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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箬点头道:“我知道。当初就是他盯着我手上的齿痕看了半天,露出那种
让人心疼的要死的笑容,我才隐约知道他是谁。您知道么?这么多年了,我都已
经不大记得小时候的宝儿长什么模样,我只知道,我要找宝儿,一定要找他。”
好吧,他与执泪确实天造地设,连这话说来都是一样的。
“可我又不确定,生怕自己找错了人。这才连夜赶去那座小村,亲自将事情
查了七七八八。呵,”他摇头叹息道,“我真后悔,那天我不该离开瑶城,让宝
儿的那些小心思又乱想了。这一月来,我嫉妒的要死,在还未确定他是我的宝儿
时,便开始嫉妒!”
还是个孩子呀。我笑。
“好吧,就冲着你这人,我帮你一回。只是如你所言,戚爷你不希望将执泪
买下,拿这笔银子又该如何算?”
戚箬一笑,眼中满是狡黠,那是属于商人的算计。他自信道:“我早已想好,
决不会让兮老板亏了的。我愿出五百两银,全当是给这醉花楼的,日后年底分红
兮老板记得给我一纹钱便是。此外,以后您这儿的茶叶茶点全都由怀阳府提供,
不收您分文。”
“你不亏?”
“不亏。您这儿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我自信他们尝过怀阳府的茶之后,便
会一直买下去。如此算来,我自是不亏的。”
“成交。我会让执泪把话说出来,但这事儿成不成,可还得看戚爷你自个儿
在他心中的分量了。”就帮他们这一回。
戚箬不亏,而我挣的更多!这怀阳府的茶叶是什么价钱?如此算盘打下来,
我不知图了多少便宜呢。
执泪执泪,你竟如此幸福,幸福得让我都妒忌呢。
要撬开执泪的心其实不难,毕竟他心中也有戚箬存在,难的是如何说服他放
下他的自卑。
虽说执泪自言看清一切,可他还是自卑的。
他的心中,什么都分的清明,如同什么是王子什么是平民,如同什么是嫖客
什么是男娼。
这样的孩子,不逼到死胡同里了估计是不会明白的吧。
“执泪。”我推开他的房门,却见执泪披了一件轻薄的白褂子靠在窗边,他
在看什么呢?我叹息,虽说心里知道,可……为了戚箬那些好处,这场戏还得演
下去。
执泪回过神来看我,傻傻的扯出笑容道:“老板……”
我瞧见他的视线在我身后停驻了很久,仿佛在期盼些什么,却又是重重的失
落。他垂首,眼中有些茫然。我道:“怎么了?”
他怅然若失的道:“无它,不过冷清而已。”
“那人也好些日子没来了吧?”我装模作样的问执泪,一边盘算着接下的话
该怎么说下去。
执泪一笑,那笑中只有苦涩:“呵,没差呀。他找了我那么久,也该……也
该腻了。”
这傻子,怎就没发觉这些日子虽然戚箬不找他,他也没见着别的客人呢?果
然是傻到底了。我摇摇头道:“执泪,你该知道这场子里……”
“我知道!”执泪望着我,抢白道,“这么多年了,我自是知道的。我不过
是又做了场梦,如今梦醒罢了。”
“真是如此?”我追问,心道屋外那人可千万别沉不住气进来坏了我的局。
执泪瞅着我,缓缓笑开:“兮老板,您有双极漂亮的眼睛呢。你定然不知,
我嫉妒你。”
啊?我一愣,不知此话从何说起,亦只能等他说完再作打算。
“这醉花楼是你开的,按理说你也算半个风月场上的人,怎就没沾上半点尘
埃呢?你的眼太清太澄,然人忍不住就什么话都说了,只怕我啊这辈子都回不到
这么清澄的时候了吧。”执泪叹道,“明明是个老鸨,又死爱钱,偏还喜欢做些
好心人才会做的善事。”
善事?我有做过么?好吧,执泪执泪,瞧在戚箬面子上,我且不与你计较这
些。我轻笑,暂缓他的悲凝气氛,我道:“执泪,你不后悔?”
“悔什么?”
“没与戚箬提过往。”
他摇头,笑道:“有什么好说的?何必呢,我这样挺好的。”他偏头答道,
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儿,好似怕我不信般的,又重复,“挺好的。”
执泪呀,你这声好究竟是说给谁听的?我?门外的人?抑或只是你的自我安
慰?
我再看他,却见执泪的眼泪又落了。他呆呆的看着我,眼泪一颗颗的掉。
“我……我挺好的。”
这回算是逼他到死胡同了么?
“我不好。我喜欢戚箬,昔日的他今日的他。可又能如何?他声名赫赫,我
呢?若我今日不是这等身份,我定会与他说,哪怕被他嘲笑被他骂也要说。可我
不能啊,我是个……是个……”执泪倔强的不愿再看我,低头一字字的说道。
他要说什么我自然知道,那二字并不是谁都敢说出口的。那些大爷们巴结你
的时候说得花好月好,心底里不还是把小倌当男娼看。
我无法笑,对着这般执泪,我无法笑。“执泪,若戚箬认出你了,要你跟他
走,你可愿意?”
