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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签一次婚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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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菜,酸菜,你真是我们中国人的好朋友。漫长的岁月里,你伴陪我们,由辛酸而甘甜,由羸弱而强健,度过了多少难关。    
    市场经济雄起,时尚新潮遍地。小两口成婚,家里置微波炉、电饭煲,不再备缸与石。男娃娃玩数码,大闺女练开车,不再学腌渍本领。但他们和父兄一样,仍然爱吃酸菜。一代又一代人心中的情结、胃中的酶,不是大风一吹,就吹得掉的。    
    南酸菜,北酸菜,都是酸菜。昔日无缘会面,今日你来我往,保守性渐弱,适配性渐强。遇有新奇菜料,酸菜诚恳协作,合则存,不合道声珍重,再试别的。有专家担忧,酸菜致癌;另有专家宣称,酸菜防癌。言之凿凿,抵牾矛盾。老百姓不以矛喜,不以盾悲,你说你的,我吃我的,冬天吃,夏天也吃,居家吃,上馆子也吃。世界千变万化,酸菜,你能与我们走向永远吗?    
    二零零四年三月八日


第二队第22节  老张头

    老张头是德裔; 美军退休上校; 参加过二战、韩战(中国叫抗美援朝); 今年快七十岁了。胳膊上刺一朵青红相间的小花; 总用衣袖捂着。我见过一次; 问是什么意思? 老张头嘟囔着; 说年轻时如何如何。我没全听懂; 见他有点难为情; 就不再多问。     
    老张头名叫约翰。科尔。约翰这个中文译名; 据说从希腊文、拉丁文、德文到英文; 拐了好几个弯; 才含含糊糊定下来; 因此跟美国实际发音毫不沾边。美国实际发音接近“张”; 所以我给老张头起了个谐音的中国名: 张科。老张头很喜欢, 一笔一划描在课本上。    
    老张头是我的学生; 每周两次; 每次两小时; 到我家学中文。      
    第一天上课; 带点入学教育性质; 我问老张头; 为什么而学? 他说他爷爷当过八国联军; 到过天津等地。回来总跟儿孙感叹:中国太大了,太美了。所以从小他就准备学中文; 好到中国看看。我的心一沉; 邪了; 一家子帝国主义!     
    我绷脸问; 你爷一定有不少中国古玩吧? 老张头很努力地想了想; 说; 没见过。    
    教材没买现成的; 太贵; 而且编得特迂腐; 居然还有穿长袍作揖的人物插图。如果再画上金莲小脚绿呢大轿什么的; 老张头爷爷那一辈准受用。但老张头不适合。老张头不管怎么说; 也算是九十年代的求学者。我呢; 堂堂九十年代中国人; 说堂堂九十年代中国话(还带着可爱的东北口音); 于是决定露一手; 编一套仅供一人专用的教材。人家当一回校官,没点待遇还行?    
    根据学生程度; 老师随编随教。老张头的中文; 相当于中国的婴儿水准。于是; 课本里频频出现爸爸妈妈、狗熊大象等初级词汇。白发苍苍的老张头; 便也神情严肃地学说小白兔吃萝卜之类的儿童用语。听他怪模怪样的发音; 我总忍不住笑。老张头也笑; 羞羞的; 孩子似的。我说你学这个顶合适了; 有助于净化心灵; 返老还童。老张头很喜欢这个说法; 愈发用功起来。学生有点基础了; 我就编点复杂的。他养狗; 也养枪; 于是有了如下课文:      
    我给我的狗吃鸡肉;     
    我的狗不吃鸡肉;    
    它要吃人肉。    
    我用枪打它。    
    它说我不对了;    
    我不吃人肉了;    
    我吃鸭肉。    
    “可是; 我的狗; 怎么会; 吃; 人肉呢?” 老张头提出疑问。他总读不好“人”和“肉”; 回回过不了关; 一脸懊恼; 像球员面对空门偏偏放了高射炮。我说这是课文; 练习的。你该不是怕这两个字吧? 老张头行伍出身; 吃蒜不吃姜(将); 马上表示不在乎。但又说:“我不可能用枪打我的狗。绝不可能。” 老师作了妥协; 把“打”换成“吓”。    
    背课文卡壳了; 老张头便仰起头; 眯着眼; 竭力往下想, 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声音; 似乎啊一啊; 就能把生词啊出来。我不忍看他那近乎挣扎的样子; 每每略做提示; 他便一脸不愿意; 说他其实马上就要想起来了。有时; 甚至反驳我纠正他的某一读音; 说你就是这么教的。我暗自好笑; 立刻翻出词典作证。他居然还不服输; 从每次都随身携带的小皮箱里; 拿出一摞听课笔记; 一本本查找。直到发现自己认可的根据; 才尴尬地认错。我笑着说; 这要是私塾; 刘先生不用戒尺打烂你的手心; 刘先生改行卖后悔药去。     
    老张头中文发音一般; 拼音却极好; 因此很自豪; 也就留心我的教法。可怜我少小愚顽; 拼音课画小人时; 万万没料到; 几十年后; 有个外国佬; 在这儿等着捡漏儿。每当发现我的拼音错误; 老张头就中彩般高兴。这时若向他请教点什么; 他会兴致勃勃地说下去。我的许多美国知识; 都是这样得到的。老师很狡猾; 常常引诱学生用英文谈点题外话; 趁机贴补一下老师。你的祖先欠了我的祖先; 我得从你身上捞回一点。学生不是一条道跑到黑的性格; 谈着谈着就笑了:“刘,是我教你; 还是你教我?” 于是书归正传; 重新波、坡、摸、佛一番。但不久他又可能反宾为主; 教我点东西。两个小时一晃就过; 学费一个子儿不少; 还是预付。     
