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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为他整理的东西,按说怎么也得看一看,可是人家神父对玛丽及其信任,愣是一眼不瞧,“OK,请你帮我送到车上去,刁是一位十分理智的军官,我十分欣赏他。”那意思跟刁福林还没有说够。
玛丽再次催促他,“神父,时间不多了,飞机起飞的时间,只剩两个小时了,现在路况不太好,你要提前出发。”
这是神父在中国最后滞留的时刻,跟刁福林显得恋恋不舍,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因此唠叨起来没个完。玛丽斜了神父一眼,只好提着箱子和帆布垃圾袋,率先走出门去。
楼道里,晃荡着一位落魄人物,玛丽看见他立即收住脚步。眼前这位不是别人,恰是败军小头目肖四德,他是被刁福林带到这里来的。他怎么又回到刁福林这儿来了呢?这并不奇怪,他本来就属于刁福林管辖,虽说丢了大闸,回来找刁福林也是情理之中。
古典让他投奔欧阳亮,那是古典不知道保安团多数漏网,肖四德在逃往天津的半路上,遇见保安团的漏网之鱼,并且发现尚且有些数量,于是他临时改变主意,大着胆子找到刁福林的。大闸失守既成事实,好在收拢了大部分保安团的残兵败将,这样天津外围的炮灰又有了充数的,于是刁福林把保安团正好安排在天津南郊的沼泽地驻防。
史料显示,天津战役打响后,解放大军消灭的第一支武装力量,这是这帮家伙。刁福林今天带他来美军顾问团,并不是专程带他见神父的,肖四德还够不上跟美军顾问直接见面的资格,只是顺便带来的。刁福林对肖四德还有其他用项,一时还没有拿准主意,准备等送走神父,把他派到欧阳亮那里去。虽然恢复了欧阳亮的部分权力,但是大敌当前,对这样的可疑分子不能大松心,他想把肖四德派到那里做眼线,实则是监督吴家大院的一举一动。或许还有别的目的,别人暂时还摸不透他的全部心思。
肖四德正心神不宁地在楼道里溜达,玛丽提着皮箱和垃圾袋发现了他,“喂,你就是肖四德呀?过来一下。”
肖四德闻声跑过来,望着军服齐整的玛丽,想认又不敢认,“是,俺是肖四德,你老是……有嘛吩咐?”
玛丽指指地上的箱子和垃圾袋,“拿着!”
肖四德担心刁福林出来找不到他,犹豫地望着顾问处的房门没有动窝,但见玛丽柳眉微蹙,显得有点不高兴,肖四德再也不敢迟疑,只好扛起箱子提起垃圾袋,跟着玛丽朝走廊尽头走去,拐弯抹角下了楼。
楼下停着一辆插着美国旗的吉普车,车上坐着美军司机,还有一名荷枪实弹的美国大兵,显然是警卫人员。
玛丽从肖四德手中接过皮箱,放在大兵身旁,将锁环拷在他的手腕上。大兵做了个滑稽可笑的耸肩动作,玛丽拍拍他的肩膀赏了个飞吻,大兵开心地笑了。
玛丽回头看看,神父还没有下来,却见一辆轿车从门楼外头开了进来。玛丽知道是谁来了,漫步迎了上去。穿戴齐整的英豪打开车门钻出来,下车冲着玛丽打了个响指,“玛丽!”
玛丽跑过去,拉住英豪的双手,跟情人那样亲热,“小宝贝儿,瞧你满面春风的得意样子,我怎么这么多日子见不到你了,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呀。”
英豪装作没有看见肖四德,“小人算计,官运不畅,没脸见你呗!”
玛丽跟他打趣,“莫不是现在官复原职,上这儿抖威风来了?”
英豪连忙摆手,“哪里,哪里,谁敢在美军顾问团玛丽小姐面前抖威风呀!欧阳巡察长,让我来接人,偏偏这么巧就遇上你,哪天请你喝咖啡。”
听说请客,玛丽自然高兴,“那好哇,升了官儿,当然应该请客啦,我不会轻饶你的。”
玛丽回头招呼肖四德,“喂,过来,把这个袋子给那处长放进车里边。”
英豪问:“什么宝贝呀?”
玛丽轻描淡写地说:“几件我穿不上的衣服,还有莫伯桑、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些书籍,送给燕子的,劳驾你给捎去吧。”
英豪会意地冲玛丽挤下眼睛,故意说:“这么寒碜呀,我还以为是袋垃圾呢!给我吧。”说着从肖四德手中接过帆布袋,锁进汽车后备箱。恰在此时,神父在刁福林陪伴下走下台阶。
玛丽上前搀扶神父坐上吉普车,神父跟玛丽贴贴脸,“我在南京等你。”
“拜拜,祝你一路平安!” 玛丽拍拍司机肩膀,吉普车像脱缰的野马,撞丧似的开走了。
玛丽望着汽车摆着手,直到吉普车没了踪影,这才看看刁福林,过来英豪跟告别,“你们谈公事吧,我等你好吃的。”转身款款登上台阶上楼去了。
刁福林手上的贯通伤还没有痊愈,英豪习惯地跟他握手,刁福林苦笑着,扬起手给英豪看。英豪故作惊诧,“哎呀,你的手怎么搞的?”
