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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贵妃屏住呼吸连忙侧目对单嬷嬷使了个眼色道:“快去看看!”
“是!”单嬷嬷领命,刚要往后殿走,里面那女子的尖叫声就再度凄厉的响起。
老皇帝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就没有往主位上落座,而是脚下方向一变,直接快步朝后殿走去。
“皇上!”萧以薇低呼一声,连忙跟上。
黎贵妃有些发愣,目光连忙往自己的下首方向看过去一眼,脸色瞬时铁青霍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紧追着老皇帝和萧以薇就去了。
单嬷嬷不甘落后,也快步跟上。
明乐的脑子飞转,四顾之下却赫然发现纪浩渊也不在席位之中。
这会儿她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萧以薇要在这寿宴上对纪浩渊下手的消息原是纪浩禹透露给她的,难道是现在计划有变?她想一箭双雕,把纪浩禹和纪浩渊一起除掉?
纪浩禹在大兴朝中无权无势,按理说不该成为她的眼中钉的。
明乐的目光再度移到彭修身上,却见对方已经面无表情的从面前走过去,从表情上根本分辨不出端倪。
这个时候光是揣测也没用了,明乐自然也是跟了去。
皇帝偶不在了,这寿宴一时半会也开不成了,后妃百官们面面相觑,位份高一些也都随后赶着跟过去。
明乐的心里不镇定,脚下步子却是走的飞快,比早她一步的彭修同时到达后殿,而彼时他们和老皇帝还有萧以薇等人也只是前后脚。
众人还没进门就先是闻到了隐约的血腥味,明乐的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在门槛外面顿了半拍才跨进去,进门却见延平公主脸色惨白的坐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的使劲缩在一根柱子旁边,脸上神色惶恐的盯着大殿里面。
“父皇!”见到皇帝到了,她哇的一声就哭着扑过来,一把抱住老皇帝的双腿,指尖颤抖指着里头半掩的幔帐后头,抖着声音道,“我——我——”
鹅黄幔帐垂落在地,地上有蜿蜒的鲜血汇聚成股缓缓流出来,已经就要蔓延到老皇帝的脚下了。
老皇帝一怒,一脚踢开延平公主,撩开帐子走过去,顿时就眼睛一瞪几乎是暴跳如雷。
明乐赶紧不动声色的跟过去,见到里头的情形更是一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
里面的一张睡榻上半耷拉着一个宫女的身子,衣衫凌乱,露出半个肩头和里头隐约肚兜的眼色,那应当是个极为美貌的宫女,和年轻时候的黎贵妃也有的一拼,只是这个时候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一片,倒是让本身的紫色黯淡了几分下来。
她胸前衣裳被大片的血渍渲染,这会儿都还有血水持续不断的从伤口里往外涌,彼时她人尚未咽气,瞪着一双死鱼眼仰头朝天,目光毫无焦距,全身轻微的抽搐着不住的抖动。
而在她脚边的地方,则是趴握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脸朝下看不到具体的面容,一身大红色的醒目的锦袍泡在血水里,颜色就有些变了,他人是昏迷的,右手握着一个铜质的烛台,尖锐的顶端也被血水模糊成一片。
彼时他身上却是散落了大堆的碎瓷片,也有一缕微弱的血线从他后脑的发丝间渗出来,同时碎裂在地的还有他束发用的玉冠。
这个人,不用去看他的脸,只就从他这身装束上明乐就知道是谁。
老皇帝看着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纪浩禹,整张脸上血气逆涌通红一片,歇斯底里的大声道:“还不给朕把这个畜生泼醒,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场面再也清楚不过——
是纪浩禹贪图美色对那个美貌宫女不轨,然后不只怎的,大约是那宫女不从进而争执就伤了人命了。
说纪浩禹贪图美色?这话打死明乐都不信,可是眼前的情况却容不得她不信。
所以说,这是一个局?
