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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捏造的事实和真相之间,我更倾向于后者而已。”明乐道,手里仍是把玩着那个杯子,说着唇角便不觉翘起一个弧度反问道,“真要打击他,难道荆王殿下不觉得,没有什么会比这个迟来的所谓真相更有力的吗?”
说话间,她的眼睛眨了眨,竟是带了几分俏皮的模样。
纪浩禹看着,心头不觉的微微一动,一时愣神。
不过他的反应却是极快,立刻便已经重新移开视线,道:“一会儿我叫绿绮把人给你送去。”
老皇帝是因为猜忌才硬生生的逼死了自己的儿子,虽然他的猜忌并非空穴来风,可一旦事情的真相公开,让他知道他实则是受了一个女人的蒙蔽和摆布,哪怕纪浩桀死的并不冤枉,只怕那将要带给他的打击也是致命的。
毕竟被一个女人唆使而谋杀了自己的亲儿子,这件事,会远比他的女人只是单纯给他戴了绿帽子来的更有针对性。
明乐承认她是存了挟私报复的小心思,要还给老皇帝一局的,可她向来都是这样,睚眦必报,半分情面也不会留,谁叫这人几次三番的对她出手?她虽然无心介入大兴的夺嫡之争,却万也没有平白受别人冤枉气的道理。
所以,她就是要当着老皇帝的面拆穿一切,如若能当场气死他那才是最好不过的。
纪浩禹看着她脸上号不心虚的表情,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斜睨着她道:“这几日宫里出来的传言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哪又怎么样?”明乐挑眉,反问道。
“不介意?”纪浩禹翘着二郎腿儿,横竖是笑的满面春风,“他们说大邺的摄政王妃和荆王之间有些不清不楚,更有甚者,有人也顺着那日老爷子当时的思路在猜测,觉得宋灏之所以下落不明,是和你有关。虽然说是捕风捉影,可是宋灏就这样迟迟不肯露面的话,事情再演变下去,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也无法估量。”
抛开时局和彼此现时的处境不讲,虽说两人都是当事人,可是这样的风流韵事,真要算起来,明乐作为女子的一方,所要受到的冲击就绝对要比纪浩禹来的大。
此时纪浩禹就是全然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在调侃。
明乐侧目与他对望一眼,不觉的就敛了眸光,冷笑道:“是吗?这件事真的只是本王妃做的吗?本王妃不过一介女流,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并且处处受制,能成什么大事?真要算起来,荆王殿下是不是也要检讨一二?看看在这件事上,您到底需要分担出多少的干系来?”
要泼脏水的话,那么就两人一起来好了,那些流言蜚语,哪怕是传的再难听,明乐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哪怕是他们传的再怎么绘声绘色,只要有朝一日宋灏回来,那么所有的谣言也就都可以不攻自破了。
纪浩禹的眉头皱了一下,道:“所谓人言可畏——”
“荆王殿下都不畏惧,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明乐莞尔,抢先一步开口打断她的话。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整理了衣裙起身走到一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阴了下来,似乎是有大雨将至。
明乐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院子里掩映在冷风中的树木,过了一会才扭头朝屋子里的纪浩禹看去,唇角牵起的弧度讽刺:“你明知道这些流言是怎么回事,若是你真的有心压制的话,还能容着他们闹到今天吗?既然你都无所谓了,我又何必计较?更何况我在这里又不会呆的的太久,回头等我人再一走,他们还要说什么,那就更是无所谓了。”
纪浩禹看着她眉宇之间的那种神气,突然就有几分气闷。
他起身,跟着款步走到门口,和明乐并肩而立。
他不说话,明乐也不见怪,只就看着院子里风云变幻的天色继续道:“你要借着这个由头再逼皇帝或者纪浩渊对你出手,然后反戈一击的时候才会占着理,哪怕是将他们逼死了,也是他们无事生非,恶意中伤想要害你在前。历来在这条皇权路上讲究的都是名正言顺,你要找一个由头把战火挑起来,就再没有什么会比这更合适的了。以前的那些,哪怕是老皇帝再怎么不置一词的想要落井下石要你的命,那些事情的分量也都太轻了。可是这一次不同,牵扯到的是两国邦交,如若阿灏真是在你的手里有了什么闪失的话,老皇帝势必以会抓住这个机会,将你一举铲除,永绝后患。到时候他自认为理直气壮,出手的时候就必定不会留情,他的手段越是狠辣绝情,你要反击的时候——”
明乐说着,突然闭了下眼,唇角讽刺的笑容就越发的明显了些:“哪怕是顶着一个父子的名头,有他不仁在先,你再做什么也都不为过了。”
纪浩禹听着她的话,一直都没有吭声,只是脸上笑容却在不知不觉间敛去,面色沉寂如水的安静了下来。
明乐也不管他,只是自顾继续说道:“这个消息散出来,的确是萧以薇有意为之不假,可是这些天里你的所作所为,却无异于火上浇油。做足了姿态大肆搜查阿灏的下落,总是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闹腾,落在有心人士的眼里,就恰是做成了你欲盖弥彰意图掩饰什么的假象。只怕现在,在大多数人的心里,皇帝之前的怀疑都已经等同于事实,再也说不准,更有可能,这会儿弹劾你觊觎人妻,不择手段损人性命的折子已经摆在皇帝的案上了吧。毕竟这些天因为你大肆搜城,许多的百姓和官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扰和波及,这样的激发民怨,你为的,不就是在等老皇帝忍无可忍的一招必杀技?”
