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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天色才刚刚亮的时候,我就同这位牧童出去考察这个事实。
一个神圣甲虫的地穴不久就被找到了,或者你也知道,它的土穴上面,总会有一堆新鲜的泥土积在上面。我的同伴用我的小刀铲向地下拼命的掘,我则伏在地上,因为这样容易看见有什么东西被掘出来。一个洞穴掘开,在潮湿的泥土里,我发现了一个精制的梨。我真是不会忘记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母甲虫的奇异的工作呢!当挖掘古代埃及遗物的时候,如果我发现这神圣甲虫是用翡翠雕刻的,我的兴奋却也不见得更大呢。
我们继续搜寻,于是发现了第二个土穴。这次母甲虫在梨的旁边,而且紧紧抱着这只梨。这当然是在它未离开以前,完工毕事的举动,用不着怀疑,这个梨就是蜣螂的卵子了。在这一个夏季,我至少发现了一百个这样的卵子。
像球一样的梨,是用人们丢弃在原野上的废物做成的,但是原料要比较精细些,为的是给蛴螬预备好食物。当它从卵里跑出来的时候,还不能自己寻找食物,所以母亲将它包在最适宜的食物里,它可以立刻大吃起来,不至于挨饿。
卵是被放在梨的比较狭窄的一端的。每个有生命的种子,无论植物或动物,都是需要空气的,就是鸟蛋的壳上也分布着无数个小孔。假如蜣螂的卵是在梨的最后部分,它就闷死了,因为这里的材料粘得很紧,还包有硬壳。所以母甲虫预备下一间精制透气的小空间,薄薄的墙壁,给它的小蛴螬居住,在它生命最初的时候,甚至在梨的中央,也有少许空气,当这些已经不够供给柔弱的小蛴螬消耗,它要到中央去吃食,已经很强壮,能够自己支配一些空气了。
当然,梨子大的一头,包上硬壳子,也是有很好的理由的。蜣螂的地穴是极热的,有时候温度竟达到沸点。这种食物,经过三四个礼拜之后,就会干燥,不能吃了。如果第一餐不是柔软的食物,而是石子一般硬得可怕的东西,这可怜的幼虫就会因为没有东西吃,而饿死了。在八月的时候,我就找到了许多这样的牺牲者,这苦东西烤在一个封闭的炉内,要减少这种危险,母甲虫就拼命用它强健而肥胖的前臂,压那梨子的外层,把它压成保护的硬皮,如同栗子的硬壳,用以抵抗外面的热度。在酷热的暑天,管家婆会把面包摆在闭紧的锅里,保持它的新鲜。而昆虫也有自己的方法,实现同样的目的:用压力打成锅子的样子来保藏家族的面包。
我曾经观察过甲虫在巢里工作,所以知道它是怎样做梨子的。
它收集建筑用的材料,把自己关闭在地下,可以专心从事当前的任务,这材料大概是由两种方法得来的。照常例,在天然环境下,甲虫用常法搓成一个球推向适应的地点。
当推行的时候,表面已稍微有些坚硬,并且粘上了一些泥土和细沙,这在后来是很多见的,不只在离收集材料很近的地方,可以寻找到用来储藏的场所,在这种情况下,它的工作不过是捆扎材料,运进洞而已。后来的工作,却尤其显得稀奇。有一天,我见它把一块不成形的材料隐藏到地穴中去了。第二天,我到达它的工作场地时,发现这位艺术家正在工作,那块不成形的材料已成功的变成了一个梨,外形已经完全具备,而且是很精致的做好了。
梨紧贴着地板的部分,已经敷上了细沙。其余的部分,也已磨光得像玻璃一样,这表明它还没有把梨子细细的滚过,不过是塑成形状罢了。
它塑造这只梨时,用大足轻轻敲击,如同先前在日光下塑造圆球一样。
在我自己的工作室里,用大口玻璃瓶装满泥土,为母甲虫做成人工的地穴,并留下一个小孔以便观察它的动作,因此它工作的各项程序我都可以看得见。
甲虫开始是做一个完整的球,然后环绕着梨做成一道圆环,加上压力,直至圆环成为一条深沟,做成一个瓶颈似的样子。这样,球的一端就做出了一个凸起。在凸起的中央,再加压力,做成一个火山口,即凹穴,边缘是很厚的,凹穴渐深,边缘也渐薄,最后形成一个袋。它把袋的内部磨光,把卵产在当中,包袋的口上,即梨的尾端,再用一束纤维塞祝用这样粗糙的塞子封口是有理由的,别的部分甲虫都用腿重重的拍过,只有这里不拍。因为卵的层端朝着封口,假如塞子重压深入,蛴螬就会感到痛苦。所以甲虫把口塞住,却不把塞子撞下去。
三、甲虫的生长
甲虫在梨里面产卵约一个星期或十天之后,卵就孵化成蛴螬了,它毫不迟疑地开始吃四周的墙壁,它聪明异常,因为它总是朝厚的方向去吃,不致把梨弄出小孔,使自己从空隙里掉出来。不久它就变得很肥胖了,不过样子实在很难看,背上隆起,皮肤透明,假如你拿它来朝着光亮看,能看见它的内部器官。如果是古代埃及人有机会看见这肥白的蛴螬,在这种发育的状态之下,他们是不会猜想到将来甲虫会具有的那些庄严和美观了。