    课间休息十分钟; 往往欣赏中国音乐。有一次; 我放“雄赳赳气昂昂; 跨过鸭绿江”; 前上校问什么曲子这么有劲? 我说当年在朝鲜你没听过? 我们一边唱这个;一边向你们这些。。。。。。我做了个冲锋枪扫射的动作。老张头若是活泼的人; 就会相应摆出中弹身亡的姿势。他没有。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第二次世界大战; 他是美军; 他哥是德军; 开战斗机的。战争快结束时; 在德国上空; 让美军给打下来了; 降落伞都来不及用。    
    郁金香盛开的时侯; 老张头邀我和几个中国留学生; 到他家吃饭。几杯葡萄酒落肚; 客人来了兴致; 指着桌椅刀叉等等; 让主人用中文说出来。这对老张头来说; 不过小菜一碟。但他显得很谨慎; 回答得也不响亮。大家却挺欣赏; 赞叹不已。有人提议; 请主人来段长一点的中国话。全场欢声震耳。老张头有点慌; 迟迟疑疑的; 半晌不开腔。我就暗暗着急。打个不礼貌的、多少有点占便宜的比方; 当时我的心情; 跟那些绝望的家长差不多——他们的孩子太认生; 千呼万唤也不肯当众表演小节目。我拿目光去对老张头的眼睛; 希望送些鼓励过去。老张头的神色开始凝重; 好像在做一个重大决策。然后; 缓缓站起来; 腰板直直的; 一字一字地说:       
    冬天冷;      
    夏天热;    
    春天不冷也不热;    
    昨天阴;     
    今天晴;     
    明天不阴也不晴;    
    苏联哭;    
    美国笑;    
    中国不哭也不笑。    
    人们拼命鼓掌。掌声过后; 一片寂静; 谁也不说话; 也不吃东西。我知道; 老张头背诵的是; 苏联解体那一阵; 我随意编的课文。当时; 只是想给枯燥的句型训练加点趣味。想不到; 在今天这种场合; 通过老张头的口; 这课文竟平添了一层庄重色彩。       
    老张头住的地方离我家六十多公里; 开车要一个来小时。每次上课都提前赶到; 熄灭引擎; 点燃烟斗; 坐在车里预习。九点一到就敲门; 梆梆梆; 不多不少; 一准儿三下。转眼一年多了; 他风雨不误; “储蓄”了七、八百个汉字。不但可以在中国餐馆和侍者简单对话; 夸奖木须肉或者雪豆虾有味道; 而且能够一天不漏地记日记; 尽管语法和书写时有令人忍俊不禁之处。课堂上; 有时仍想与我用英文谈点什么; 我却逼着他尽可能多地说中文; 也逼着自己尽可能像一个称职的老师。下课时间到了; 如果没讲完; 我照讲不误。老张头便有些不忍。我笑说别害怕; 不多收钱。    
    大选揭晓那天; 秋雨下得缠绵。老张头来了之后; 郁郁不乐地说; 今天早点下课; 我请你吃饭; 可以吗? 老张头支持布什。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想可能是对老总统下台太伤感; 就破例答应了。    
    饭店很豪华; 只是人不多; 显得冷清。我们谈了一会儿投票的事; 慨叹世事的变幻莫测。上冰茶时; 老张头转了话题。他勉强笑着说; 今天; 恐怕是他最后一次来上课了。    
    我十分意外; 以为听错了。    
    老张头解释说; 他妻子新找了份工作; 全家要搬到山区去了。我知道那里很远; 很偏僻; 几乎找不到一个中国人。老张头日见起色的中文会受到相当的影响。可我除了惋惜; 又能做什么呢? 我注意到; 老张头穿了件正式场合才穿的深色西装; 还打了领结。他身后的硬木方台上; 黄白两色菊花伸出无数小钩子似的花瓣。一种惜别的感觉袭上心头; 杂夹着几分怅惘; 几分凄凉。我低声用老师的口吻嘱咐; 多听录音; 多做练习; 别荒疏了学业。老张头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这时,却用中文笨呼呼地打趣说; 将来他想我了; “就走电话路来”。我猜他企图说的是; 顺着电话线钻过来。    
    分手后; 他来过几封信; 清一色童拙体汉字; 工工整整。后来听说住了院。我不认为他会在那种地方呆很久。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他曾说过; 妻子一退休; 他们就去中国旅游。我也许过愿; 届时我一定在家乡迎接。我甚至详细介绍过家乡的街道、电车和劝酒方式。我总爱设想; 那个听八国联军祖父讲故事的小男孩; 将以何种方式实现他的中国梦。      
    一九九三年四月二十二日北卡达勒姆


第二队第23节  派萝山

    五十二号公路前方; 远远矗立着一座孤山。    
    孤山呈馒头状,缓缓隆起; 隆起,线条极柔美,顺畅。本来,这巨大的圆馒头已经很完善了; 偏又被老天在顶端揪出另一个小馒头,随心所欲。小馒头扣着大馒头; 扣出一幅意味深长的图画。     
    路牌显示:“派萝山,州立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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