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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就算有儿子日后考中状元,顶多也只能做到六部尚书,而丞相却只能由蒙古人或色目人担任,绝不会招个汉人做女婿,可是在乡民心目中,仍是书生与宰相小姐后花园私订终身后中状元那一套。他被小道士扶着,磕不下去,叫道:“小保,快给道长磕头。”
那个小保虽是乡里小儿,人生得倒很机灵,趴在床上给那小道士磕了个头。这个头磕得倒是实诚,不过他两个眼珠仍是骨碌碌乱转地看着这小道士,小道士反倒有些不安,看看手里那块碎银子,狠狠心道:“这点钱你也拿去买糖吃吧。这是我给你的,可不是不收你银子。”他这一派向来是法不空施,必要收钱,虽然实际上一文钱没收,这话还得说的,以示不忘祖训。
这小道士一文没留,不免有点心疼,但大方也大方过来,总不能反悔。他有点不太自然地道:“小保,你是吃了什么中的邪?”
小保道:“我在后山玩,抓了一只兔子烤着吃了,结果回来肚皮就痛起来了。”
高金狗道:“阿弥陀佛,那儿是个坟地啊,前一阵子孔得财还拖了三个死人去埋,你这小祖宗怎么跑那儿去,嘴巴老这么馋,老子非打烂你屁股不可……”
他也发现这小道士有些后悔,只作不知,一边喋喋不休地骂着儿子。小道没再说什么,转身向门外走去。高金狗千恩万谢地送了他出去,临出门时,那小道士忽然转过头道:“施主,你可知道毒龙潭在何处么?”
高金狗一怔,道:“毒龙潭?没听说过了。”这辰溪县方圆有数百里,又是崇山峻岭连绵不断,到处都是深潭巨壑,他也不知这毒龙潭到底在哪儿。这小道士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高金狗千恩万谢,待那小道士走远了,他才一拍脑袋,高声叫道:“对了,道长,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小道士转过头,笑了笑道:“小道无心。”
《道可道》 第二部分《道可道》 义冢(2)
坟地虽然有些邪气,时常会有野鬼游荡,但是上面长的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乡民所耕的田间有时也会有一两个坟包的,可是那个小保所中邪气甚是厉害,决不会是寻常的妖邪,无心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好的办法是到那里看个究竟。
后山因为是一片义冢,平常也少有人来,虽然是秋天了,草还是很茂盛,远远地望过去,那片山坡上像是淹没在草丛里,坡上有一间东倒西歪的破房子,屋顶满是瓦松,墙上的石灰也多已剥落,露出的砖缝里长满了细草。
他走了过去,刚到门边,不由皱起了眉。里面脏乱不堪,鬼影子也没一个。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正待退出去,在门边时一下站定了。门上原本也有朱漆,如今却尽已剥落,两个黄铜的门环都长满铜绿,只有一小块地方油光发亮,想必是常用手摸着的。在已经变成褐色的门板上,沾着几滴乌黑的渍斑。他摸出腰间的短剑在门板上刮了些下来,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取出一张纸,将短剑擦净了,又看看四周。这地方看上去也不像能住人的,桌上放着一只空酒壶和两只脏碗,看样子也有两三天没洗过了,破床板倒在地上,一床被褥也脏得冒出油光。
住在这儿的那个孔得财多半也已经死了吧。那样一个人,活着和死了,都一样没人关心的。
无心走出门去,看着外面的草丛。已是初秋,草叶有些发黄,不时有风吹过,卷得草叶左右晃动。像是被风吹皱的湖水。他叹了口气,向前走去,可走了两步,却又站住了。
在他脚边,是一只死兔子。这兔子肚破肠流,想是被东西咬过,但身体却丝毫不腐。他拣起一根树枝,在死兔上敲了敲,“梆梆”作响,敲上去倒如一段木头。
无心有些迟疑。他用树枝拨开草丛四处看了看,才不过数尺方圆,他又发现了几条死蛇和几只死山鼠,全是硬梆梆的像木头一样。他将树枝扔了,不由陷入沉思。
那些兔子山鼠之类,全是中了尸气而死的,小保抓到的想必也是只沾到尸气的兔子。这么大的尸气,除非是将数万人的尸骨全埋在一处才会产生,这义冢里虽然荒坟林立,却最多不过数百个而已。
“古冢密于草,新坟侵官道。城外无闲地,城中人又老。”这首唐僧子兰的《城上吟》小时候师父也教他读过,那时只是当一首谣曲念念,现在见到这片荒凉的义冢,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从怀里摸出一枝细细的毛笔和一个小圆盒,这盒子是用两段竹节做成的,打开了,里面装的全是调成糊状的朱砂。他将笔蘸饱了朱砂,在一片长长的草叶上龙飞凤舞地画了道符。收好东西,看着这片草叶,他合上双眼,捏了个手印低低地念咒。
随着念颂声,那片草叶也在不住抖动,渐渐伸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着草尖。等这草叶竖得笔直,无心放下手,低低道:“过往游魂听真,吾上太山府,谒拜皇老君,交吾却鬼语。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天左契,佩戴印章,六丁六甲,神师诛罚,不避豪强,若有不遵者斩付魁刚,急急如律令!”
