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桩素的话被打断在这。她看着沉简随着那些人走去,久久地注视,莫名地觉得有什么正在远去。她感觉他的背影有些虚无,下意识地想挽留,却始终有什么卡在嗓子处,叫不出声。她的眸轻轻垂下。
“先带她下去。”燕北淡淡地吩咐。
桩素被门丁领了走,依旧很是顺从。但是转身的一霎,她忽然抬眼看了眼房里。沉简说过,不要她看,但是……如果没有看过,恐怕怎么也没办法想像那一眼的狰狞。满眼的尸体,满眼的血。
桩素感到体内有什么在翻涌,隐约的作恶,但是她生生地硬是压了下去。临走时她留意到燕北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一撇眼的躲开,一路走去,渐渐将那注视阻隔在了身后。
她现在,只想等沉简回来。
第三章 轻尘若倾城(上)
那天天已很晚,周围是烦躁的风,桩素坐在院子里,任那风肆意地扰乱着她的发。现在的她满面的风尘,风仿佛想将她的脸抹净,但不论怎样,总是有着那么多驱散不去的尘土。
桩素呆呆地望着空洞的天空,没有星,没有月,只是无止尽的灰,灰地有些叫人沉沦。但她仿佛看到眼前满目的红,红地耀眼,红地让人作呕,红地触目惊心。沉简真的杀人了吗?那样温暖的一双手,怎么可以杀人了呢……是为了她……
她愣愣地出神,单薄的身影,衣服也很单薄。不是她忘了加,而是这里没人会给她御寒的衣服。就如一棵摇曳在风间的小草,摇摇欲坠却没有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察觉,桩素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到有个人影缓缓地朝她这边走来。那个人似是在出神地想着什么,并没有看到她。
桩素远远看到沉简空举着手,神色空空地看着手心,仿佛想要看透什么。
桩素霍然起身,“蹬蹬蹬”地跑了过去。沉简听到动静抬头时,只觉得面前人影一晃,手已经被牢牢地抓住了,他的眉心不由一皱,却听到桩素的声音:“沉简的手永远是最温暖的手。”
她的声色很坚定,抬头时一双眼在夜间黑地明亮,咧开嘴,向他扯了个极大的微笑。
沉简的嘴角不由地也是微微一扬,拍了拍她的头:“明天管事的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不用留在北楼了。”
“不用留在北楼了?”桩素闻言顿时一喜,然后又是皱眉狐疑地看着他,“那你呢?”
“我……也不用。”
“真的?”
“真的。”
“那明天你是和我一块去吗?”桩素的眼里满是期待。
“我要去另一个地方。”
“那我不要去了,我和你一起。”
沉简看着她认真的神色,眼神莫名有几分不自然:“那里你去不了,不过我偶尔会去找你。”
他知道,这是那边最大的让步了。
桩素看到沉简为难的神色终归不忍,想着以后还是可以见地上面,也软了语气:“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她用指尖戳了戳沉简深拧的眉,知道他终于松开,才咯咯笑了拉着他到走廊上找了个位置,靠在他的身上心满意足地看着天。
没有月,没有星的天。
一时谁都没有言语,风忽然似乎安静了几分。两个人依偎在那里,各怀心事,渐渐地也入了眠。
这是他们这样入眠的最后一夜。
第二天,管事的就叫人带走了桩素。临走时,桩素每每回头,总可以看到沉简站在那里目送他的身影,她忽然想到苏乔走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直一直地往后看,仿佛看到那个人始终注视着她,才会走地安心。
桩素被带出了陋居,上了一辆马车后,一路车轮滚滚,远远离了闹市,渐渐有了深山野林的气息。不料那深林间竟然落了户人家,马车到了一家大宅子门前停了下来。被人带着走进那宅子,桩素才发觉这整个院落竟然都是由木质结构制成的,雕栏的做工很细致,让整个院子隐隐有几分雅气。
领路的人将他们一路带着往里走,落过某处时,桩素隐约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唱曲的声音。这声音细地精制,别有几分韵律。再走着,这声音渐渐地近了。
桩素看到不远的空地上站着一个少年,眉目清秀,就是他在吊的嗓子。远远的,那人感觉到有人来,恰好也往她这边看来。恍惚间有一时视线的碰触,桩素却觉得自己是看进了一片的雾里,有几分的云深不知处。
“那是二公子流苏,和家主学唱戏的。”前面领路的府中官家见桩素留意,便随口说了句。
学戏?桩素倒是觉得几分新鲜了。光看这园子的气派,怎么也不需要做那伶人的玩意来讨个生计。这样想着,已经又不知不觉间被人带着往里走深了几分。前面是一片的竹林,竹林间落了间雅致的楼阁,里面似站了个人,正向他们方向眺望。
官家示意他们在这里等候,独自上去通报。前面是蜿蜿蜒蜒的游廊,桩素瞥眼瞧见游廊下清水碧碧,一些五彩的游鱼清晰可见,不由也觉几分有趣。正看得起劲,她忽然感觉到耳边一暖,有人的吐息落在了她的耳间,痒痒的:“怎么样,好看么?”
