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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东海反问道:“傻二怎么办?”
我没作声,沉吟良久,说道:“交给孔慈带回丹阳宫。”
“那他岂非是死路一条?”
我心中叹息,看了龙辇里懵懂无知的傻二一眼,“这是圣上给他安排的结局。”
这时琼花突然怒放,垂形花瓣随风舒展开,一朵一朵足有碗口大,中央的金色花蕊闪闪生光,散发浓郁香气,我看得惊叹,却听见夏东海问道:“田氏,圣上给我安排的结局是怎样的?”
第一品 劈棺惊梦 第二八章 突袭
我心里打了个突,沉吟了阵,谨慎说道:“圣上说了,你的结局由元德太子决定。”
夏东海露出古怪笑容,“田氏,你想不想知道,圣上给你安排的结局是怎样的?”
我心下一沉,勉强笑道:“圣上替我安排了结局?”
“对。”
“是什么样的?”
夏东海阴冷的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他不欲再就这问题过多讨论,转口说道,“我们要怎样才能避开众人耳目,进到王世充起居室内,田氏,你有没有方案提出来参考?”
我说道:“我研究过琼花观的平面布局图,在琼花苑的背后,有一条走火通道,直通玄坛,王世充的起居室,就在玄坛旁边。”
夏东海伸手抱起圣上躯体,说道:“你带我去找那走火通道。”
我没作声,看着圣上蜡黄面容出神,夕阳的余晖照着怒放的琼花,有部分早一刻盛开的,已经开始凋谢,我不无心酸的想,我就像这琼花一样,一边盛开一边凋谢,而喜欢的那个人,始终不在身边。
这大约就是我的人生了,充满遗憾,不能弥补。
我低下头,热泪滚滚。
夏东海别过脸,装作没看到。
龙辇里的傻二口中啊啊作响,我走到他跟前,笑着问道:“怎么了?”
傻二竭尽全力挣扎,终于扯断绑缚他双手的绳索,笨手笨脚擦拭我脸颊泪水,我蹲在他脚边,将面容埋在他膝上的明黄袍服里,几乎痛哭出声,“傻二,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痛苦?”
傻二拉住我的手,在我手心写道:碧瑶,不要哭。
我哽咽难言,泣不成声。
傻二接着写:碧瑶最勇敢,碧瑶不哭。
我心如刀绞。
夏东海说道:“田氏,我们该走了。”
我看着傻二出了会神,站起身,“傻二,多保重。”
两个人转到琼花苑背后,找到走火通道,那是一条非常狭窄非常平整的石板路径,两边是层层垒砌的坚固大理石,高有数丈,我和夏东海在中间小心穿行,夏东海因为身形高大魁伟,又抱着圣上,只能侧着身子行进,非常吃力,通道走不到一半,他已经满头大汗,我看得不忍,提议说道:“不如我们原地休息一刻钟?”
夏东海摇头,“不用,”他甩落脸颊汗珠,“我们多耽误一分钟,圣上的躯体就会多溃烂一分。”
我叹了口气,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也没有再坚持。
两个人沉默无语,穿过走火通道,绕开玄坛,进到王世充起居室,夏东海将圣上躯体放置在地板上,打开书柜,但是并没有发现有暗门,他沉吟了阵,把书柜推到一边,仔细敲击墙壁,试探着推动,只听见吱呀两声,墙壁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条石板阶梯,一级一级,通往地下。
我说道:“这路径通往的多半就是地宫了。”
夏东海转身从烛台上掰了两只硕大明烛,用火石点燃,对我说道:“田氏,你走前边带路。”
我没作声,看着黑洞洞的入口,不明所以的觉得背后森森泛寒。
“田氏,你在犹豫什么?”
我勉强笑道:“没有。”我深吸口气,鼓足勇气跨进洞口,同时在心里默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数到第二百七十五步的时候,盘旋下降的石板阶梯终于走完,面前出现一条狭窄通道,干燥清洁,每隔五步左右,就有一盏长明灯,一直通往不知名的远处。
夏东海手中明烛这会儿已经燃烧一半,他吹熄烛火,小心纳入衣内收藏妥当,“这里应该就是地宫了,不知道水晶棺放在哪儿?”
我说道:“圣上说过,地宫的结构设计得并不复杂,水晶棺就放在主干道尽头的大石门背后,因此我们只需要找出主干道就可以了。”
“怎么找出主干道?”
我出了会神,说道:“我不知道,圣上没有告诉我,他只是大约提了一句,地宫的设计草图,用的是藏春园旧图。”
夏东海瞳孔微微收缩,“藏春园?”
“对,”我微蹙双眉,“但我翻遍扬州州郡历年来的土木要略,没有一处建筑,叫做藏春园。”
夏东海说道:“那是当然的。”
我有些惊讶,“为什么?”
“因为藏春园根本就不在扬州,它在长安,那是圣上正阳宫大兴殿的一处微缩景观。”
我听得一振,“这么说,你知道这处微缩景观的建筑格局?”