至于布局者是谁么——
明乐也顾不得去管纪浩禹的死活,先是飞快的借机打量一眼众人表情,试图看出端倪。
其中黎贵妃的表现最为突出,因为倒在这里的人是纪浩禹而非纪浩渊,她的神色一半庆幸又有一半迷糊,但是转念想到纪浩渊不在,便直觉的以为是纪浩渊布局给纪浩禹下的套,所以眼底马上就又漫上一层幸灾乐祸一般的轻松之色。
这个女人表现太过肤浅,这里的事必定不会和她有关。
而彭修却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皱眉看向了萧以薇,收到的是对方几乎如出一辙茫然而困惑的表情,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就微不可察的稍稍侧目给单嬷嬷递了个眼色。
单嬷嬷跟在黎贵妃的身边,神色凝重又忧虑的对她轻轻摇了下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宫人从外面端了水进来,把纪浩禹翻了个身就朝他脸上泼了去。
纪浩禹头上伤只出了一点血,当是伤的不重,一个机灵就皱着眉头表情痛苦的缓缓睁开了眼。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下意识的抬手去摸后脑,待到触及那些黏腻的液体时就算脑子里再困顿也已经瞬间转醒。
“你这个畜生!”老皇帝不由分说的已经踹了一脚过去。
纪浩禹刚坐起来就又被他揣的趴在了地上,好在老皇帝外强中干,体力不支,倒是不至于给他踢出内上来。
纪浩禹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趁着回头之前目光已经飞快的瞥见滚在旁边的烛台和身旁奄奄一息的宫女,他的心头亦是剧烈一震,同时飞快的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就马上了然——
他竟是一时不查被人算计了。
“父皇!”眼中有冷厉的光芒一闪而过,贵过神来的时候他却是极为镇定,直接抖平了袍子端端正正的跪在老皇帝面前,唇角犹且还能带着一抹灿烂的笑容道,“父皇何故生这么大的气,可是儿臣有哪里惹了您的不痛快的?”
从头到尾,他都没去看那宫女,就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这殿中还有那么一个人异样。
“你还好意思问朕?看看你做的好事,丢人现眼的东西!”老皇帝怒道,胸口起伏,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上息怒,就算荆王殿下做错了什么,您也莫要生气,总要顾及着您的龙体啊。”萧以薇连忙扶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而同时他自己的眉头却是皱的死紧。
老皇帝本来是该在这里休息的,是她故意打翻茶碗引他回寝宫更换衣物的,可是他们本来的计划是要以黎贵妃的名义把纪浩渊引到这里来的,而且她的计划里也没有延平公主的存在,可是方才当她兴致勃勃冲进来的时候才讶然发现,她们的计划——
居然,变了!
没有算计到纪浩渊,反而是纪浩渊倒在这里,还有延平又是怎么回事?
老皇帝终究是气得狠了,纪浩禹做出什么荒唐事他倒是不太在乎,看是这个孽子居然在他的手宴上给他找晦气——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样的日子,你就敢在宫里胡来,还行凶杀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反了你了。”老皇帝越想越气,再加上对这个儿子本身就存有抵触情绪,那眼神留都是赤果果不假掩饰的杀意,几乎是恨不能当场就将纪浩禹生吞活剥给活剐了一样。
纪浩禹没事人儿似的与他对视,依旧可以言笑晏晏道:“儿臣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父皇动了这么大的火气,儿臣只是受人之托过来向父皇禀报些事情,可是进了这殿中就莫名其妙的没了知觉,不知道是谁砸了儿臣的脑袋,这会儿还疼的厉害,这宫女又是怎么回事?可是这宫里闯进了刺客了?”
老皇帝抓他的是一个人赃并获,而他一句一句的质问起来,却全都不当回事。
所有人都当他是嘴硬狡辩,只有明乐听的认真——
他这是自知在劫难逃,所以才向自己陈述当时事情的经过。
毕竟——
在这宫里,他也是孤立无援的,与其去指望他的这位父皇和那些兄弟替他平反,还真不如把希望寄托于明乐这个外人身上。
若在以前,他也未必就敢打这样的赌,可是现在宋灏下落不明,明乐在这帝都之中的处境也是岌岌可危,她在这里也没有信得过的人,相对而言只有他们之间才有合作的可能,也唯有他们联手,才能把彼此眼前所处的困境相对的化解一点。
纪浩禹的脸上虽然一直挂着玩世不恭无所谓的笑容,可是心里这一刻却也是气的狠了,恼怒的厉害——
先是宋灏,紧跟着就是他,背后那人当真是好厉害的手段,完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把他和宋灏绑在一起来一次性的解决,当然了,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的迹象可以表明他出事和宋灏那边失踪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可若要说这只是个巧合,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的。
“你倒是推的干净!”老皇帝冷笑,指着那婢女,嘴角肌肉抽搐的厉害,最终没能说出话来,就又霍的扭头看向瑟瑟发抖跪在旁边的延平公主道,“延平你来说,这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延平公主颤抖的厉害,眼神畏惧的厉害,哽咽道,“儿臣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臣刚刚过来这里,本是要来给父皇请安的,可是进门就见——就见——”
她说着,却是欲言又止,拿眼角的余光不断瞥着纪浩禹唇角妩媚妖娆的笑容。
老皇帝心里横竖是认定了此事和纪浩禹脱不了关系,厉声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朕在这里,你尽管实话实说,难道还有人能吃了你吗?”
“儿臣也不知道是三哥在这里。”延平公主惊吓过度,突然之间就泣不成声,“我只是听到有人喊救命,情急之下也没来得及细看,就拿了那架子上的花瓶砸了过去,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就凌乱的胡乱摆着手,又缩回角落里哀哀的哭了起来。
延平公主的出身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