桩素被一吓间不由地退了几步,却是撞上了游廊的阑干,踉跄下眼见要落入了水里,不料有人霍然将她拉了过去,再回神,已是落进了一个怀里。
偏偏浊世佳公子。第一眼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因为他将她抱了住,所以她的视线平平看去,恰好同他直视。尖俏的下颌,细长的柳美,鼻尖是恰到好处的弧度,朱唇略显单薄,皮肤细致,白皙间有几分的透明,而那双修长魅惑的桃花眼,正隐约含笑地看着她。
一个男子,居然长了一双妖媚的桃花眼,可是并没有哪一处显得不甚协调。
被桩素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也不恼,嘴角轻轻地一扬:“初次见面,我叫轻尘,不过,你需要叫我父亲。”就像捡到一只流浪的小猫,他这样“遵撙教诲”。
桩素的眉心不由一拧,虽然她的确才只有七岁,但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拎宠物地一样拎着她。她正想说什么,忽然领会过这人话里的意思,乌黑的眼不由大睁:“父亲?什么父亲?”
“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啊……”轻尘绝色的脸微微靠近,桃花眼里噙了一分的笑意,贴着她的脸蹭啊蹭(某和尚旁白:我举报,他这有严重的吃豆腐嫌疑,我家可怜的小素素……),“你被交托给我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养父。”
“养……养……养父?”桩素一时被吓地不清,脸上痒痒地,几分不耐烦地推开了一个劲靠近她的轻尘,“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轻尘丝毫不气,含笑看她。
桩素霍然沉默。的确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只不过……她从小同柳姨长大,听到的也多是自己娘亲的事,从没有听到柳姨提起过生父。“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似乎很是贴近,但是又太生疏了,可以说是陌生。
“放我下来。”桩素语调淡淡。
轻尘奇异地很是听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地上,神色间几分期待:“你叫素素对不对?叫声父亲,好不?”
桩素很想将他比喻成某种摇着尾巴的哈巴狗……被人口贩子诱拐的几天,实在没办法将眼前的人同那个严肃拘谨的组织给联系起来。再看旁边的管家,显然是习惯了家主的这种行径,站在一旁嘴角微微触动,想笑又强忍着笑不得。
桩素有些头疼。
她在那种期待的目光下皱了皱眉毛,半晌,嘴角才微微触了触,发出了两个几分类似的音——“父亲。”
“乖!”轻尘忽然间显得很高兴,险些又要上来将桩素一把抱住,但被她后腿几步躲开了。这人仿佛很好脾气,也不恼,牵着桩素的手笑呵呵地走到了水阁中的那个亭子里。亭中有一桌宴席,各色的佳肴,淡淡的酒味道。
轻尘拉了桩素坐下,取筷子夹上了一块肉:“素素来,张口,啊——”
桩素终于忍不住脸色一黑,没好气地拿筷子挑开:“我自己开。”原本压抑的氛围,被这个人一搅和,她终于再也警惕不起来了……桩素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后来桩素知道了,自己在的这个地方叫“笙箫谷”。而起初抓了他们的那个组织,叫“一叶盟”。不论是东西两房,南院,还是北楼,都属于一叶盟的旗下,但他们的势力似乎并不止于这样,即使是笙箫谷,还有沉简身在的银堂,也同样是他们的组织,而其他零零碎碎的散部,更是数不胜数。
其实桩素听过一叶盟的存在,在很早以前。这是一个很大的组织,大到连皇家也要顾忌三分。记得柳姨曾经告诉过她,如果哪天碰到一叶盟的人,一定要早早躲开。但是,现在她算不算也成了一叶盟的一份子呢?
同第一次见的印象不同,那几部的管事,奇异地似乎都是好人。
东西房的管事叫金若愚,肥头大耳的,包办着各地所有的开支。有语曰“大智若愚”,他那双眼小却精明,往往看事一看即准,见解独到。每次来笙箫谷都是给轻尘送来各地的美酒,佳酿独到,别有一番韵味。轻尘很喜欢饮酒,桩素渐渐察觉,每次见到他,这人似乎总是在一张躺椅上逍遥自在,偶然回眸,顾盼魅生,大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远远可以听到他细致婉转的语调,信手的词,唱出来别有韵味。
他最喜欢唱的是《桃花庵歌》。桩素慢慢地记得了其中的两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在花下眠。醉醉醒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轻尘每每唱曲的姿态很容易落入记忆中,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他的笑才不会这样地叫人腻味,淡淡的,恍然让人不忍接近,总觉得有些寂寞,莫名的,生怕一接近了就会惊扰。
第三章 轻尘若倾城(下)
轻尘说,他不喜欢桩素叫他“爹”,这样听起来过分显老,他总是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