英豪这么一问,刁福林似乎觉得并不认识英豪,可是看着又觉得十分眼熟。这就跟过电影一样,眼前迅速闪现出那天夜间在饭馆楼上的情景,那天端着水壶浇灌柳大棒子的人,怎么和眼前的这位处长如此相像?他努力回忆着,他能够想起来的,只是何太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起柳大棒子放倒在餐桌上,并且回手甩出筷子把他的两只手钉在屏风上的过程。处置完柳大棒子,这位老先生过来还扒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最残忍的,扒完衣裳又把自己的两只手,再次固定在屏风上。回忆到这儿并没有想起来,那个端茶壶浇柳大棒子开水的人,长得什么模样。这不能怪刁福林,他那天始终没有看到英豪的正脸,英豪那天早就认出了他,有意作了回避。
英豪打断他的遐想,“怎么,刁处长,还为玉清池的那场误会,记恨兄弟不成?”
刁福林一下子恍然大悟,“哪里,我只觉得老兄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您这一提醒,还得请您问欧阳巡察长致意,改日定当登门拜访。”说到这儿,才想起来肖四德,“那处长,这位,就是派给巡察长的巡察员。他原来是静海县保安团的,独流减河失守,保安团打散了,一时没地方安排,代为照料吧。喂,你过来,见过那处长。”
不知为什么,肖四德对欧阳亮和英豪,有一种莫名的抵触和畏惧。古典本来交待到了天津就是让他投奔欧阳亮的,即便后来没有遇到保安团散兵,他也不一定投奔欧阳亮。回到刁福林身边,本想能够暂栖其身,没想到刁福林接收了他的队伍,却把自己转让给别人,转让的地界,恰恰是自己最怵头的地方。
刁福林见肖四德站在原地发呆,厉声喊道:“肖巡察员,肖四德!”
肖四德猛地一激灵,“啊?!”
英豪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怎么,肖局长不高兴和巡察长合作?”
肖四德语无伦次的,“是,不,不是,高兴,高兴,俺高兴。”
英豪回身上了车,“既然高兴,那就请吧。”肖四德依恋地看看刁福林,刁福林理也不理他,扭身朝楼内走去,他还有事情要向玛丽请示。
正文 七十七回美金女神唱悲调、铁杆汉奸进囚笼二
趁着刁福林不在的工夫,李元文乔装打扮,像只老鼠似的悄悄溜出了王府。吴贵一去不见回转,便知出了麻烦,他深知古宅是龙潭虎穴,至今吴贵杳无音讯肯定凶多吉少。但是他不后悔,吴贵做了替死鬼,他倒毫无牵挂了。他不想在古典那里再耽误工夫,自己在心中劝慰自己,生死关头不要贪得无厌,他决定见好就收,保命是第一位的。这几天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搞到船票筹足美金,尽快溜之乎也,甚至连花筱翠也不惦记了。
李元文今天的打扮特别隔路,他把白老头在监狱当差的那身行头借来穿上了,上身是油渍麻花的警服,下身却着家做面丏裆棉裤,足蹬一双鹿皮大头皮靴子,脑袋扣顶帽刺儿。帽刺儿,就是曾经介绍过李三戴的那种,远看跟个大号驴粪蛋子差不多。最可气的,这种打扮还嫌不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菱形的日本黑口罩,把鼻子嘴捂了个严实。对着镜子照了照,依旧不放心,把在侦缉队的时候,经常戴的墨镜找出来,贼眉鼠眼也给遮挡起来了,直到这时他才放心地上了马路。
蔡老板正在屋里听电匣子,忽听小蔡在院子里嚷嚷,“嘿,你这人是干嘛的,怎么低着脑袋闯人家账房啊?”蔡老板起身关掉电匣子,撩开窗帘朝外观看。只见那人袄袖揣着手,一言不发只顾往里闯,小蔡怎么拦也拦不住,蔡老板只好开门迎了出去。看见蔡老板迎了出来,李元文摘下墨镜低声说道,“进屋说话,别让你儿子嚷嚷了行不行,求求你老让他闭嘴。”
蔡老板见是李元文,不由心中暗喜,“兔崽子,终于露面了!”于是紧走几步开门,把他让进屋里,回头对小蔡说:“住声吧,看着外头别让人进来。”
李元文进屋抱着煤球炉子的烟筒焐手,对着蔡老板呲牙一笑,“少见吧,早跟你说了,老子必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实话告诉你,我李元文现在是堂堂的国军少校啦。”
蔡老板以质疑的目光看看他,“堂堂国军少校,何以打扮得这个德性?你老人家东山再起了,肯定又是人五人六了,大冷的天,怎么有闲工夫跑到车行串门来?我是个规矩人,真不想跟你这道号的打交道。你这一来叫做夜猫子进宅,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准没有嘛好事。你老歇会儿暖和会儿身子,赶紧请吧,我是真怕招灾惹事。说句实在话,你老的名声实在不咋地,就算当上总统,在下也不敢恭维。”
李元文憨皮赖脸的劲头又上来了,“别介呀蔡老板,怎么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再者说,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抽时间看看救命恩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有恩不报非君子嘛。”
“得啦,我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也不是特意救你,你赶紧忘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