当第一次脱皮时,这个小昆虫还未长成完全的甲虫,虽然全部甲虫的形状,已经能辨别出来了。很少有昆虫能比这个小动物更美丽,翼盘在中央,像折叠的宽阔领带,前臂位于头部之下。半透明的黄色如蜜的色彩,看来真如琥珀雕成的一般。它差不多有四个星期保持这个状态,到后来,重新再脱掉一层皮。
这时候它的颜色是红白色,在变成檀木的黑色之前,它是要换好几回衣服的,颜色渐黑,硬度渐强,直到披上角质的甲胄,才是完全长成的甲虫。
这些时候,它是在地底下梨形的巢穴里居住着的。它很渴望冲开硬壳的甲巢,跑到日光里来。但它能否成功,是要依靠环境而定的。
它准备出来的时期,通常是在八月份。八月的天气,照例是一年之中最干燥而且最炎热的。所以,如果没有雨水来软一软泥土,要想冲开硬壳,打破墙壁,仅凭这只昆虫的力量,是办不到的,它是没有法子打破这坚固的墙壁的。因为最柔软的材料,也会变成一种不能通过的坚壁,烧在夏天的火炉里,早已成为硬砖头了。
当然,我也曾做过这种试验,将干硬壳放在一个盒子里,保持其干燥,或早或迟,听见盒子里有一种尖锐的摩擦声,这是囚徒用它们头上和前足的耙在那里刮墙壁,过了两三天,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于是我加入一些助力给它们中的一对,用小刀戳开一个墙眼,但这两个小动物也并没有比其余的更有进步。
不到两星期,所有的壳内都沉寂了。这些用尽力量的囚徒,已经死了。
于是我又拿了一些同从前一样硬的壳,用湿布裹起来,放在瓶里,用木塞塞好,等湿气浸透,才将里面的潮布拿开,重新放到瓶子里。这次试验完全成功,壳被潮湿浸软后,遂被囚徒冲破。它勇敢地用腿支持身体,把背部当作一条杠杆,认准一点顶和撞,最后,墙壁破裂成碎片。在每次试验中,甲虫都能从中解放出来。
在天然环境下,这些壳在地下的时候,情形也是一样的。当土壤被八月的太阳烤干,硬得像砖头一样,这些昆虫要逃出牢狱,就不可能了。但偶尔下过一阵雨,硬壳回复从前的松软,它们再用腿挣扎,用背推撞,这样就能得到自由。
刚出来的时候,它并不关心食物。这时它所最需要的,是享受日光。跑到太阳里,一动不动地取暖。
一会儿,它就要吃了。没有人教它,它也会做,像它的前辈一样,去做一个食物的球,也去掘一个储藏所,储藏食物,一点不用学习,它就完全会从事它的工作。
蝉
蝉
一、蝉和蚁
我们大多数人对于蝉的歌声,总是不大熟悉的,因为它是住在生有洋橄榄树的地方,但是凡读过拉封敦的寓言的人,大概都记得蝉曾受过蚂蚁的嘲笑吧。虽然拉封敦并不是谈到这个故事的第一人。
故事上说:整个夏天,蝉不做一点事情,只是终日唱歌,而蚂蚁则忙于储藏食物。
冬天来了,蝉为饥饿所驱,只有跑到它的邻居那里借一些粮食。结果他遭到了难堪的待遇。
骄傲的蚂蚁问道:“你夏天为什么不收集一点儿食物呢?”蝉回答道:“夏天我歌唱太忙了。”
“你唱歌吗?”蚂蚁不客气地回答:“好啊,那么你现在可以跳舞了”,然后它就转身不理它了。
但在这个寓言中的昆虫,并不一定就是蝉,拉封敦所想的恐怕是螽斯,而英国常常把螽斯译为蝉。
就是在我们村庄里,也没有一个农夫,会如此没常识地想象冬天会有蝉的存在。差不多每个耕地的人,都熟悉这种昆虫的蛴螬,天气渐冷的时候,他们堆起洋橄榄树根的泥土,随时可以掘出这些蛴螬。至少有十次以上,他见过这种蛴螬从土穴中爬出,紧紧握住树枝,背上裂开,脱去它的皮,变成一只蝉。
这个寓言是造谣,蝉并不是乞丐,虽然它需要邻居们很多的照应。每到夏天,它成阵地来到我的门外唱歌,在两棵高大筱悬木的绿荫中,从日出到日落,那粗鲁的乐声吵得我头脑昏昏。这种振耳欲聋的合奏,这种无休无止的鼓噪,使人任何思想都想不出来了。
有的时候,蝉与蚁也确实打一些交道,但是它们与前面寓言中所说的刚刚相反。蝉并不靠别人生活。它从不到蚂蚁门前去求食,相反的倒是蚂蚁为饥饿所驱乞求哀恳这位歌唱家。我不是说哀恳吗?这句话,还不确切,它是厚着脸皮去抢劫的。
七月时节,当我们这里的昆虫,为口渴所苦,失望地在已经枯萎的花上,跑来跑去寻找饮料时,蝉则依然很舒服,不觉得痛苦。用它突出的嘴——一个精巧的吸管,尖利如锥子,收藏在胸部——刺穿饮之不竭的圆桶。它坐在树的枝头,不停的唱歌,只要钻通柔滑的树皮,里面有的是汁液,吸管插进桶孔,它就可饮个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