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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口气,平阮儿出了密室,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卧房。房间里依然是静静的,她轻声推开窗,身子轻盈一跃便出了房间,然后几个腾跃飞出了侯府,径直向隔壁荒废的三皇子府而去。
她跃得飞快,仿佛一道云烟般消失在天际,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间倾斜的屋宇前。
夜色很浓,只有零星星光,然而平阮儿毕竟是习武之人,目力过人,就着微光便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块烧焦的匾额斜斜地插在杂草丛生的地上,不用看,平阮儿便知道那匾额上写了什么字。
宁远斋。
宁静以致远。
那个人,永远是如水般波澜不惊,如清风般淡泊宁静。
风度翩翩。风骨卓然。都不能尽数地描绘于他。
那个陌上君子,如玉一般的君子,温和忍让,谦和有礼。
可是,就是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相伴她十年被她欺负的小璋子,却消亡于那场大火中,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或许,他是随清风一起散了吧。
平阮儿的眼睛突然很涩很涩,故地重游,却屋毁人亡。
此去经年,她还在这天地间嚣张行事,却已不见他的温和笑颜。鼻端满是杂草灰烬的味道,也再不是那令人心神宁静的檀香。
一切的一切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记忆中他的容颜……只是,终有一天她会遗忘,若是遗忘了该怎么办?
眼泪,终还是润湿了眼眶。
她的挚友,用最宝贵的性命保护她的挚友,终是一去不复返。
平阮儿抬步慢慢走进曾经熟得不能再熟的书房。这里,每个角落都曾洒落她聒噪的声音,这里,每一方花木都曾遭到她宝刀的摧残。然而,每次他都只是淡然一笑,然后再继续埋头看书。
她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如此安静,于是她整蛊他,往他的墨汁里加辣椒水,害得他流眼泪;将他的椅子锯了一只脚,让他摔个四仰八叉;甚至还荼毒他的墨宝,而他每一次却都只是浅笑着说好。
回忆接踵而来,让她的心口压抑不已。想要微笑,却觉得勾唇都没有力气。曾经有多么美好、多么令人怀念,现实便有多么残酷、多么令人悲伤。
然而,现在还容不得她悲伤。
平阮儿将思绪平复下来,机警地左右看了一番,确认无人之后才就着零星微光朝倾塌的房间走去。当年烧毁得最彻底的是东园,几乎是烧成灰烬,连残渣都不剩,书房和卧房倒是留存了下来。不过,从倾斜的墙壁和凌乱栽倒的横梁便可看出,这儿的受灾状况也并没有轻多少。
她略微估计了一下方位后就朝一面危墙走了去。这歪歪斜斜的木板墙下方有一张烧焦了的书桌,书桌恰好抵着倒塌的书架。平阮儿蹲下查看了一番后便退了出来,在地上捡了一块小木板后又走了回去。只见她拿着木板将地上的杂物推到一旁,然后又将软木的地板撬开,软木地板在多年的风吹雨打之后早就稀稀松松,所以她很轻松地便弄开了。
撬开之后,便可见下方出现一块方砖。平阮儿心头一喜,果然还没有被人动过。她连忙使上十二分力气,用木板抵着砖块,然后手腕一转使了个巧劲,方砖便被她翻了起来,露出了下方的暗格。
弄完这一切,她的额上已经出现了少许汗,下意识地想用左手擦汗,这才想起若非左手受伤她也不至于这么累。于是作罢,伸出右手便去够暗格中的盒子。
五年了,盒子依然保存完好。
平阮儿见状心头一松,然后便将左手插入右手抬起的缝隙中,虽然手断了无法使力,但当个支撑还是可以的,要不然她也无法将盒子弄起来。
她强忍疼痛将盒子慢慢取了出来。盒子一点一点的抬高,眼看着就要完全取出。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一把夺过盒子!
平阮儿只感觉眼前一阵旋风,还未反应过来,那人的手指就要扼上她的咽喉!她慌忙侧身避开,就势倒地一个打滚翻出,随即右手操起方才的木板便直接向那人射去!
那人似乎早有所料,侧身一个旋转,然后脚尖踢起地上的杂物便朝平阮儿回射过去。射来的杂物明显化有劲力,裹着呼呼风声直接朝她而来,罩住了左右各个方向,平阮儿应声抽刀,手掌一抹,弯刀携着风声旋转扫去,划出一个半圆的保护圈。
这方平阮儿还在应对,那方那人却不恋战,只见他将盒子往身上一裹,几下飞跃便要离去。
突然,一道寒光扫出,如惊电般划破苍穹。那一刹明亮间可见一黑衣人如大鹏展翅般飞掠而下,横剑直刺先前抢夺盒子的人。
两人立即胶着战在一起。霎时间两剑相击清响不断,金光乍现火花不绝,人影翩跹似蛟龙虎跃,在暗黑的天空下开展着命与命的搏击!剑与剑的较量!
