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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明阳,广播员广播要停半小时,我背你,咱去月台上吸点新鲜空气。”
李明阳没应声,但他向她投来热乎乎的目光。那目光既火热又柔情,像哥哥望着妹
妹,又像丈夫望着妻子,也像儿子望着母亲。
林敏心里甜甜的,伸出双手拉李明阳坐起来:“咱们下去吧。”
“不,咱们把窗子打开就行。”
半个小时过得很快,车启动的时候,林敏又让李明阳躺下。她继续为他扇凉。
第二天中午,下了火车,林敏把他背上一辆公共汽车。李明阳小声问:“小敏,咱
们这是去哪儿?”
“明阳,咱们不是说好了,回马鬃岭吗?”
“不,不!我要回北京。小敏,我要回北京,我的女儿京京在盼爸爸。一个5岁的
孩子太可怜了了!”李明阳刚平静的心重新浪涛翻滚起来。
林敏把他放下,紧紧地抱住李明阳的腰,把脸埋在他的的肩上,泪水湿透了他的衣
服,说:“明阳,你要冷静些,咱们回马鬃岭后,我就把京京接来,把农村的妈妈也接
来。我们会幸福的。”
“不。把我妈接来了,我爸一个人怎么办?”
“你爸?”林敏心里一惊!全身冷汗出来了。她忘了李明阳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去世
的事,差点儿说漏了。他现在心情不好,还不能让他知道。便说:“喔——咱们把二老
一起接来。”
“小敏,你还小,考虑问题不成熟。你想,我是你们家的仇人,咱们根本不可能成
夫妻。”李明阳用一只手拍打着残腿说,“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小敏,我求你了!”
“明阳,说实话,如果你不是这次出事,也许当你妻子的仍然是马青青。”
李明阳心里陡然更加伤感起来。他不知林敏刚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耐烦地说:
“为什么?!我不希望任何人当我的妻子。”
“你说得轻松!因为马青青要求跟你复婚!因为京京需要你!还有你父亲——”
林敏也大声地跟他吼。本来她想说,李明阳父母也不希望他们离婚的。至今,他父
母不知道儿子离婚的事,但林敏突然想起来李明阳的父亲去世了。她还没告诉他,怕他
受不了这个打击。
后半句她不敢说出来。
“那你是可怜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李明阳更火了。
林敏知道这句话可能自己不该说,让李明阳误会了。她口气缓和地说:“明阳,不
是的。我说过,我是真心的爱你。我可怜谁我会帮他,只有爱才有可能结婚。”
林敏本来是搂着李明阳的,说完之后她轻轻地换了个角度,用整个胸部紧贴李明阳
的胸前,将脸贴在他的脸上,对他说悄悄话:“我亲爱的宝贝,听话,马鬃岭的事还等
着你当高参呢。”
“你刚才不是说我的妻子仍然是马青青吗?”林敏的亲昵使李明阳的态度彻底缓和
了,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那是因为马青青仍然在爱着你,你应该承认。你的心中从来没有抹掉马青青。在
医院里做梦,你多次喊我和她的名字。我感觉得出来,她是个美貌善良的女人。”林敏
亲热地又一次用脸贴他一下说,“你以为我真的愿意放手吗?我是觉得后妈当得再好,
在孩子的心灵上也会留下痕迹的。”
李明阳轻轻拍了两下林敏的后背,表示同意她的观点。
李明阳跟林敏回到马鬃岭,乡亲们像欢迎自己的亲人一样欢迎他,关心他,照顾他,
而且感激他。是他写的文章,照的照片让中央、省里都知道了大山里有个马鬃岭。听说
香港和外国人都要求出钱帮助修路。柳场长专门安排林敏和朱妹子照顾李明阳的生活,
还说:“记者同志,你是为了俺马鬃岭落下的毛病才出事的。从此,你就是俺马鬃岭的
人了。”大黄二黄每天在李明阳房里转,当他中午休息时,它俩就上山抓来一只山鸡。
天天如此。
这次李明阳在马鬃岭只住了一个星期。在这个星期里,天天都是林敏一个人照顾他。
朱妹子见敏姐跟记者很亲热,她在跟前反而使他们不方便,便躲在远处的树丛里看着他
们,林敏只要有事一叫就能听到。她真想把记者接到家里来,或者跟记者走,情愿一辈
子侍候他。
林敏跟李明阳形影不离,但李明阳坚决拒绝跟她住在一个屋里。“我都跟干爹说了,
咱们迟早是夫妻。你一个人不方便,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林敏娇声说。
“我迟早都要面对这个现实,不可能永远让人照顾。”
林敏好像从他的话中听出点什么,说:
“你不是说我考取大学,一拿到录取通知书咱们就结婚吗?”
“那么你考取了大学为什么不去读书而要先结婚呢?结了婚也许就上不成大学了。”
“我去读大学谁来照顾你?”
“小敏,你到底是想当我的妻子还是当保姆?”李明阳拉着林敏的手说,“结婚是
要有一个共同的家。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养我一辈子?小敏,你让我自己磨练好
吗?”