纪浩禹的确胡闹,可是真要到了大事上,却是很有分寸的。
这些天他把整个京城之地都闹的翻天覆地,民不聊生,用“怨声载道”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他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争那个储君之位,却还要做出这样叫百姓臣民怨恨的事情来,这本身就是不合情理的。
所以,他这样做,就必定是有后招,在刻意的谋划什么。
不得不说,这一招以退为进,的确是用的非常巧妙。
皇帝心里本来就有了猜测,再加上宋灏一直寻不到踪迹,明乐也跟着兴风作浪的一再逼迫,这样下去,很快便会将他逼迫到一个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只要到时候他真的对纪浩禹操刀,那么纪浩禹再抛出真相的话,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反击,所有的错处就都得由皇帝来担着。
纪浩禹的这份心思,一般人是决计猜想不透的。
可事实上只有明乐知道,他所走的每一步棋都力求周到精妙,不留破绽。
“你说——他还能忍的了几天?”最后,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纪浩禹才缓慢的开口。
他并没有否认明乐的那些猜测,而事实上,也无从否认。
“所有的戏都是荆王殿下您在自导自演,这个问题,该是由您自己来回答才是。”明乐道,侧目看向他。
纪浩禹看着她眼中平静一片的神色,唇角就跟着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道:“我拿了你的名声来做诱饵,怎的?你真不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明乐反问,坦然直视他的目光,“现在这个非常时期,人前人后被议论几句算什么?既然你对那个位子势在必得,那么就算闹的再凶一点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横竖将来只要你真的坐上那个君临天下的位置,事实到底如何都也全凭你一句话,又遑论这些不着调的流言蜚语呢?”
这世道便是这样,话语权只掌握在当权者的手中,是非黑白究竟如何,待到时过境迁之后,谁会知道?又有谁会在意?
明乐言之凿凿,一席话说来,不加渲染已经气势惊人。
她的眸子明亮,闪着清明雪亮的光彩,在这样阴晦暗淡的天色之下就更是光彩大盛,灿若星子一般。
这个女人,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每走一步都是带着这样雷霆万钧又高傲自信的光彩,无论眼前的环境如何,似乎只要是她脚下走出来的,那就一定是一条金光大道,永远都是迈向胜利的顶端那般。
这样的气势逼人,这样的华艳光辉,明明不该是出现在一个小女子身上的,可是展露她眉宇间的那种神采却仿若浑然天成,叫人看来全无违和感。
纪浩禹的神色平静,心里却是各种情绪翻卷,激荡的厉害。
曾经一度,他对她,也只是多存了几分兴趣而已,可是时至今日,不可否认,随着这一路走来,接触的越来越多,他竟是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有些不能自已,每逢与她四目相对,每逢看着她这张光芒四射的绝艳脸孔,心中总是会有压抑不住的悸动。
明知道不应该,可是克制不住,更有甚者,经常的便会为此而乱了心境。
明乐只是从容的与他对视,并不曾注意到他胸中翻卷涌动的情绪。
“是啊,这一切的操盘者本来就是本王,本王才应该把一切都尽在掌握才对。”纪浩禹笑了笑,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风流洒脱的气韵。
他转过身来,上前一步。
明乐与他之间本来就并肩站着,中间隔了才不到一步路的距离。
他上突然上前,明乐就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纪浩禹却没有就此打住,依旧是款步朝她逼近。
明乐眉头微皱,微微扬起下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而下一刻却是脚后跟抵住了身后的门板,再无退路。
纪浩禹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压着她身后的门框,脸上笑容灿若桃花一般俯视下来,闲闲道,“横竖这段时间你也无事可做,不若本王邀你入局,把这场戏做的再逼真一些,如何?”
他眸中笑意璀璨,带着如同往常无二的不羁和散漫。
高大的身影笼罩,把明乐明显矮了他近乎一个头的身量罩在下面,从外界的视野上来看,便形成了一个极其暧昧的角度。
他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