执泪颤抖的肩顿住,半晌之后他笑了起来。“怎么可能?”
“如果!”
“不。”
“执泪,我问你的是你的心。”我叹息,从来都以为执泪是聪颖而豁达之人,
可近日才知他将自卑埋得有多深。执泪的无所谓只是每日对自己催眠一遍直至心
都麻木了所以才无所谓而已。
“心?兮老板,谁不想离开这圈子?我当然想,可我不能。就算戚箬不说,
他身边的人会如何想?”执泪摇头,整个人已平静下来。
好,我等的就是他这句想。只要他想,接下来的那戚箬都会摆平吧。我笑了
笑,道:“真的想?”
“当然想!”
我刚要开口,便听得木门被人用力推开。正主儿到了,我这配戏的自然乖乖
离开。
我嘻嘻一笑,对戚箬耸肩道:“戚爷,这下头的事儿成不成我可不保证了,
你自个儿看着办吧。”也不去理会执泪那一脸的愕然还有愕然被后这又惊又喜的
心绪,便转身离去。
门外,层冰一身白的立在外头。他盯着我瞧了半天,才道:“兮,你又赔了
一个。”
我微笑答道:“不赔不赔。”
戚箬给的条件太诱人,我没理儿不答应。再说执泪的心已不在此,他也已不
能如往日一般无所谓的对待一切。我这一送一收,没准儿还赚了好大一票呢。
想着那些银子,嘴角的笑便如何都收不住。
直到层冰走至我面前轻扣我的鼻梁,念了我一句财迷,我这才停下。
“就这么放执泪走?你信戚箬会对他好?”层冰问我。
我笑,他从来都是最懂我的人。我背对层冰,道:“我不信,可我希望他会。”
很庆幸,我的希望最终成为了现实。很多年之后当我再遇见执泪时,他已不
是执泪。他的名叫做进宝,虽说俗气,却又说不完的甜。而戚箬,一联笑意的站
在他身边,那模样那表情竟与曾经与我信誓旦旦保证执泪幸福的他无异,丝毫没
有变化。
' 退缩,是自己放弃,我知道如此,可我还是往后退,直到你出现。'
第四曲、浮梦萦绕揉作尘
忧悠幽、怅常长
浮梦萦绕揉作尘
思难消、情难销
只怨梦空还
公子,您问我是谁?
您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您既踏进这地方,却不知道我是谁?您这么说实在
太伤我的心了……
来来来,我今日定要给您介绍个好的,我们这醉花楼里可是美男如云啊,保
准有个您满意的。
您来瞧瞧,你喜欢什么模样的?惊艳彦页、刺蔷东阳、执泪轻笑、翩翩榆关
最解语;萦揉眉怜、指柔擎日、层冰赛雪、妖娆绋绿最销魂。
哟,您喜欢萦揉啊,好好好,我来为您引见。您瞧瞧我们家萦揉啊……
什么?您还不知道我是谁?
哎哟,公子您真是玩笑话了,我当然是这醉花楼的老鸨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男子就不能是老鸨了吗?您唤我兮老板就可以了。
=
手里拽着平淡无奇但很实用的银票,我扭头对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带宇
斐公子上楼去,顺带把萦揉的牌子翻了。”
站在我面前的客人又随手捏了些许碎银扔给这小厮,我勾起唇角微微笑道:
“宇斐公子您可真是越来越懂得咱们这儿的世道了呢。”
那翩翩公子却不搭理我,只斜睨着我身边的萧宜:“我说聿王爷,宇斐岩峰
就给你拜拜了,快点让兮老板把我的萦揉给放了吧,我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银两。”
萧宜打着哈哈,话倒说得很好听:“你这小子,只要你能说服萦揉,没人会
拦着你的。”他呵呵一笑,目送宇斐岩峰在小厮的引领之下走上楼去。
“当真不放手?”萧宜问我,一边问话一边又习惯性地把我带到了怀里,我
估算着时间,今日楼上的几位也都客满了,下面那些也差不多。
也罢,银子都已收入囊中,就由着他吧。我任他抱着,只轻捶了他一下:
“我哪儿敢啊。萦揉在我这儿也没卖身契,他要走要留我哪儿拦得住!”
“没签契?”萧宜睁大眼睛看我,又开始捏我的鼻子。
我不大高兴的挥开了他的手,“去,我鼻子够塌了,再被你捏下去就没了!
萦揉不是赎过身么,他回来之后就没再签契。我们五五分成,各取所需而已。”
“兮,你干脆也把自个儿卖给我算了,你看如何?我保证日日让你数着金山
银山。”萧宜半开玩笑的说着,作势就要亲了过来。
我也不闪躲,只是嬉笑开口:“睡觉的时候也让我抱着金子银子睡?”如果
他能答应,那倒不错。我一生的愿望不过如此,日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