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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凝的眸一动,唇边微微泛出自嘲的笑:“送行?是我害他落到今日这番境地,还要去送行,这未免太假惺惺了?反正这一切总是要结束的,就这样结束好了。”二哥,你明明可以反击的,为什么不说出那个秘密?如果你说出来,我必败无疑……
星星点点的雨在脚下溅起一朵朵水花,冰凉的水气沁入肺中,心口忽然疼痛起来。
“你去吧,苏辞与你兄弟情深,此番一去,不知还是否有相见之日,怎么说你也该去见他一面。”
苏墨沉默半晌,终于点头:“是。”将手中的伞塞入他手中,往长亭处急奔而去。
他淡淡地笑着,望着苏墨的身影渐渐远离,任由寒风将手中几乎握不住的伞掀起,远远地刮离。
淡雅的容颜笑得恬静无比,不去管眼前倾泄而下的雨模糊了视线,也不去管寒风侵入襟怀、衣袂乱飞。终于转身,让单薄优雅的身影渐渐在风雨中朦胧。
二哥,或许东北苦寒,但是,总可以留你性命。到时,娶了崔其华吧,那样,你可以在东北平淡而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地狱,让我一个人下。
当少年秀逸的身影终于在风雨中消失不见,雨中的老僧幽幽叹息,慢慢向长亭走去:“阿弥陀佛——”
“王爷!”一身湿淋淋地回府,果然引起侍从的慌乱,他淡笑着挥退他们,一步步安安静静地往前殿走去。
就让他任性一次吧,湿漉漉的衣袍贴着肌肤,冰冷彻骨,却让他可以借此让整个身躯麻痹,让心口难以呼吸的痛失去感觉……
踏入殿堂,一抹冰雪似的白落入眼中,他的眼忽然因这没有预料的景像而倏然眯起。
“师姐?!”
背对着他的潇洒白影负手而立,手中折扇轻挥,一派的温文尔雅、风采卓然。听到他的唤声,转过身来。
刹那间,风雨仿佛消逝无踪,只因眼前这白衣公子,他的微笑如同破云的煦阳,辉映了一室的温暖和煦。
“好久不见,翊晨。”依然是温温润润的语调,即使已不再是朝中权倾一时的太傅,楚临风依然风采翩然,举止之间散发出的高洁清濯,曾经令万人景仰。
一时之间,话语全部哽在喉中,他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微笑的如玉容颜。
“师……师姐……”虽然不曾在师父门下一同受训,他们之间的同门之谊却毫无疑问,或许,当初宇淳国师收他们为徒时,便已想到他们原就是一类人。
“师姐……”喃喃低语地唤着她,水滴滑下额角,染湿了眉睫,还是轻轻地唤着,“师姐……”
春风般的温和包围住他,楚临风怜惜地将他揽入怀中,低低地叹息:“唉,真是个固执的孩子……”
虽然是贬谪,朱翊炎前往东北的途中却无疑是被押送。一队人高马大的壮汉被派来保护他们,实则监视得密不透风。
他暗暗苦笑,恐怕这一切也是翊晨安排的吧?怕他折回京中坏他好事么?
“王爷,您喝水。”崔其华递上茶水。
他微微点头:“嗯。”
茶很凉,喝下去脑子有一种冰凉的清醒。望着碗中晃动的水光,他眼睛微微眯起,忆起来时那日水光里的僧袍。
“阿弥陀佛——”灰衣老僧跨入长亭,向他合什,“卓王殿下,贫僧有礼。”
朱翊炎一愣,侧身望去,那老僧面白无须,面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这种熟悉,不是容貌的熟悉,而是一种特征的熟悉,好像这样的人经常见似的。
僧人低下头去:“贫僧法号虚相,俗家姓杜。不知贫僧可否与王爷单独谈谈?”
朱翊炎未出声,苏辞已走了过来:“请问大师,找我家王爷有事吗?”
僧人微微低了低头:“贫僧有要事对卓王殿下说。”
“可是……”话未说完,朱翊炎已然开口:“苏辞,你先退下吧,就让本王与这位大师谈谈。”
“王爷……”
“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
看了看僧人,苏辞终于退下,王爷如今身体已复原得差不多了,这老僧分明不会武功,应该不会有事。
眼看着他们走到另一处角落,苏辞走回苏墨身边,却见苏墨直直地盯着僧人。
“苏墨,你怎么了?”
苏墨愣了半晌,低声道:“是杜公公,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请问大师有什么事要说么?”朱翊炎站定。
僧人却忽然跪下:“卓王殿下,还请殿下原谅小主人。”
朱翊炎吃了一惊:“大师,此话何意?你家小主人又是谁?”