平阮儿早已解决那堆杂物,飞身一跃便加入战斗中。一时间三人成乱舞作一团。
“是我!”后来的黑衣人突然出声。
平阮儿一愣神,先前夺盒之人立即窥到破绽,一剑挑向她的左手。她连忙横刀格挡,却还是晚了一步,只挡住了剑身,却还是被凌厉的剑气所伤,身子一震便从半空中跌落下去。她这一跌,那黑衣人也慌了神,便再顾不得直接回身奔下去接她。夺盒之人抓住这一空隙连忙飞身跃出战斗圈,随即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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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黄雀在后
一切又恢复平静,只剩下两人压抑的低声交谈。
“你受伤了?”
“你怎么来了!”
“要不要去追?”
“不用,你怎么来了!”
“我已经来了,你赶我走?”
听到他的回答,平阮儿彻底无话可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珉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见她不再说话,苏珉便伸手替她把脉,确认她无事之后才开口解释道:“晚上从你房间出来时我就觉得你似乎心里有事,所以便留了个心,没想到你竟然大半夜翻墙出了侯府,于是我便跟了上来。因为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所以便干脆隐在了暗处。原本还以为那黑衣人是来与你接头的,谁曾想……”
“你跟踪我?”平阮儿直接问道,因为苏珉的身上也是一套夜行衣。
“嗯,早就想跟踪你了。”苏珉直言不讳道:“你一直有事没告诉我我也知道,只是今日晚宴你出招太险太偏,所以觉得自己不能再顺你的意装作一无所知了。”
平阮儿闻言是彻底没了话,猴子是在担心她,原来她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曾戳破而已。原来猴子还是那个猴精的猴子,自己太大意了!
“对了,那黑衣人本来想抢的是什么东西?”苏珉问道。
“我觉得你变聪明了,竟然知道真正的东西没被他抢走,算了,跟我回刚才的那间书房吧。”平阮儿说罢便起身朝前走去。
苏珉忙跟上她说道:“那当然,你平阮儿是什么人,要是你的东西真被人拿走了,你还能这么淡然的在这里和我讲话?只怕早就鸡飞狗跳了,要想从你的手里套东西,比从老虎嘴里拔牙还难!”
“我权且当你夸我好了!”平阮儿也不生气,慢悠悠朝前继续走去。
苏珉遂闭了嘴。
两人又回到了书房中。
“到底是什么东西?”苏珉见她蹲了下去,也跟着蹲了下去,瞅着那黑黢黢的暗格不解地问道。
平阮儿用手叩了一下暗格底部的木板,然后转头回道:“当然是好东西!正好你来了,帮我把那底下这块木板弄开。”
“把你的宝刀残月借来使使!”
“干嘛不用你的长鸣剑……”平阮儿嘟囔道,却还是将弯刀递到了苏珉手上。苏珉拿着刀往沿着暗格的四周轻轻划着,不一会儿,便听见“啪”的一声,那木板竟然整个掉了下去。
“果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残月,这么轻轻一划拉便开了,怪不得你藏得这么好!”苏珉拿着弯刀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然后说道:“赶明儿咱俩比划比划怎样?”
“不比,赶紧办正事!”平阮儿简直是佩服死他了,这会儿还有时间和自己讲这些。只得自己伸手将那木板取出来,然后指着下面的盒子说道:“快把这个盒子取出来。”
“我对那盒子也很感兴趣,不知道阮妹妹可否借来一观?”一个男子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在离平阮儿约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燕文义,是你!”平阮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啪啪啪!”男子拍了几下巴掌,便见数十道黑影如竹笋一般从地里冒了出来,将这间破烂的房子围了个严实。“三弟说得果然不错,阮妹妹智慧无双,一定会留有后手。没想到皇室暗卫还真的被你蒙了过去,不过……阮妹妹还是将东西交出来吧。”
“老大——”
平阮儿忙拉住苏珉的衣袖,示意他冷静,然后朝燕文义问道:“我若是不交,你待如何?”
“这好办,这几十人一齐大喊,届时四周邻舍均被惊醒,只怕我们陛下的军队也会很快赶过来。那时候,这盒子中的东西自然会公诸于众,可就不是阮妹妹可以藏得住的了。”燕文义浅笑着说道。
平阮儿心里一惊,燕文义何时变得如此狡诈聪明了?她原以为他们会强抢,却不料来这么一招。这下该如何是好?
“燕国公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取名为忠孝,给你三兄弟取名礼义信,而如今,你燕国公府是打算行等不忠不义之事了吗!”平阮儿厉声质问道。
“不忠不义?”燕文义冷笑一声,然后说道:“平阮儿,你不是最应该清楚的吗?你手中的东西便是我们要守护的忠义!莫不成三皇子表弟去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