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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应该知道月神会不是容易对付的,观乎他们在汽车遇袭之后,立即又有车子
载他们到海边的这种有准备的情形,焉有他们的快艇被做了手脚而不觉察之理?
他们自然是早已觉察了,所以才在快艇上放下了一受震荡,便会爆炸的烈性炸药,
等候追上来的人来上钩!
可恨我们竟会想不到这一点!
我狠狠地拉扯著被海水浸得湿透的头发,因为事变在刹那间发生,而且事变的结果
,又是那样地惊人,因之我实在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平复下来,考虑我自己如何脱身
的问题。
直到了过了许久,我才想到了这一个问题。
我还浸在海水中,虽渐暂时不致于死,但是如果说要回到岸边去,那又岂是容易之
事?我将头没入海水中,又伸出海面,开始向我认为是岸边的方向游去。
一直游了很久,在我所能望得到的地方,仍然是茫茫大海,而我的四肢,则已渐渐
地感到麻木了。我除了浮在海面上之外,连动一动手,踢一踢脚,都感到十分困难。
在那段时间中,我不但要和致命的寒冷,起伏的波涛作斗争,而且,要和自己心中
,不如就此死去,何必为生存而作如此痛苦的挣扎的想法而斗争。
我咬紧牙关,仰高著头。
终于,我等到了东方发白,天色阴沉得可怕,但总算已是白天了,在白天,我生还
的希望,是不是可以增加呢?
但看来,白天和黑夜是一样的。
我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因为看来,要游到岸上,已是没有可能的事。
我唯一遇救的可能,便是等到有船经过我的声音能及的地方!
如果不是我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锻炼的话,我相信这时,一定早已沉到海底去,和
那两个带我出海的日本人为伍了。
我一直支持到中午,才看到远远地又有一艘快艇,驶了过来。
我扬起了右臂,高声呼叫,我从来也未曾想到我自己的声音,在海面听来,竟会这
样低弱,我用力撕下了一只衣袖,举在手中挥扬,约莫过了五分钟之久,那艘快艇竟向
我驶来了!
当我看到那艘快艇向我驶来之际,我突然觉得,我所有的力气,全都用尽了,我连
再抬起手臂来的力道,都没有了。
我只能浮在水面,不使自己沉下去,我闭著眼睛,直到我耳际听得快艇的机器声,
渐渐接近。我心中暗忖,如果快艇上的,是月神会的人呢?那我毫无疑问地要成为俘虏
了。
可是我的不幸,幸而未到这一程度,我的耳际,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那是纳尔
逊的声音,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惧和意外,叫道:“卫!”
我睁开眼来,纳尔逊站在艇首,两眼睁得老大,我只能讲出三个字来“纳尔逊。”
纳尔逊先生立即抛下了绳子来,我麻木的五指,抓住了绳子,他将我拖上了快艇。
我身子缩成一团,连站起来的力道都没有,纳尔逊先生屈一腿,跪了下来,扶起了我的
头,扬首叫道:“白兰地,快!快上”
一个壮汉从舱中钻了出来,纳尔逊先生自他的手中,接过了一瓶白兰地,向我口中
便灌,我喝了两口,他还要抱我起来。
我心中对他的感激,当真是无以复加,我只是望著他,以我的眼色,表示感谢。
纳尔逊先生用力一顿,将我抱了起来,我忙道:“我可以走。”他却不睬我,那壮
汉走过来,两个人一齐将我抬进了船舱之中,为我除下了所有的湿衣服,又以一条毛毯
,裹住了我的身子,不住地擦著,直到我全身,都感到暖烘烘为止。
我到那时,才握住了纳尔逊先生的手。
纳尔逊只是淡淡地一笑:“你在海中,飘流了多久?”
我道:“大约有十二个小时了。”
纳尔逊先生“唉”地一声,道:“那一声爆炸 ”我摇了摇头:“我们中计了,
那两位朋友 唉!”我也不由自主地难过地叹了一口气。
站在纳尔逊先生后面的那个壮汉,这时突然痛苦地叫了一声。我向他看去,只见他
面肉痛苦地扭曲著,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容,和那两人中,那年轻的一个,看来十分相
似。
纳尔逊先生在拍著他的肩头,道:“铃木,你失去了一位弟弟,但是国际警察部队
,却失去了两名干探,你应该相信,我的心情,比你更难过!”
那壮汉呜咽道:“我知道,可怜的弟弟,他还……还只是一个孩子!”
我难过地道:“铃木先生,你的弟弟已不是孩子了,他机智、勇敢,不愧是国际警
察部队中的英雄!”铃木止住了哭声,面上现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来。我将事情的经过
,向他们两人,说了一遍。
纳尔逊先生道:“我接到了海上发生爆炸的报告 那是一架夜航客机发现的,而
且,我等著铃木和春田两人的汇报,又等不到,我知道出了事情,便赶了来。”我苦笑
了一下,道:“每次历险回来,我都觉得自己能以脱难,都是由于自己的努力,但这次
”
纳尔逊先生不等我讲完,便抓住了我的手:“我们别再想这件事了,好么?”
