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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成闻言,心头剧烈一震。
当时他是混迹在百姓中间亲眼看着宋灏的仪仗出城的,并且叫探子尾随,确定他一路南下并没有丝毫停留或者折返的迹象,这才放心大胆的闯了王府。
却没有想到百密一疏,竟然——
只是他们夫妻里应外合演的一出里诱敌深入的戏码。
“呵——”陈成突然想笑,可是胸口被雪雁踩着,呼吸都困难,这一笑之下就脸色涨红,险些背过气去。
不过这一刻,他却是真的承认他不是明乐的对手,栽在她手上一点也不冤枉。
“摄政王妃心思缜密,果然名不虚传,是我疏忽了,这一次,我认栽了!”陈成敛了神色,突然扭头看向她,正色道:“王妃你是想问我家主子和大兴方面是否有所牵连是吧?”
明乐一声不响的看着他,算是默认。
陈成的目光微微一动,并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突然呈现出剧烈的悲戚情绪来,最后,苍凉一笑道:“不管主子做什么,但我可以保证,今时今日他是再没有半分害你之心的,王妃你——”
“不可能!”明乐未等他说完已经不耐烦的出声打断。
她和彭修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余地,必须是不死不休的。
更何况现在那人还鬼迷心窍,居然还想着把她绑在他身边,正当她还是当年那个傻女人,会任由他摆布吗?
陈成看到她的目光突然转厉,心里就知道无望,同时也更加笃定了不能留着这个女人的决心。
心思一定,他便不再迟疑,眸光骤然收冷的同时一直被压在腰下的右手突然一扬,甩出两枚幽蓝的五叶飞刀。
“找死!”雪雁低喝一声,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将他踢出去四五丈远,砰地一声撞在后面的尸体堆上。
而陈成本身已经因为重伤力竭,这暗器若是放在往常肯定杀伤力惊人,这会儿虽然准头不减,但那力道明显已经弱了大半。
雪雁一脚将他踢出去的同时,动作迅猛的脱下自己的外衫往外一甩,然后手腕翻转往回一收便将那两枚暗器尽数揽住,撤手的同时再一变化角度,堪堪好又把两枚飞刀朝瘫软在地的陈成甩去。
陈成被她刚才的一脚踹的已经裂了心肺,这会儿别说闪避,就连挪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直接就被两枚暗器甩了个正着。
那飞刀上面啐了剧毒,打在身上不消片刻他已经双目圆瞪七窍流血的断了气。
陈成是彭修的心腹,其实明乐也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见状也不过是惋惜的叹一口气。
雪雁怕他这副死相惊到明乐,就直接把手里脏了的外衫扔过去罩住他的脑袋,然后转身对明乐道:“奴婢看着这些黑衣人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现在他死在这里,就算城里还有他们的人埋伏,应该也不会再擅自有所行动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王府内外的守卫还是不能松懈,奴婢回头就去安排。”
明乐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深沉的盯着某个未知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雁见状,也不敢打扰,就在旁边安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儿明乐才突然回过神来,沉吟一声道:“柳扬他们一行什么时候动身去追阿灏的队伍?”
“王爷的仪仗随行人数众多,赶路应该也走不太快,柳扬那边还要安排善后府里的事情,应该会等到天明以后再启程吧。”雪雁思忖着回道,“王妃可是需要他传递口信给王爷?奴婢这就去叫他过来?”
雪雁说着就要往院子外头走。
“不!”明乐却抬手将她拦下,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你去跟他说,让他不必着急,可以妥善安排府里的事情,再等三日,等到三日之后我和他一起走。”
“什么?”雪雁一愣,不禁有些慌乱,道:“可是王爷不是说了不准王妃跟着的吗?”
“这一次,我不跟也要跟了。”明乐的唇角牵起一抹微凉的笑意,扭头看一眼陈成等人的尸体,“我不仅要和阿灏同往大兴,还要把声势做大,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会和他一起去。”
雪雁越发的困惑不解,焦急之余连连跺脚:“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照的话去做,阿灏那里,到时候我会亲自和他解释。”明乐说道,已经从远处收回目光,大步往院子外头走去,“叫人过来把这里清理干净,你去备马,陪我出府一趟,我要去找镇国将军帮个忙。”
雪雁一头雾水,连忙叫住她:“王妃,您是不是想要做什么?”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明乐道,侧目看她一眼,眼中有幽暗而冰凉的光芒闪过:“不管彭子楚和大兴方面有没有牵连,这一次大兴皇帝的寿宴都是个机会。”
“王妃你说要做大了声势前往,难道是想要以身作饵,引靖海王去大兴吗?”雪雁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脱口道:“你是想要在那里对他下手?”