僧人却不起来:“贫僧俗家姓杜,原是卉容宫的小太监,我家小主人,正是现今的英王。”
原来是太监,难怪看他的面相总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听到他提起朱翊晨,朱翊炎露出一抹苦笑:“杜公公,你没有必要来向本王请罪,你若再不起来,本王不会再听你说下去。”
“这……”迟疑了一会儿,僧人终于站了起来,“卓王殿下,请不要怪我家小主人,他……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朱翊炎苦笑,“是啊,他身上有太多的谜,越靠近他,越难以理解。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应当意气风发却忧郁至此,为什么明明没有权力欲却拼死也要得到天下,我甚至不知道……”声音微微沉了下来,“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朱翊晨……”
僧人微微叹息一声,低声道:“殿下想知道答案吗?这些,贫僧可以告诉殿下。”
…………
“王爷,”苏辞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抬头,见他走了过来,“您身体今天还好吧,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
朱翊炎摇了摇头:“没关系,本王已经痊愈了。”
“可是,您还是小心点吧。”苏辞有些忧心。
“好吧。”对他浅浅一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至少现在不能有事,翊晨,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就在苏辞递披风过来的那一刻,忽然压低声:“苏辞,我要回京。”
苏辞愕然抬头,望着他坚决得不容动摇的眼,怔住。
皇陵中,夕阳拉出两道人影。
“翊晨,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手,果然厉害,哈哈……”淮王畅快地笑着,笑容中,闪过一道杀机。居然这么轻易就把深具威胁的翊炎给除掉,翊晨,看来七叔还低估了你的危险性!
朱翊晨面容冷静,平平淡淡地回道:“是二哥自己失算,我不过顺手利用一下而已。”
“顺手利用一下就能干净利落地让翊炎落败,这样看来,我们胜利在望。”淮王顿了一下,望向他清雅秀逸的容颜,忽然有几分迷惑,不自禁地叹道,“翊晨,你如此容貌,也难怪翊炎会对你起不轨之心,若不是你的气度与裴妃全然不同,本王真以为是裴妃重生了。”
话虽如此,心中却对他的性别坚信不疑,虽然长相偏于秀逸,举止之间却是男子的优雅大度,行事果断犀利、性子冷静绝决,这些又岂是女子所有?更何况还在军中度过十几年,断然没有身为女子的道理。
朱翊晨侧过身去,避开他的注视。如此探询的目光,真是令人厌恶!脸上平淡无波:“七叔,你也对我的容貌这么感兴趣吗?”
淮王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干笑:“怎么会,不过有感而发罢了。”眼前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现在还不想惹这个人翻脸。“那么接下来呢?我们要怎么做?”几乎是不自觉地问出这句话,在冷静果断的朱翊晨面前,就连他这样的老狐狸,也不得不承认他目光的犀利。
微微垂下视线,朱翊晨注视着裴妃墓上的铭文,淡然问:“七叔以为呢?”
淮王阴森一笑,道:“现在这种情形,整个京城——不,整个天下都在我们手中,想要皇兄废去太子,那还不容易。”
“这么说,七叔是要宫变?”母妃啊母妃,睡在这里这么久,你是不是寂寞了?我让那个人来陪你好不好?
“宫变?”淮王露出笑意,“我们不过是让皇兄改一下继位诏书而已。”太子未免软弱,根本不适合为君,想让我朝江山延续下去,皇位当然要换人坐坐。
轻轻俯下身去,温情脉脉地抚过碑上的字迹,他的唇边现出安宁的笑容:“七叔到底要怎么做,直说便是。”
淮王轻哼一声,直言:“当然是尽快将江山握在手中!”江山皇位,他盼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清楚地看见了。终有一日,他要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抚着碑文的指一顿,俯着身的少年微微地笑了起来,这笑容温和却也残酷:“好吧,明天中午,你让骆予桢将十万兵马点清,分出人手看紧点禁卫军,我们动手。”掌心慢慢收拢,缓缓立起身来,那一刻,身后的残阳如血,将他清雅的容颜染上火似的鲜红。
终于要到来了么?期望了这么多年,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么?母妃,你看着吧,我会让那个人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将江山握在手心,我会让那个人惊慌失措悔不当初。然后,拿朱家的江山,来祭奠裴家……
“好!”淮王一击掌,“兵力这方面予桢自会处理,你安心谋划吧!”
一侧身,嘴角却在冷笑,等到予桢控制了紫禁城,那时,也是你的死期了。翊晨,不要怪七叔心狠,实在是你太危险了,像你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身边,这江山,我终究是坐不稳的。
“七叔自可放心,我行事,向来万无一失……”仿佛毫无所觉地应下,他依然淡笑。
七叔,你知道利用我的谋略,怎么就不曾想过我为什么肯为你谋划?看上了我的谨慎,难道没想过我既然谨慎又怎么会不事先想好退路?明日,就是你梦碎之时!
“那就预祝明日成功!”两人伸掌一击,相对而笑,心思却是各怀鬼胎。
明日,是否将会变天?
入夜,英王府依然一如既往,万籁俱寂。
烛火下,朱翊晨静坐沉思。计划已经定案,只是,是否还有遗漏之处?这等重大事件,决不能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