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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恨却由爱生啊。只怕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他吧。”
萦揉与叶镜之的事,我多半是从榆关那儿听说的。可萦揉跟了那人之后的事
儿,却无人知晓。
瑶城是林翰国国都,历来就是商家的宝地,虽然天子脚下有诸多限制,但聚
集在瑶城的宝物、各色奇珍却也真是别处见不到的。各地商贾若要上瑶城来总免
不了应酬,醉花楼多大的名声,自然是满堂喝彩。
他与叶镜之,正是在这时相识的。
虽说萦揉也算是楼里的第一拨人,看多了那些个所谓情啊爱啊的分分合合,
我以为他能看透,可他却看不透。
也是,金银珠宝萦揉可以抵挡,但呵护备至的关怀温柔又有几人可以抵挡呢?
更何况,当时那人也确实是真心实意。
故而,当那姓叶的提出要陪萦揉时,我笑了,笑着问他有几分真心几分实意。
那人对我一笑,嘴角带着些许嘲弄道:“我道兮老板眼中只有金银二字,原
来也会关心人呢。”
我不喜欢这人,太自负太自傲,对着萦揉太温柔太虚伪!如此两面的人,我
素来都不喜欢。又是一段早该忘怀的记忆。
我甩甩头问他:“叶少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萦揉是我手底下的人,也算是
我们醉花楼的摇钱树,能为我赚进钱财的我哪儿会不关心。再说,我还没问你收
夜渡金呢,萦揉不收你那是他的事,我不收,那就对不起我的良心了。”
“你!不愧是瑶城出了名的钱鬼。”他笑道,他支了一眼,身边的小厮连忙
掏出银票递到我手上来,“若我有意为萦揉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赎身?“你还是去问萦揉自个儿吧,他若答应,你就出钱;他若不答应,你
再多的银子我也不好办啊。”
那一刻,我开始庆幸自个儿的聪明,早在一年前我便让萦揉教导榆关抚琴,
如今也算小有所成,虽比不得萦揉的悠扬悱恻,却也另有一番味道。
那时,我便隐约知道,萦揉会走。
我不信爱情,可我还看得懂那痴迷于爱里的眼神。萦揉正是如此,我想那时
别说榆关去劝,即便是跟萦揉私交不错的几个轮番上阵,也未必有用。再说那时
的叶某人,确实深情的令人感叹。
我与萦揉,货银两讫,交出他那纸卖身契时,他翩然离去。
“兮老板,那时我真以为我可以跟他一辈子的。”萦揉望着那把白玉琴,双
眸有些迷离,他道,“谁料到追究不过一场空。”
这一段,萦揉从没对谁说过。即便我能猜个七八,也终究只是猜测。
他笑,却非释然。
叶镜之是个商贾,润州人氏。听萦揉说,叶府在当地也算得上大户人家,门
面堂皇。
“我踏入那儿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已是他带回来的第五人。”萦揉撇嘴冷
笑,可我仍从他的眼中觅到一丝追忆。
萦揉是叶镜之带回府中的第五人,而那时的他却相信叶镜之的话,那些毫无
根据的保证。
“我是真的信他,相信镜之与那些人已经过去了,他日后的生命中,会只有
我一人的。我如此深信!兮老板,”萦揉叹息,悠悠转了神色,道,“半年多来,
他很宠我,他眼中心中都只有我一人。他赠我白玉琴,而我日日弹与他听。”
我抬眼,只见萦揉的脸上满是笑意。或许连他自个儿都未曾注意,即使是此
刻,他心中依旧在怀念当日的甜蜜。虽然那甜蜜终究只是虚幻泡影,转瞬即逝。
萦揉在叶府住的并不舒坦,毕竟大宅院中人心繁复,总有几个暗中刁难他。
萦揉都忍了,为了叶镜之,他忍下来。这傻子满心以为只要留在叶镜之身边,那
就是他的一切。
若是故事里,这幸福或许就持续下去了。
可这不是故事呀!
半年后,叶镜之对萦揉的爱淡了。只因另一人的出现。就好比当初的萦揉之
与叶镜之的那些旧人们。如今,萦揉也成了旧人。
“我不懂,我真不懂,那些出口的爱语当真只是随口说说?若是,他为何要
对我这么好,好的我……”
好的让萦揉就此沉迷而无法抽身,是么?
我无语,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这一年来,我看多了萦揉的故作坚强。他用笑脸粉饰一切,他挂着笑脸冷眼
看那些为他撒钱的男子。萦揉已不再是萦揉,这些,我早知道。
他摇头,眼中已满是过去的影子。“我不服,我也不信他能如此冷淡。”
所以萦揉闹了,我并不认为萦揉的作为有何不妥。虽说死缠烂打很难看,可
爱情这东西不是谁都可以说放就放的。
放得下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没放感情的,一种是完全死心的。
“我去找镜之带回来的那人,吵啊打啊都来过,真是难看的不得了;甚至是
装病、绝食,我都试了。可结果呢?我以为他至少会来看我,可是没有。”萦揉
看向我,我却不懂,他的眼中为何还有痴情?
