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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听他故意打趣自己,登时拉下脸来道:“他来不来,与我何干?你若无事,恕我不能奉陪了!”说着就要起身关窗。
南宫琰忙上前拦住:“哎,灵丫头,你别生气,我逗你玩呢!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灵儿一看,他双手挥着的竟是两坛酒,遂又坐下来,却仍旧不理他。
“灵丫头,你出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南宫琰说完见灵儿仍是不理他,便索性一顿脚跳进了屋子,灵儿还未反应过来,已然被他一手搂着飞出了窗外。
“你······”风荷斋中只留下灵儿淡淡的余音和一阵衣摆的清风。
漫漫夜光中,两人轻点微波,乘风拂柳,如两只大雁缓缓落在一处山岗高处的亭中。南宫琰将一坛酒塞进灵儿怀中,说道:“灵丫头,你看看这四周!”
灵儿走到亭边,举目四望,他们所站之处乃是花园的最高点,此时虽是黑夜寂寂,然而整个园子的景色还是一览无余:月光融融,水波粼粼,阴阴绿树,点点萤火,虫草低语,荷风送香。正是:
恻恻轻寒剪剪风,水光潋滟月华泓。夜深斜倚秋千索,楼阁朦胧香雾中。
灵儿深吸一口气,心情仿佛一下舒朗许多,说道:“这地方好,这景也好,这亭子修得更妙,可有名字?”
“这地方偏僻的很,这亭子并没有题字。那不如你给想一个吧。”南宫琰道。
灵儿沉思片刻道:“‘醉月亭’,可好?”
“把酒问月醉卧亭,哈哈······好名字!看来今晚我们要不醉不归了!”南宫琰畅然笑道。
“不过,我很奇怪,你浪荡公子一个,怎么会想
到来如此富有诗意的地方?”灵儿打趣道。
只听南宫琰喃喃说道:“我的爹娘在我还年幼时就去世了,我自小在这王府长大,但王府的一切却不属于我。每当我忍不住想念爹娘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带上一壶酒,就当陪他们喝上一杯!只有在这里,我才会心静神宁······”
灵儿从未见过他如此沉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只觉得他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可他立刻接着说道:“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是请你来喝酒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来,干!”南宫琰仰头而饮,豪气十足。
灵儿也不再说什么,只道:“好一个‘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今晚我们一醉解千愁!”说罢拿起手中的酒坛与南宫琰碰了一下,连饮下两大口。
清风拂过,空气中尽是酒酿醇香。两人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渐渐有些熏醉。南宫琰道:“灵丫头,我刚才的话你不要当真,我大哥心里只有你。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从未见过他对任何女子像对你这般。”
灵儿笑道:“你这话差了,难道你大哥对哪个女子好,还要告诉你不成?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
“莫不是你是你大哥肚中的蛔虫?哈哈······”灵儿大笑道。
南宫琰也笑道:“千金难买美人笑!古时亦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如今我南宫琰做回蛔虫又有何妨!哈哈······”
“幸亏只是蛔虫,如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岂不也成了红颜祸水?”灵儿笑道,“哎,南宫琰,你心中的红颜是哪家千金,不会是那位飞燕小姐吧?”
“那位骄傲的‘孔雀公主’,我可不敢高攀!我的红颜在哪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啊!”南宫琰说着又吞下一口酒,道:“引壶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有酒盈樽,人生足矣!”
“那我猜想你的红颜必是天下少有,世间罕见!”灵儿说着也饮下一口。
“灵丫头,你真这样觉得,你也认为我的红颜必是这世上的绝色极佳女子吗?”南宫琰兴奋地凑到灵儿跟前问道。
“呃······你想错了,我的意思是说,会喜欢上你的女子在这世间恐怕找不到几个,故而才是‘天下少有’!哈哈······”灵儿不留痕迹地将了他一军。
南宫琰此时醉意已浓,只得道:“你这个小——”
“我这个小丫头片子,对不对?”南宫琰打一个酒嗝的功夫,这话便让灵儿抢过来说了。
“对!”南宫琰指着眼前的柱子答道。说罢才发觉自己
每次和灵儿口角交锋,都是自己败下阵来以这句话结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灵丫头,你又赢了!我喝酒!”仰头一倒,才发现酒已喝光。
灵儿隔空将自己的扔过来道:“我的给你!”
南宫琰乜斜着眼睛起身来接,一个趔趄,险险接住,说道:“好险,好险!”举坛凌空向口中倒去,身体却晃晃悠悠不受控制,酒液洒了满身。
灵儿见此笑道:“你醉了!”说着便蜷缩在亭中石板上睡去了,嘴中犹自嘟嘟囔囔说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一醉解千愁······”
南宫琰笑道:“我没醉······你才醉了······”竟也支持不住,扔下酒坛,抱着柱子酣睡起来。
夜空明朗,月淡风清,那只放倒的酒坛中琼浆蜿蜒而出,漫山的酒香醉倒了花木虫鸟,一切仿佛进入了香梦涵虚。
☆、第三十三回 醋意涔涔唇枪舌剑 香疤点点凌兄汐妹
次日,日上三竿时候,灵儿醒来,窗外暖洋洋的煦光透过银红的霞影纱帐洒下来,灵儿微一愣神,才记起这是南安王府的风荷斋,早已不是蓝府中自己的汩玥轩了。她一阵神伤,接着揉一揉胀疼的太阳穴,叫了一声:“晴姐姐!”