“他擅长水战,现在又扬长避短退到了海岛上自成一国,哪怕是卢远晟的队伍能一路披荆斩棘把沿海地区之内他所占的城池尽数收回来,真的想要近他的身却是不能的。”明乐说道,语气冰凉而不带一丝的温度,“所以要对他下手,就只能走捷径。既然我们没有办法接近他,那么就让他主动现身好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借着这次彭修派人来劫持她的机会假装中计去接近他,然后伺机动手。
但是彭修那人的手段她太清楚了,一旦让陈成得手,那就意味着她必须得要孤身一人被他们带往海域,到时候势单力薄,一切又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她必定会被束缚住手脚。
到时候自身难保,以她的一己之力想要和彭修硬碰硬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想要同归于尽都不可能。
更何况,她也不想浪费自己这条宝贵的性命和那人同归于尽,彭修是该死,可她还要留着性命看着自己的儿子们长大成人,还要和宋灏一起再去白水河边看十五月圆的花灯,怎么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和彭修赌命。
所以现在,退而求其次,既然彭修对她势在必得,那么这也不失为一个值得利用的契机。
他不是想要找她吗?既然现在他对盛京这里已经存了戒备之意不肯亲自前来,可是大兴却是不同。
在那里,宋灏和他一样都是客人,并且彭修似乎也知道宋灏和那边有所过节,到时候如果他会过去,那么没准就可以顺手牵羊把和他之间的一切恩怨也都顺带着了结掉,也省的每逢想起来都要闹心了。
“可是——王妃觉得他一定会去吗?”雪雁却是不抱希望。
彭修是何等睿智深沉的一人,如何参透不了自家王妃的用意?哪怕是再有把握,也犯不着以身犯险吧?
今天晚上这一场厮杀已经让她提心吊胆,若是再去了别人的地盘上,真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就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扛得住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也是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明乐道,看着远处的天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等回头大兴方面的事情完了再另外想办法。”
靖海王一直都对自家王妃图谋不轨,那人的存在的确是像一个随时都可有爆炸的火药包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雪雁的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一点,又见明乐如此坚决,便知道多说无益,应了声就去办了。
消息传到柳扬那里,柳扬也是大为震惊,知道明乐要连夜出府,马上就去大门口将她拦下。
“王妃,不是属下不肯听命于您,而是王爷事先有过交代,他这一趟出京,不能让您同去。”柳扬道,那张万年不动的冰块脸上竟然难得的有了表情,眉头深深皱起。
这么久了,他当然知道明乐说一不二的个性。
哪怕是宋灏的话她都未必肯听,更别说是他了,可是他却不得不劝。
明乐被他阻了去路,也是不愠不火,只就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柳扬被她这样子盯着也着实是无计可施——
哪怕是有宋灏的嘱咐在前,他也不能强行动手将明乐绑在府上。
而明乐自然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一句话也不多说,就那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柳扬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却又不能轻易让步,没一会儿就憋得满面通红,几乎能煮熟了鸡蛋,他是觉得他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这样的难受过,整个脸上的表情仿佛就要绷不住了,几次预备开口都被明乐眼中毫无起伏的眼波镇着又把话给噎回了喉咙里。
场面僵持,雪雁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劝,双方这样对峙之下不知不觉竟然足足站了一个时辰。
“王妃——”眼见着黎明将至,雪雁终于忍不住开口,刚要说什么,巷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间或的有铃铛轻响,车辙碾过巷子外面的石板路的声音声声入耳。
众人不由的一阵警觉,柳扬和雪雁各自上前一步挡在明乐前面,全神戒备。
不多时那马车就如意料中的一样驶进巷子,车驾并不华丽也毫无特色,一个年级不大的小厮驾着车飞快的迎到门前。
“是什么人?”雪雁扬声问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软剑上。
“吁——”那小厮拉住缰绳,却未言语,而是动作轻巧灵活的跳下车。
柳扬和雪雁互相对望一眼,他们都看的出来,这小厮的年纪不大,而且看着身子十分的单薄,但却是个有功夫底子的,别的还不好说,单就轻功一项那应该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我家主子要和摄政王妃说话!”那小厮却似乎并无恶意,下车之后就动作娴熟的先对着明乐的方向行了个礼。
柳扬和雪雁戒备至深,他也不以为意,转身回去打开了车门,小心翼翼的扶着车上的人下来,“主子小心些!”
那人穿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