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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切热情地请他们在房间里等着节目开始。他在看着卡片,一面背诵着他一会儿要脱口而出的那些引人发笑的话,一面和编制笑料的人一起商量。过了一会儿,他抓根橡皮筋把卡片缠好放在口袋里。“喂,现在还有五分钟,”他转过身来向客人们说。“我听说丘吉尔这家伙作了个挺不错的演讲。你们听到了没有?”
“每一个字都听见了,”罗达说,“很有力量。这篇讲话一定会载入史册的。”
“确实很不错。”帕格说。
梅德琳说:“真倒霉,我太忙了,没听到。”
这个节目的监督看上去有四十五岁,穿着却像个大学生。他把一只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的手放在后脑勺说:“讲得还可以,只是需要压缩一下,加点力量。调子太软。讲到血和汗的那一行还不错。”
“有这么一句?把这句话配到弹琴的刽子手那段里行不行?”克里弗兰对他旁边的那个笑料编制人说。他是个样子很忧郁的年轻犹太人,头发长得需要理个发。“咱们把血和汗夹进去行不行?”
这位笑料编制人悲哀地摇了摇头说:“低级趣味。”
“别发傻,赫比,想法编点什么。亨利上校,战争情况现在怎么样?甘末林计划能不能挡住德国鬼子?”
“我不太清楚甘末林计划是怎么回事。”
梅德琳让她的客人坐在播音室舞台上的贵宾席,靠近克里弗兰接见业余爱好者的桌子,面前就是一幅用硬纸作成的巨大广告牌,上面是晨笑牌粉红色泻盐广告。她把自己安置在那间玻璃操纵室里。观众很多,在维克多亨利看来,全是些愚昧无知的人,他们为业余演员结结巴巴的讲话鼓掌,听了克里弗兰的戏谑就哄堂大笑。
克里弗兰用轻快、狐狸般的魅力把这个节目主持得很好。帕格现在知道梅德琳如今是跟一个很有前途的人搭了伙。但是这个节目使他看了感到讨厌。一个业余演员扮演电线修理工。克里弗兰说:“喂,喂,大概他们在法国现在正需要你。”
“法国,克里弗兰先生?”
“是呀,去修理马奇诺防线。”
他向观众眨了眨眼。他们哄堂大笑,鼓起掌来。
“你觉得有意思吗?”帕格隔着罗达小声问巴穆柯比。
“我从来不听收音机,”这位工程师说,“很有趣,就像参观精神病院。”
“克里弗兰这人可是很逗。”罗达说。
演出结束后,观众蜂拥到台上围着休克里弗兰要他签名的时候,梅德琳来到他们这里。“真糟糕,因为要广播新闻公报,最精采的两小段被停播了。这些负责新闻的人,总是这么蛮横!”
“发生什么事了?”维克多亨利问。
“唉,当然是关于战争的消息。还是那些情况,德国人又占领了几个城市,法国正在溃败,等等。没什么新鲜的。等会儿休知道了他们停播弹琴的刽子手这一段,准要发脾气的。”
“您是亨利小姐吗?”一个穿制服的仆人走近她。
“什么事?”
“紧急长途电话,小姐,在克里弗兰先生的办公室,找拉古秋小姐,从波多黎各打来的。”
“青鸟号”渔船以每小时四海里的速度在海湾里轻轻飘荡。阳光下,拜伦和娜塔丽躺在船的天桥上相互搂抱着。下面,那个下颏凹陷、脸晒得红红的船长喝着一缸子啤酒,朝机轮打着哈欠。隐隐听到通向岸上的电话发出急促而细碎的呼号声。空战椅的窝孔内插着长杆,鱼线从那里拖在水中。这一对给太阳晒得黑黝黝的情人差不多全身赤裸,只穿着游泳衣,他们忘记了鱼,忘记了鱼线,也忘记了船长。他们忘记了死亡,也忘记了战争。平静的深蓝色海水和清澈的淡蓝色天空仿佛一个大圆圈,他们就躺在这个圆圈的中心。太阳好像只照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甲板传出下面用力敲打的回声,迅疾的四下,像莫尔斯电码里的V字信号。
“喂,亨利先生,您醒着吗?”
“什么事?”拜伦粗声粗气地喊,用一只胳膊肘支起身子。
“岸上来电话,您的爸爸要您回去。”
“我父亲?搞错船了,他在华盛顿哪。”
“等一会儿——喂,喂,‘青鸟’要皮尔托马斯——”他们又听见嘎嘎的电话呼号声,“嘿,亨利先生。您的父亲——他是不是海军军官,上校?”