念到“令”字,他骈指向那片草叶一指,草叶突然无火自燃,上面写的那些符字灼灼发亮。此时太阳已隐到了云后,周围一下暗了起来,像是大雨将至的样子。
无心将两指夹住草叶下端一捋,叶片上的火光仿佛有形有质之物被他抹下,还在指缝间燃烧。他将手指往两眼上一抹,火光应手而灭,他猛地睁开了眼。
这是禁鬼咒。他的眼里神光如电,扫视着四周。在没膝的草丛里,一些萤火一般的亮点正四散纷飞,一蹴即散。那都是些尸居余气,孤魂野鬼不得超生,年深日久魂飞魄散后便成了这副模样。他转了一圈,仍是看不到一个成形的游魂。
奇怪。无心抓了抓头皮,他听得高金狗说是几天前还有三个新死的人埋在这儿,魂魄哪会散得这么快法,难道是有什么异事发生么?
在一棵榆树后面有个坟包,土色也很新。无心走了过去,蹲了下来,拨了拨坟前的土块。土块碎了,里面却还有点湿润。这两日并不曾下雨,一些小土块都被晒干了,但这里的土却还是湿的,只怕被翻起来还没多久,不知为何身体却看不到。
难道这坟是空的么?他摇了摇头。孔得财只是个看守义冢的孤老,没事干肯定不会堆个空坟玩,一定出过什么事了。
他正自沉思,突然腰间的摩睺罗迦剑在鞘中低低一响。声音虽轻,无心却如同听到了一声惊雷,浑身一震,手一扬,已从背后抽出剑来,左手捏了个诀望向四周。
这柄摩睺罗迦剑是他差点丢了性命得来的,剑虽小,却大有灵异。此时剑在鞘中发出鸣响,恐怕周围是有什么怪物了。
禁魂咒尚未完全失效,他看了一遍仍未发现有什么异样,心头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里太静了,耳边只有风吹之声,更显得一片死寂。
看到第三遍,他终于发现在左前方的草丛中有些微不同。他提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走了几步,脚下却是一滑,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圆圆长长的。
是条蛇么?他掠开脚边的杂草,一看见脚下的情景,心中猛地一惊。
在草丛里,有个人正伏在地上。这人的身体已是嵌在泥中,背和地面平齐,他刚踩上的是那人前伸的手臂。无心大惊之下,向边上跳出了三四尺,喝道:“好个妖物!”
这人既无魂魄,自非尸首了,那多半便是妖怪。无心只道这妖怪要伏击自己,他又全无防备,心中大感惊恐。哪知他跳开后,这人仍是动也不动。无心心道:“奇怪,难道这是个倒伏的翁仲不成?”可这人的姿势是双手笔直伸在头上,若是翁仲,这姿势也太怪了点。
他小心地走了过去。
《道可道》 第二部分《道可道》 九柳龟息术(1)
三九柳龟息术
还没踏上一步,忽然耳边听得有人喝道:“兀那道士,你是什么人?”
这声音极是响亮,如同打了个旱雷,无心一惊,抬头看去,却见有个人站在山坡下。这人也不过十八九岁,手里拿着一把铁尺,这是六扇门常用的兵器,这人多半也是个捕快了。
无心道:“是位捕快大人啊,小道是……”他正待报上名来,那捕快已经跑了上来,手上的铁尺对准了他,喝道:“快把剑放下!你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已犯了大元律法第……”说到这儿却卡住了,从腰间摸出一本律书来翻着。
无心笑了笑道:“小捕快,这是我的法剑啊,你看,上面还有符字的。”
那捕快想必一时翻不到要给无心定的罪名,孤身夜行还是可疑的,现在大白天,一个道士在义冢里,好像也不曾触犯大元律第几条。他将书放在怀里,仍是紧张兮兮地向无心走来,叫道:“快把剑放下!我是辰州捕役言绍圻,你再不将剑放下,便是违抗公差,拒捕!拒捕你知道吧?罪加一等!”
无心连忙将剑收回背后的剑鞘,道:“小捕快,我是出家人,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
言绍圻见无心将剑收了起来,才显得宽了宽心,听得无心说什么“江洋大盗”,像是想起什么来,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看了看。这纸上画着个人像,长着两撇小胡子,和无心一点也不像。言绍圻打量了一下无心,又叫道:“把手指放到唇上。”
无心莫名其妙,道:“什么?”
言绍圻怒道:“手指放到嘴唇上面,你听不懂么!”
无心也不知这个小捕快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依言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言绍圻又看了看,道:“你真是道士?叫什么?不像。”言语已缓和了些,说“不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