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种状况。
我想起我跟孟冬,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经历过等待,没有经历过忐忑和不安。孟冬和我,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分享从少年到成人的困惑和痛苦,两个人有只属于两个人的暗语,有只属于两个人的游戏和默契。在长达十来年的时间里,我们形影不离,心心相印,长成少年和少女后,便自然而然走到一起。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亲吻就完成得很顺畅,仿佛唇与唇之间天生就要触碰到一块,天生就知道渴求和索取对方。
后来我们分开了,也没有生离别的痛苦,思念当然会有,而且思念也很浓重,但那种思念与一般女孩离开爱人的忧伤是不同的,它是一种相隔两地却并未疏远的信念。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少女时代的张旭冉为何会对孟冬如此笃信,也许因为对生活所知甚少,也许因为对自己和别人也同样所知甚少,反正在那么漫长的求学期,我在美国,他奔赴世界各地圆战地摄影师的梦想,我们聚少离多,但并不影响我们还能分享彼此,愿意交付彼此的亲密感。
当然,也许这也只是那个时候的张旭冉一厢情愿的想法,别忘了,少女时代的我如此深爱那个男人,深爱到唯他是从,深爱到每次重逢之前,都跟面临大考一般紧张,要花上一两个礼拜开始准备,看他提到的书,搜寻他喜爱的图片,费劲地理解他兴之所至随意说出的话语,揣摩他希望看到的我所承载的形式。
真正的等待与不安,果然是源自分别。
太久了,两个人分开得太久,彼此将对方十来岁最美好的形象铭刻在心底,再见面时忍不住拿那个时候的模板来对照现下的相处。失望是难以避免的,患得患失也是,我想当我变得小心翼翼的时候,孟冬其实也是知道的,他那么敏锐的人,也许也开始觉得烦躁,知道出了问题,但却不知道问题在哪,不知道如何解决。
他太习惯有一个惟命是从的女孩跟在他后面了,他也许惧怕见到长大成人后的我,那个张旭冉,早已如男人一般在外科那一亩三分地中厮杀拼抢,能面不改色地打开人的胸腔,能觉得对着死尸吃饭无关紧要。
也许我也不习惯成长后的他。就像被拉下神坛,我不断地发现他不尽人意的地方,比如太率性,太随心所欲,太过标签式的艺术气质,还有从头到脚充盈着为理想献身的悲剧主义色彩,却缺乏处理日常哪怕一件琐事的耐心。
所以我们后来渐行渐远,他找了另外的女孩,都是有原因的。
只是再怎么有原因,我在这件事上一败涂地的情形都不能改变。
更何况,他还死了,顺便将我心里关于感情的那部分想象力一并挖走。
事到如今,我也不是在怪他,我只是躺在傅一睿的怀里,想到他,再对比一下傅一睿,越发的惴惴不安。
像无端端欠了人一大笔钱,而且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欠的,还款遥遥无期,对方还大度地表示不用还了,只是钱而已。
我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缩在他怀里,小小地动了动,换个姿势。
其实我更想拉开他的手别抱得这么紧,我不习惯,但我不敢。
他闭着眼的轮廓在黑暗中仍然分明,即便是睡着,眉头似乎也缩着,我一动,他就抱得更紧,生怕有谁抢了似的警惕。
我僵硬着身子不动,过了好一会,我才试探着挪开他的手,转过身去闭上眼,这才觉得舒服了,今晚折腾了这么久,困意渐渐上来,我抱着我的枕头睡着了。
睡得不好,尽做光怪陆离的梦,等我睁开眼时才发现头疼眼肿胀,动了动身子,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嗯,”我忍不住哼了一声,旁边传来傅一睿的声音:“醒了?来,喝点水。”
他伸过强有力的胳膊,半抱着让我靠在他怀里喝水,我一碰到水杯才发现嗓子干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他细心地替我擦擦嘴,把杯子放了,摸着我的头发问:“觉得怎么样?”
我闭着眼缩在他胸膛上哑声说:“累。”
“有点发烧,”他拿嘴唇贴贴我的额头,低声说,“你太久没上班,一下子身体适应不过来,今天在家休息吧。”
“不行,”我闭着眼说,“科里还一堆事,今天还得带你爸做最后几个检查,马上就手术了。”
“李鼎良会搞定的,我刚刚给邓文杰打了电话,他说你让休息。”
“啊?”我睁开眼,问他,“你怎么也不用去?”
“我今天没门诊,”他说,“而且你病了,我不放心。”
“我也是医生,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推他,“去忙你的。”
“没事,我有分寸。”他半坐着靠在床上,让我靠着更舒服点。
我确实晕头转向,这种时候身边有个人安心许多,我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感觉他在我背上笨拙地轻拍,像毫无经验的父亲哄新生儿睡觉一样。我被他拍得又好笑又不耐,正想说你别拍了,可又懒得开口。
后来,我感觉傅一睿把我平放到床上,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手机声吵醒,呆滞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那是我的手机。我睁开眼,挣扎着想去拿电话,傅一睿从门外进来,先我一步将电话拿到手,摸着我的肩膀将我塞回被子里,这才接通电话说:“你好。对,这是张旭冉的电话。她现在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您哪位?哦,没事,您说。”
我睁开眼,哑声问:“谁?”