我顿了一顿,道:“好。”
纳尔逊先生又笑了起来,道:“那只硬金属箱子,这次,我已经放在一个稳妥到不
能再稳妥的地方了,而且,有二十四名久经训练的警方人员,奉到命令,每一分钟,他
们的视线,都不可以离开那只箱子。等方天和我们一起的时候,我们才将它打开来。”
我在算算日子,某国大使大概这时,和热锅上的蚂蚁,相差无几了。虽然他上司给
地的期限还没有到,但在东京失去了我的踪迹,相信也也够急的了。
纳尔逊提起了那家工厂,我便想到了那家工厂总工程师木村信之死,我忙道:“木
村信工程师的死亡,是为了甚么原因?”
纳尔逊先生浓眉一蹙:“我已要求医官再详细检查了。”
我忙问道:“医官初步的报告结果是甚么?”
纳尔逊先生摊开了手:“经过了据说是极详细的检查之后,医官说木村信甚么都好
,完全是一个健康的人,绝无致死之理!”
我呆了半晌,想起了那天晚上,方天和木村信见面之际,以土星上的语言交谈的情
形,知道其中,必然有著极大的隐秘。
但如今,我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纳尔逊先生望著我:“卫斯理,我觉得我们为了方天,还要去冒生命危险,但是他
却要对我保守他的秘密,这实在是十分不公平的事。”
我叹了一口气:“那你要原谅他,他的确说不出来的苦衷,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了,
那他要遭受到极大的痛苦!”
我们一直以英语交谈著的。但是纳尔逊在听到了我的这句话之后,忽然以他并不十
分纯正的中国国语道:“其实也没有甚么了不起,他不过是来自地球以外的星球而已!
”
我本来是裹著毛毧,躺在一张躺椅上的,可是我一听得这句话,连人带毛毯,一齐
跳了起来,道:“你 你 ”
纳尔逊伸手一按,重又将我按倒在那张躺椅之上,继续以中国国语向我交谈。
纳尔逊道:“你大可以不必吃惊,这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并不是你不守诺言,向我
泄漏了他的秘密。”
我只呆呆地望著他,一言不发。
纳尔逊耸了耸肩,道:“卫,这其实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无边无际的太空之中
,像地球这样的星体,以亿数计,自然别个星球上,也会有著高级生物。地球人拚命在
作太空探索,其它星球上的‘人类’,当然也一样,有人从别的星球来,这件事,想通
了之后,实在是不值得奇怪的!”
我仍是呆呆地望著他。
纳尔逊先生得意地笑了一笑,道:“我向一个人种学权威请教过,他告诉我,在太
阳系的行星上,除非没有高级生物,如果有的话,其演变过程,其外形一定是和地球上
的高级生物大同小异,因为大阳的辐射能操纵著生命,没有太阳,便没有生命,同一个
太阳,便出现同一的生命!”
我苦笑了一下,道:“方天和我们的确是相同的,所不同的,是他的血液的颜色而
已。”
纳尔逊先生向我指了一指,道:“还有一点不同,那便是他的脑电波特别强烈。”
我不得不承认纳尔逊先生的本领,在我之上,因为我对方天的身份,虽然起过种种
的怀疑,但是我无论怎样怀疑,都受到地球的局限,我绝未想到,他竟是地球以外的人
!
而纳尔逊先生却突破了这种局限。
这证明他的推断能力,想像能力都比我强得多。
纳尔逊先生又道:“但是我却不知道他来自哪一个星球。”
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实在没有再为方天保守秘密的必要了。我道:“他来自
土星。”
纳尔逊先生双掌一击,道:“问题迎刃而解了!”
我问道:“甚么问题?”
纳尔逊道:“他为甚么在将要射向土星的火箭上,加上一个单人飞行的太空囊,这
个谜已揭开了!”我点头道:“是的,他是一个可怜虫,他虽然来自土星,但是却不是
太空怪侠,而只是一个想家想得发疯的可怜虫,我想,我们应该帮助他回家去。”
纳尔逊先生来回踱了几步,道:“自然,但是我们对委托我们调查他来历的国家,
如何交代呢?”
我道:“那容易得很,我们教方天说,他在火箭上装置的单人飞行太空囊,是用来
发射太空猴的好了,火箭发射时,作最后检查的是他自己,绝没有人知道坐在那太空囊
中的究竟是甚么人的。”
纳尔逊道:“这倒是一个办法,但是我们首先要将他从月神会的手中救出来。”
我道:“月神会是不会害他的,月神会要他作一次飞向月球的表演,以巩固信徒对
他的信仰!”接著,我便将我所知,月神会创立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