林晚晴随即端着盥洗物件进来,笑道:“灵儿,你昨晚去哪儿,竟喝的那样醉?”
灵儿一边用细盐漱口,一边回想起昨晚和南宫琰喝酒的情形,不禁微微笑了笑;忽而又想起什么,问道:“晴姐姐,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你呀,还好意思问,是小王爷抱你回来的!”林晚晴笑道。
“是他?怎么会······”灵儿惊讶,那昨晚的事他岂不是都晓得了。
“可不就是他,你回来时嘴里还一直嚷着什么‘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真真是人事不知了!”林晚晴笑道。
两人正说着,南宫瑾已走进屋来,林晚晴笑道:“小王爷来了,不信,你问问他!”说完十分知趣儿地端着东西出去了。灵儿看见他,心中又羞又气,便起身到窗前,低下头,只管弄衣带。
南宫瑾见她一副软怯娇羞、欲言又止的情态,不禁心神一荡,却又故意问道:“跑到那样僻远的地方喝酒,可是喝得尽兴了?”
灵儿一听这话半是嘲讽半是醋意,便气涌心头,脱口而出道:“当然尽兴!怎么,只兴你陪什么‘齐小姐’‘燕小姐’说笑喝酒,就不许我喝酒吗?”
南宫瑾听这话的意思,倒是为昨日齐飞燕的事而责备他了,而他对那齐飞燕并无情意之说,不管别人怎么想,灵儿应该是了解他、相信他的,却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又想到昨夜亭中她与南宫琰两人大醉的那一幕,心内也不禁醋意大发,冷笑道:“我昨晚是被父亲叫去见齐督户的,比不得你们夜深人静,花前月下,把酒言欢!”
灵儿被他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心想你和那齐小姐不清不楚,人尽皆知,倒反过来寻我的不是,我们清清白白,只是喝酒而已,你也不必把话说得这样难听,便也冷笑道:“哼,你也用不着拿这样的话来激我,我知道,人家是千金小姐,是我无知无觉挡了你的好姻缘,好前程!那好,我现在就离了你,从此再无关联!”灵儿说着就要收拾衣物离开。
其实南宫瑾刚才的话一出口,便知说重了,正自后悔,又见灵儿生气要走,忙上来拦住道:“灵儿,是我把话说重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走,你原谅我,好不好?”
灵儿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哭道:“你也不用这样,我走了,大家都好眼不见为净!”
“什么‘眼不见为净’?灵儿,你难
道不知道,从始至终我的心中都只有你一个人!”南宫瑾把她的双手裹在怀中说道。
灵儿哭泣着,挣扎着,说不出一句话。
南宫瑾拥她入怀,说道:“灵儿,我向你保证,不论何时何地,我要的只有你,只有你一个!”
灵儿在他怀中大哭起来,这些日子压抑在心头的阴霾源源不断随着泪水倾倒出来。
自此两人感情更加深厚不提,且说凌辰熙与和硕特兄妹到塞外,见到巴图和白梓逸,将灵儿的事告知他们,凌辰熙便拿出那两枚玉牌,问道:“巴图老爷,这玉牌您到底怎么得来的?还请您详细告诉我!”
巴图一见那两枚玉牌,眼中一惊,匆匆走到凌辰熙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又翻过他的耳朵,当他看到那一颗米粒大小的香疤时,突然冲门帐跪倒在地,热泪滚滚呼道:“腾格尔在上,恩公,我终于替你找到公子了!”
众人皆不知怎么回事,只有凌辰熙问道:“巴图老爷,难道我真的是东平王的遗孤?”
“辰熙,你说什么?”白梓逸震惊。
凌辰熙遂将当日牢中遇见江城一事的经过说了出来,诺敏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扑到巴图身边问道:“阿爹,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将这玉牌给我?”
这时,巴图缓过神来,将诺敏和凌辰熙拉到身边,说道:“你们两个的的确确是东平王东方明禹的一双儿女,也就是那个江城口中的龙凤双生子。你们真正的名字应该是东方凌和东方汐!”
众人一阵愕然,巴图幽幽说道:“当年,高丽进犯乌兰,乌兰王向中原求助,皇帝派来威镇将军,也就是后来的东平王东方明禹,助乌兰御敌。那夜,高丽军队突袭,进了我的毡帐,大肆抢夺杀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威镇将军率兵而来,救下了我一家老小。自此之后,我便和恩公成为了异国之友。后来中原与乌兰大军所向披靡,联合击退了高丽敌军。”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