他挡着手机轻声说:“你孟阿姨的疗养院,那的保健医生。”
我心里一惊,挣扎着坐起来说:“电话给我。”
他颇不赞同,但还是把手机递过来,我接了,嘶哑着声音说:“您好,我是张旭冉,我阿姨怎么啦?”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温润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张小姐是吧,别担心,孟女士康复的情况还不错,但她本人最近频繁表示想出院,我觉得现在出院未免有点前功尽弃,想跟您商量说是不是缓一缓。”
我皱眉问:“我当然赞同你的意见,但她有说过为了什么要出院吗?”
“这个,”对方犹豫了一下,说,“她隐约透露过,是家里有点事。”
“家事?”我有点不好的预感,提高嗓门,“这里没有需要她处理的家事,您别听她的。”
“我们这毕竟不是精神类康复医院,孟女士要出院,我们也不好强行阻挠。”对方为难地说,“您看,是不是由您去说服她比较好?比如说,告诉她家里没什么事,或者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
我揉着突突生疼的太阳穴,傅一睿立即过来搂着我,替我按摩头上的穴位,我冲他感激一笑,轻声说:“谢谢您,我会配合您的工作。”
我挂了电话,傅一睿问:“又是你阿姨出状况?”
“嗯,也不知道是谁跟她说了什么,这时候闹着要回来。”我拉下他的手,笑着说,“不用按了,我好多了。”
“好多了先吃点东西,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他摸摸我的头,起身出了房门,不一会进来支起一个床上用的小桌子,又往上面摆了一碗香气扑鼻的紫菜瘦肉粥,我惊喜地说:“哇,你做的?”
“我只不过看不得好容易养了点肉的猪饿死在跟前,”他递过来一个铁勺子,带笑说,“慢点吃。”
我点头,舀了一口往嘴里送,味道很家常,却很可口。我慢慢吃着,心里涌上一种难言的滋味,抬起头,正看到傅一睿目光温柔地注视我,仿佛只是看我吃他做的东西,就会心满意足。
我顿了顿,努力大口吃了,说:“很好吃。”
“那是,”他大言不惭地点头,“我对喂食这种事还是挺在行的。”
我扑哧一笑,不一会一碗粥就见底了,我问他:“你的呢?”
“吃了。”他过来收了我的碗,说,“有力气了吧?”
“嗯,”我笑着点点头。
“那就起来梳洗,”傅一睿皱眉说,“就算是病了,个人卫生还是要讲究。”
我翻了白眼,被他扶着起床进浴室,在傅医生的监督下仔细用刷牙洗脸,又梳了头发擦上面霜,得到傅医生首肯了,这才又能趴回床上休息。我这边刚沾到床,那边电话又响了。傅一睿把手机递给我,我一看,居然是孟叔叔。
我接通了,刚说了一句“喂”,就听见孟叔叔在那边无奈而烦躁地压低嗓门说:“冉冉吗?那个,你能不能现在立即到我病房这来把你阿姨带走?”
“怎么啦?”
“她,唉,她跑我病房来闹,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冉冉,算叔叔求你,你赶紧把她给我弄走,小宁马上就来了,我不能让她们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地雷我也收到了,谢谢打赏我的童鞋,晋江新开这个功能挺好玩的,我一晚上已经打赏了不少作者朋友。那什么,如果有想打赏老水的童鞋,请在文章页面那点霸王票,这样我也能清楚是哪一章令人满意。当然这不是请求也不是规定,大家随意就好,玩得高兴才重要。
第 43 章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经很喜欢孟叔叔,就像喜欢一个象征物一般喜欢着,他在尚未产生成年人思维的童年的我心目中,符合我对父亲这一称谓的想象:爽朗、幽默、说一不二,有威严感,而且他对孩子也算有耐性,我小时候常常被他举着骑到脖子上,孟冬则一脸不赞同地皱着小眉头攥着他爸爸的衣角紧紧跟着。
那个时候我们一回头,美丽的孟阿姨总是穿着干净得体的衣裙微笑着看我们,她眼中有满足和幸福,总是等我们玩得尽兴了,才试探着柔柔软软地问:“吃饭吧,好吗?”
迄今为止我还记得她说出这句话来的语调,她的声音向来好听,带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水汽,咬着舌头说普通话,但总也抹不去那点软细的吴音。当她说“好吗”两个字的时候,调子是往上升的,宛若笛音萦绕,钻到人心里软乎乎的角落去。
从小我就知道女人这样很美,尤其是当她攀着丈夫的胳膊站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