夏东海说道:“知道。”
我笑出来,站到一边,说道:“那好,今次轮到你带路了。”
夏东海警惕注视我,迟疑了阵,终于走到前边,我跟在他身后,发现他腰背挺得笔直,颈项僵硬,右手悄悄按住剑柄,仿佛是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准备出手扑击猎物。
我心惊肉跳的想,谁是他的猎物?
我不知道,但我悄悄抽出藏在袖子里边的匕首,握在掌心,以防万一。
通道弯弯曲曲,沿途出现无数岔道,夏东海最初还疑惑,遇到岔道总是会停下来,仔细辨认,四个岔道之后,他开始轻车熟路,十个岔道之后,他似乎摸到了地宫的横竖坐标,将地宫建筑格局和藏春完全结合在一起,形成立体明确的感知,至此他不再浪费时间判断岔道,直接闭着双眼行进,并且脚程越来越快,好几次都将我远远甩在身后,好在他每走一段路程,就会回头张望,发现我没跟上来,立即原路返回搜索我。
到了第二十八个岔道口,一扇厚重大石门挡住去路,夏东海停下来,憔悴面容略有笑意,我问道:“这里就是主干道的尽头?”
夏东海点头。
我把匕首顶回衣袖,取出开山雷,放在石门壁角处,吩咐夏东海:“夏东海,你站远些。”取了墙上的长明灯,点燃导火索。
两秒钟之后,两粒开山雷同时爆破,炸开了石门。
尘土飞扬,烟雾弥漫,我和夏东海捂着口鼻,踩着碎裂石块,进入内室,水晶棺就安置在内室正中央一块狭长厩门石上。
我如释重负的笑,才刚想要发表两句感言,却听到夏东海在我背后愧疚难言的说道:“田氏,对不起。”
我听得疑惑,转身正要询问他哪里对不起我,就看见寒光轻闪,夏东海长剑出手,刺入我胸口,我看着雪亮剑尖穿胸而过,却不觉得疼痛,倒是夏东海面容扭曲,仿佛承受巨大痛苦。
我仆倒在地上,辛酸的笑出来,“这就是圣上替我安排的结局?”
第一品 劈棺惊梦 第二九章 逃生(上)
夏东海抽出长剑,负手站在旁边,“那天我找到元德太子,他问我,是如何获知他下落的,我据实以告,他就说,蜡丸是圣上的备用方案,圣上一早和他说过,如果我通过备用方案找到他,说明田氏其人不得圣上信任,北归之前,一定要除掉她。”
我说道:“你有无向他解释,我不是不得圣上信任,是圣上来不及信任我,就给翟让行刺。”
夏东海没做声。
我笑着说道:“你没有向他解释,对不对?”
“对。”
“为什么?”
夏东海沉吟良久,艰难开口,“我一生虽然称不上行事端正,但从来没有做过于道义有亏的事,只有那一桩,就是迫死福昌,十多年来,这一直是我的心病,”他看着我,“田氏,我不知道圣上告诉你这件事究竟是基于什么用心,但你获悉之后,不该说出来的,或者说,不该悉数说出来,你可以隐瞒大部分事实,只找出傻二就够了,其他的全部假装不知,你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等于把我逼上绝路,就算圣上不要求除掉你,我也不能让你存活,”他轻叹口气,接着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原本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在元德太子跟前替你申辩几句,保全你的性命,但是。。。。”
我苦笑,“我相信你,你不用再说,我不怪你,换了我是你,多半也会这么做,”我摈住呼吸,问出我此时最关心的问题,“我弟弟妹妹你打算怎么处置?”
“一并处死。”
我苦苦哀求,“两个人何其无辜,求你饶了他们。”
夏东海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心中绝望,眼泪簌簌落下,夏东海目不转睛注视我,面容漠漠如霜,样子看来甚是悲哀,我擦干泪水,冷笑道:“夏东海,我不需要你同情。”
夏东海摇头,“我不是在同情你,”他笑容惨淡,“我是难过。”
我笑着说道:“不用难过,赶紧去拿水晶棺,现在时间紧迫,多拖延一分,就多一分危险,”我顿了顿,跟着心有所悟,笑着说道,“是了,你在等我断气。”
夏东海没有作声,自衣内掏出一方巾帕,敷在我伤口上,止住喷涌血泉,我忍不住笑出声,“夏东海,你这是做什么?”
“这巾帕上浸有一种叫做王不留归的毒草药液,见血封喉,会让你少受很多苦。”
我哑然,“多谢。”也实在找不到别的言辞形容他行为了。
夏东海出了会神,“田氏,我以前听圣上读佛经,记得有一本经上说,人如果做了背恩养、违道义、失人性的事,就会坠入炎热地狱,据说这地狱酷热异常,罪人会被遍地烈火包围,烧烤得皮肉模糊,内脏焦烂,痛苦万端,是不是真的?”
我疲累之极,四肢渐次麻木,很想要合眼睡觉,却努力睁开眼,说道:“对,不仅如此,罪人转生之后,还要经历四十二大劫,七十五小劫,最后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我怜悯看着夏东海,“因为背恩养、违道义、失人性,是五逆重罪,理当天诛地灭,万劫不复。”
夏东海面色如雪,显然心中恐惧之极。
我看得不忍,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