“我不放心。”
李明阳说服不了林敏,他只好求助于老场长。
林敏真的听了干爹的劝,她答应一定上学。她先回家取通知书和学费,再返回马鬃
岭与李明阳一同去北京。林敏最后给干爹和李明阳提出一个要求:她回来后,干爹必须
当着马鬃岭乡亲们的面,作她与李明阳的证婚人。老场长答应了,但李明阳说不行。结
果又僵持了两天。李明阳怕她误了报名,只好硬着头皮先答应说:
“好,我依你。”
林敏走了,李明阳用一日一夜,将闫正梁冤死一案的内参写成,又将龚震、张院长、
张副部长及医生们写的证实材料装进一个牛皮纸大信封,待机会亲自寄出。
李明阳松了口气,但依然心乱如麻,他扶着双拐顺金鞭溪而下,寻梦似的一个人坐
在指导潭边看水中的鱼儿。
这次,没有人陪他,也没有人找他。他有意躲开他们,只有大黄二黄一会儿一前一
后,一会儿一左一右,寸步不离。夜里,李明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又起来,带着大黄
二黄来到翠筱园。翠筱园是他和林敏感情升华的地方,回忆和她在一起的情景,他落泪
了。李明阳放下双拐,躺在他给林敏照相时林敏躺的地方。突然,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急忙爬起来扶拐回到房间一口气写了五封信。
第一封写给父母,请二老原谅儿子的不孝,往后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去看望
二老,以后他每月寄回20元钱;第二封写给林敏,说他很感激她,也十分敬重她。要她
好好完成学业,务必忘掉过去!他希望她不要总缠着他!他已是高度残疾了,希望能给
他一条活路,千万别逼着他!第三封是写给女儿京京的,他请求女儿原谅他,说他不是
一个好爸爸;第四封写给马青青,说他得了病,在一段时间里无力照顾女儿,请她帮忙
了,并请她去他单位将63元工资取出44元,20元代寄父母,22元留作京京的生活费。第
五封信写给单位,他向组织请假,让管工资的同事允许前妻从工资中拿走钱。
李明阳写完信,已是鸡叫三遍的时候。他将林敏的信放进她的抽屉。早晨7点,李
明阳到场部找老场长,请他帮忙联系,城里是否有车上山,他说他要进城检查腿。县里
正好来电话,问老场长在不在,说管林业的副县长要上山,要在林场吃午饭。此时,就
听外面有车响。李明阳走到门口朝金鞭溪望,车已开进了林场门前堆放木材的操场李明
阳暗喜,他决定找司机师傅搭这辆车下山。刚走下台阶,就见驾驶室里下来两个人,十
分熟悉,当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两个人一个叫他明阳,一个喊他爸爸。李明阳不
知如何是好,他下意识朝前走去,但他扶拐的技巧不熟练,摔倒了!
“爸爸,爸爸,你怎么啦?”
“明阳。”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前妻马青青,一个是他的女儿京京。马青青知道他生病住院,
却不知道他失去了一条腿。京京和马青青都惊讶而痛苦万分。
李明阳的脸摔破了,流着血。马青青半拉半抱将他弄起来坐在一根圆木上。京京跑
过来使劲抱住李明阳的脖子,稚嫩的小脸紧紧贴在李明阳的脸上,她哭着问:
“爸爸,你怎么只有一条腿呀?”
李明阳本来打算坚强的,但他的心头有热东西猛往上涌。他用力咬紧牙关,使劲抱
住女儿,任凭泪水横流。
“爸爸,你疼吗?”京京不知是问他脸上刚掉的伤口还是问他的腿。
李明阳哭着边给京京擦泪水边摇着头说:“爸爸不疼,爸爸不疼。”
老场长接完电话出来,李明阳赶紧站起来说:“场长,这是我的女儿京京,这是—
—”老场长说:“这是京京的妈妈吧?她去医院接你前听说你来过马鬃岭,当时我们都
不知道你在哪里。”
“你们娘儿俩吃苦了!谢谢你们关心我!”李明阳一手搂住京京,一只手握住马青
青的手。
李明阳请老场长给京京娘儿俩安排生活。
吃完饭,让人带她们娘儿俩看看金鞭溪,看看黄氏寨,这些地方都很近,他说他搭
车去县里检查腿伤,晚上一定让王书记派车送回来。
马青青跟京京娘儿俩是钟师傅和大黄二黄带去看风景的。她们看金鞭溪,看黄氏寨。
京京还不懂得看风景,马青青似乎也不懂得看风景。黄氏寨是马鬃岭风景的精华,马青
青面对如此美妙的风景,却无动于衷,心不在焉,回到场部时她脑子里对黄氏寨、金鞭
溪一片空白。
天已完全黑下来,仍不见李明阳的踪影。
每当大黄二黄叫时,京京都跑到门口望,说:“妈妈,爸爸回来了?”
“不。有车响才是你爸回来。他去县医院了,没车怎么能回来?”
“妈妈,我要去找爸爸。”
马青青留着泪把京京抱起来脸贴着脸说:“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