明乐却是无暇他顾,马不停蹄直接去了绮罗殿。
刚到门口,守在那里的武冈已经迎上来牵马。、
“里面情况怎么样了?”明乐问道,随手把缰绳塞给他,然后也不等他回答,就只就快步跑进去,直奔了正殿。
进门就见孝宗的尸体躺在门口的金砖上,右边的手臂上被划卡了一条很深的血槽,皮肉外翻,再加上中毒,他的血色有些发乌,看上去十分的恶心,叫人作呕。
“王妃!”雪雁皱眉迎上来,担忧道,“小少爷赶到了吗?”
“嗯。”明乐点头,也无心多言,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这里情况怎么样了?母后的蛊毒解了吗?”
“还没有!”雪雁说道,神色之间突然添加了几分凝重之色,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方才青玉姑娘已经从皇上体内把雌蛊的蛊虫给引出来了,也给太后娘娘扎了针,说是要把那蛊虫再种到和皇上有血缘关系的人的血脉里,这样就——”
雪雁的话没说完,明乐就猛地停了步子。
也就是说所宋灏所谓的双生蛊的解毒之法,并不是真的彻底解蛊,而是将对雄性蛊虫有牵制作用的雌性蛊虫移植,换一个宿主来继续牵制住姜太后的性命。
而不言而喻,这个和孝宗有血缘关系的人,指的——
就是宋灏!
明乐的目光瞬时结了一层寒冰,锐利无比的朝雪雁看去。
雪雁心头一跳,只能垂下眼睛把视线移开。
自家王妃最是个心思剔透玲珑的,想必是已经完全领悟了其中要领,也无需多言。
明乐却也没再多问,随后就收摄心神,快步进了内殿。
彼时姜太后已经被安置在了榻上躺着,完全失去了神智,脸色苍白,看上去显得虚弱无比,似乎连呼吸也变得十分轻缓。
里面只有常嬷嬷和玲珑翡翠,再就是宋灏、雪晴和赵毅三个。
穿了男装的女大夫梁青玉正满头大汗的一张桌子旁边鼓捣一些瓶瓶罐罐,屋子里药物的味道和鲜血的味道交融,实在是叫人很难受用。
明乐进去的时候宋灏已经撸了袖子,把手臂搁在桌上。
梁青玉全神贯注的用一根带了凹槽的特殊的瓷器,在上面撒了些红色的粉末,一头伸进一个小杯子一样的器皿里,一头则是抵在宋灏的手臂上。
一条全身呈现出半透明的水青色的小指粗细,圆墩墩的小虫子正在那凹槽上蠕动,受那红色粉末的牵引,一点一点朝宋灏的手臂爬去。
“这只蛊虫已经养成,入体的时候会产生剧痛,一会儿殿下您要忍耐一些。”梁青玉全神贯注牵引着那蛊虫往前蠕动,一边开口,语气紧张而慎重的对宋灏说道。
宋灏面无表情的点头,却是一声不吭,没什么情绪。
明乐的眉头一皱,不由分说就先一步抢上前去,手指一挑,把那根瓷管的抵在宋灏手边上的一头迫开。
那只已经爬了大半的虫子就又哧溜一声跌回容器里头。
在场的众人俱是一愣,齐齐扭头朝她看去。
翡翠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强咽了下去。
女大夫梁青玉一愣,茫然的抬头朝她看去,“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还要问问你想要做什么的!”明乐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目光冰冷的看着她,语气冷淡,甚至莫名的就带了敌意。
“民女是受王爷所托,替太后娘娘解蛊续命的。”梁青玉皱眉,神色之间却也是十分淡然的模样,不显骄纵,不显怒意,却也不卑不亢。
“解蛊?可我看到的分明就是在往人身上中蛊!”明乐冷声说道,“这些年我见到的怪事也不少,现在却不明白,你这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的、”
“王妃,双生蛊无法根除,这是唯一的办法。”梁青玉道,眉头拧成了疙瘩,略有几分焦灼之色的扭头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姜太后。
“是啊王妃,现在太后娘娘危在旦夕,不管有没有效,你都让梁大夫试试吧!”翡翠焦急说道,看着姜太后奄奄一息的样子,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这可是蛊,是说试就能试的吗?”明乐却是死咬着不松口,只就目光锐利盯着那梁青玉,语气一直刻薄且犀利:“王爷是什么身份,你们不是不知道,这一只蛊虫种下去,万一会有什么闪失,你们谁来承担?母后危在旦夕,所有人都着急,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时候就更不能叫阿灏去冒险了,真要出了岔子,母后的性命不保不说,外面的局势乱成这样,祖宗的基业也不要了吗?”
姜太后的生死安危是在场所有人都最为记挂的事情,可如果宋灏因此而有什么闪失,那就无异于雪上加霜了。
“王妃,之前王爷在江南道上遇刺落水,梁大夫对王爷有救命之恩,她既然说是有把握,不妨就试一试吧,奴婢料想她也是不会拿王爷的性命去冒险的。”常嬷嬷说道,依旧是心急如焚。
“我有把握,不会伤及殿下的性命的,时间紧迫,王妃,我可以拿性命作保——”梁青玉抿抿唇,眼见着时间点点滴滴的在流逝,眉目之间的焦灼之色就越发的明显起来。
“你有把握那是你说的,我可信不着你!”明乐却是未等她说完就先不留情面的打断。
梁青玉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才终于有了几分怒意,看向宋灏道,“王爷,民女的为人您也信不过吗?我也不过是本着救人之心才走这一趟的。我也知道王妃是为了您和太后娘娘的安危着急,可眼下——真的没有时间了。”
其实只从宋灏肯于出手杀了孝宗的事情上看,他对这个移蛊的法子就是深信不疑的。
却是谁都没有想到一直都和殷王十分合拍的殷王妃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搅局。
“乐儿!”宋灏握住明乐的一只手,对她露出一个笑容,“这是唯一的希望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明乐皱眉,深深的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坚定的摇头:“可是我不能冒这个险,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我不管,你们要怎么相信她我也不管,事关你和母后两个人的性命,乃至于整个江山社稷,我凭什么只听她的一句话就冒这样的险?”
“乐儿——”宋灏无奈的叹息一声,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明乐已经拉下他的衣袖将他外露的手臂掩住,转而在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