“对了。”
“办公室接到您女朋友母亲打来的电话,您父亲正在她家里。他留下话要您马上回去。”娜塔丽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露出吃惊的神色。
拜伦喊道:“好吧,咱们往回开。”
“怎么回事?”娜塔丽大声说。
“我一点都不知道。”
小船在深色的海上划出一道绿白色的圆圈,掉转头来开足马力返航。船开始上下颠簸,风吹乱了娜塔丽松散的、长长的黑发,她从草篮里抽出一面镜子。“唉呀,你看我成了什么样子,看我这张嘴,好像让耗子咬过了一样!”她把手背放在唇上。“我这像戈尔贡的头发现在整理也没用,等进了屋再说吧。你爸爸找你有什么事,勃拉尼?”
“你干吗这么害怕?大概是和我母亲一起来的,她想见见你。这也不能怪她,我一下子就溜到这儿来了。如果他们真来了,我就把事情告诉他们,娜塔丽。”
她的脸露出忧虑的样子。她拉住他的手。“可爱的人儿,犹太人有条教规,父亲或母亲刚死,不能很快就结婚。也许要等上一年之久,而且——我的上帝!别作出那个样!我不打算遵守这条规定。可是我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让我母亲伤心。怎样解决,我需要点时间来考虑怎么办才好。”
“我并不要你破坏你们的教规,娜塔丽,可是,上帝,这对我可是个打击。”
“亲爱的,只是一小时前我才打算跟你结婚的,”她摇摇头,感伤地笑了。“我觉得好像中了邪魔,几乎灵魂都出窍了。可能是太阳晒得太厉害,也许是因为我沉醉在亲吻之中了。而现在你父亲突然出现!这一切难道不像糊里糊涂做一场大梦一样吗?”
他用手臂搂着她的双肩,船颠簸得更厉害了,于是他把她紧紧搂住。“我可不是这么感觉,一切都非常真实,最真实的事就是我们要结婚了。真实的事情似乎刚刚在开始。”
“对,毫无疑问是这样,我当然并不盼着给莱斯里写这封信。唉呀,又是那张阴沉的脸!活像万圣节前夕戴的假面具。一下子戴上,一下子摘掉,真叫人泄气——勃拉尼,爸爸刚死,他就来看我,他非常热心,帮我们很多忙。完全不是以前那个斯鲁特,就是太晚了一点。他曾给他大学时代的朋友们去信,想给我找个教书的职位。我多么希望知道你父亲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别把我们的事告诉他,拜伦。等我跟母亲谈了以后再说。”
“那么,你最好马上跟她谈。我父亲总是喜欢刨根问底的。”
“噢!噢!”她把两只手放在头发上,“我感到高兴,心又很乱,很不安定!我头昏脑涨,觉得自己好像才十六岁,当然不是,天晓得!要是的话,对你可有多好。”
当“青鸟号”驶近的时候,拜伦拿出望远镜,仔细地观察沿着海边的一排参差不齐的摩天旅馆大楼。“不出所料,他果然在那里,在码头上等着。”
娜塔丽本来懒洋洋地靠在一张椅子上,这时马上坐直了。“不会吧,真的?”
“就在那里,来回踱着,我认得出他那走路的样子。”
她抄起篮子,跑进船舱,对船长说:“请开慢点。”
“好,小姐。”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笑嘻嘻地拉了拉阀门。
她关上通往前舱的小门,不久她又出现了,穿着纱裙,白衬衫,光泽的黑发经过梳理松松地披在肩上。“我有点晕船,”她对拜伦说,有气无力地微笑着。“在闷热的船舱里,船摇晃着,把眉毛和嘴化妆一番,真吃不消。哟!我脸色发青吧?我觉得发青。”
“你漂亮极了。”
船破浪前进,距离码头还有半英里。娜塔丽远远可以看见一个穿蓝色衣服的男人在走来走去。“全速前进,”她颤巍巍地说,“管它水雷不水雷的。”
船停了之后,维克多亨利从散发着柏油味道的码头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你好,娜塔丽。这太对你不起了,小心点别踩在那颗钉子上。”
拜伦跳到岸上。“有什么事吗,爸爸?大家都好吗?”
“你们两人吃午饭了没有?”帕格说。
他们两人相互看着。娜塔丽有点紧张地笑了起来。“我带来了夹馅面包,在篮子里。我们,我也不知道,我们忘了。”
虽然维克多亨利的脸一直很严肃,他的眼睛流露出觉得有趣的神情,但一闪就消失了。“嗯,嗯,从那个小饭馆”——他用大拇指朝码头上一家简陋的卖蛤的酒吧间指了指——“散发出来的味道馋得我要命,可是我想还是等等你们。我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请到我家去吧,我愿意给你们搞点东西吃。”
“你的妈妈很客气,给我倒了桔汁和咖啡。我们就到那家酒吧间去怎么样?这些海滨饭馆也可能相当不错的。”
他们坐在一家用夹板搭的外面漆成鲜红颜色的小棚屋内。拜伦和他父亲要了蛤杂烩。
“我一向不喜欢吃这个东西。”娜塔丽向侍者说,“给我来个咸肉番茄夹馅面包,好吗?”
“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