梦做到这份上,难道还不醒么?
“情到浓时情转薄,一夜便化作乌有。可惜我……看不透。”
叶镜之或许还爱萦揉,可他还爱的却只是在醉花楼里操琴卖艺疏离清高的萦
揉,而不是跟在他身边一门心思只爱他的萦揉。爱过了,便丢弃了。再寻新欢,
放了旧爱。如此往复,周而复始。不能说他无情,只能说他博爱。
而爱上这样人,萦揉注定吃苦。
“兮老板,你知道他说了什么么?叶镜之居然说,他为我赎身,已是对我最
大的恩惠。呵呵……我昔日在这儿,也不见得缺人替我赎身,只是我不愿罢了。
他竟以为,我喜欢的只是他的银两?好可笑,我付出所有,在他心中,也不过如
此而已。”
萦揉终于明白,他与叶镜之再回不去从前光阴,他也终于知道做这场美梦的
只有他一人罢了。萦揉砸碎了叶镜之送他的白玉琴,回到醉花楼里。
他不再操琴,他甚至卖笑卖身。
他回楼里来,我没拦着。醉花楼是敞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
我只是见着萦揉留下来,见着他身边的客人也是来了又去,可我却再没见他
对谁动过感情。别人花钱买他的笑,那笑是虚假的;花钱买他的身,可他的心不
在身上。也有人说过要为他赎身,有人迷醉于萦揉的一颦一笑流连多次,可最后
还是走了。一半是萦揉的没有感情,一半是这般痴迷本就不长久。
我轻轻环住他,虽说心知有些话不该说,可也知道若我不说,萦揉这性子怕
是一辈子都想不明白。我轻叹道:“你这傻子,别人都不爱你了,你何苦还那么
爱他?”
“我……”萦揉想反驳,却最终沉默。
我知道我没说错,萦揉心中还爱那人。
这一日,我终于知了萦揉的痛,却依旧无可奈何。
心上伤,除了他自己,无药可医。
只是,我万没料到,不过数日,萦揉居然对我说要离开。说实话,我傻了。
是因为宇斐岩峰么?我想不是。这人迷恋萦揉那么久,却始终未曾说动过。
可若真是他,我必定会将萧宜说个狗血喷头,管他是不是醉花楼的幕后老大!
“你想好了?”我问他,“萦揉,你真的想好了?这宇斐岩峰真有如此大魅
力?还是你突然解了他的风情?”
萦揉摇首,淡淡的道:“此生,我不再言情。对宇斐,我也没感情。只是有
句话你说对了,而我也终于参透了。”
他如此淡泊的神情,我竟已是许久不见。
“什么话?说来我听听。”我好奇心起。
“兮老板,你说他不爱我我何苦爱他。是啊……我何苦糟蹋自己来报复叶镜
之呢?再说我的报复他也瞧不见,即便他瞧见了也不会瞧得起。这一年多来,我
究竟是何苦,何苦来哉!”他说着说着笑了,他的笑容好苦,可苦中却多了解脱。
我不语,不是因为能言善辩的我讲不出这番道理。我只是诧异,诧异这么多
年来,我竟明知这道理,却如何也参不透。
情之为何,无字可解。
所幸,萦揉已寻到他的答案。
很多年以后,当我不再是醉花楼老板的时候,我在一座小城里再见萦揉。他
成了一家私塾的夫子,专司教人抚琴之技,他技艺之高,也远近文明。
他的身边,没有叶镜之,没有追了他多年的宇斐岩峰,可我看他唇边笑容,
却比任何时候都璨然;而他过的,也比任何时候都好。
' 这世上,本就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你我又何苦如此执著?'
第五曲、枉论神羿擎炽日
人道凉月若夙熙
不似、还似
却忆昔年
枉论神羿擎炽日
公子,您问我是谁?
您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您既踏进这地方,却不知道我是谁?您这么说实在
太伤我的心了……
来来来,我今日定要给您介绍个好的,我们这醉花楼里可是美男如云啊,保
准有个您满意的。
您来瞧瞧,你喜欢什么模样的?惊艳彦页、刺蔷东阳、执泪轻笑、翩翩榆关
最解语;萦揉眉怜、指柔擎日、层冰赛雪、妖娆绋绿最销魂。
哟,您喜欢擎日啊,好好好,我来为您引见。您瞧瞧我们家擎日啊……
什么?您还不知道我是谁?
哎哟,公子您真是玩笑话了,我当然是这醉花楼的老鸨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男子就不能是老鸨了吗?您唤我兮老板就可以了。
=
擎日?
是的,擎日!
莫说您觉得奇怪,连我都得想想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是怎么混进来做小倌
的,不仅如此,还被一干人追捧,巴不得花钱让人上。
这般可笑,却也这般事实。
当然,擎日的长相亦确实堪称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