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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浴室上挂着裸女的海报。
“这个房间很邋遢!”片山冲口而出。
“是他叫我来替他整理房间的!”后面传来少女的声音。
片山回过头去。
“你是田所……久子小姐吧!有关装修房子的事是最近谈起的吗?”
“是的,不久以前的事而已。我构想了很久,今天特意把改装后的图纸拿来跟他说明,谁知……”少女说着又开始啜泣。片山生平最怕女人哭,赶快把视线投向别的地方。
屋里有一道短短的甬道,甬道的正面和左边各有一道门。
“根本兄,现场在哪儿?”
“睡房。正面那道门就是。”
片山跟在福尔摩斯后面,打开甬道正面那道门。
“我来迟了!”片山一进门就喊。在里头忙碌着的几条大汉一同回过头瞟他一眼。
“你来啦!”栗原愉快地跟他打招呼。“猫也来了?欢迎之至!”
“警长,到底……”话没说完。片山眼都大了。
“小心足下,地面湿了!”
其实是个不值一提的睡房。洋室的房间,地上铺着地毯,有张双人床,此外有个洋式衣橱和镜子,可说没啥情趣。不过,它跟普通睡房不同的地方有二。
一是双人床上躺着一具男尸,身穿睡衣,敞开胸脯,乍看之下没什么外伤。二是睡房里面到处淹水。
这里是凶杀现场,当然有尸是不足为奇的事,奇异的是触目皆水。当然水位并没有淹到胸膛那么高,然而地毯全都吸满了水,脚一踩上去就吱吱地渗出水来。仔细一瞧,片冈秀二郎的尸体也是湿漉漉的,睡衣紧贴在身。头发像是涂了太多润发油似的贴在头皮上。
“怎么回事?简直是火灾现场嘛!”片片山战战兢兢地踏进去说。
“不错。片冈秀二郎的生命之火熄灭了!”栗原稀有地吐出一句文学修辞。他的性情就是这样,一遇到棘手案件就格外高兴。不过他很少解决问题,跟小说中的名侦探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我要你把府上的猫侦探带来呀!我知道他最拿手处理这种奇案!”栗原狡猾地笑着说。
至于福尔摩斯。端坐在睡房门口,带着如履薄冰的心境,悄悄用前肢沾沾湿透的地毯,然后慌忙缩回去。
“城市的猫怕水啊,真不管用!”片山不由失笑。福尔摩斯有点生气,斜睨他一眼,然后装出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开始在湿淋淋地毯上行走。
“死因是什么?”片山问。栗原耸耸肩。
“还不知道。南田大爷尚未驾到。”
话一说完,传来一句“各位久等啦”的呼声,南田验尸官走了进来,身上的装束只比流浪汉好一点。
“我们等得不耐烦了。你到哪儿风流快活去了?”
“我又不是超人!你以为我会飞呀!”
南田反唇相讥,同时打个大哈欠,然后走向床边。这才发觉脚下的水声。
“怎么?大象在这里小便了吗?”吐出一句令人喷饭的独特形容词。
南田在检验尸体时,片山把田所久子的事告诉了栗原。
“好,找她问问看。”
“她好像受到很大的刺激……”
“那又怎样?难道见到我就会情形恶化?”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那你就捉住她的手叫她不要怕好了!”
栗原毫不在意地走出睡房,片山急忙追上去。
田所久子依战苍白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失魂落魄地凝望空中。
“你就是田所久子吗?”
栗原突然大喊一声,顺手拿过一张椅子放在她前面,一屁股坐下。田所久子被他的来势吓得缩起身子,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是的……”
片山不禁冒火。警长对待少女,不能温柔一点吗?
“你是片冈秀二郎的情妇,是吗?”
田所久子吞一口唾液,更正说:“情人。”
“还不是一样。你们有没有肉体关系?”
田所久子垂下头不说话。栗原再问:
“有没有?”
田所久子用蚊子似的声音低语:“有,有过几次……”
“哼。那么,他被人谋杀的事,你心里有没有头绪?”
“不知道。我还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她迷惘地摇摇头。“他……真的死了吗?会不会误认是别人……”
“要不要认一认尸?如果你肯这样做,我们会很感谢。”
田所久子有一刹那的迟疑,立刻肯定地说:“好。”
“那么,跟我来!”
在栗原的催促下,田所久子走向睡房。片山跟在她身后,半路上她突然踉跄几步,片山慌忙上前搀扶。
“不要紧吧!”
“对不起。我没事。”久子的脸泛起红湖。片山有如摸着烧烫的茶壶似的急忙抽手。
“进去吧!”栗原仿佛视若无睹的样子,用下巴一指她。
田所久子深吸一口气,直走进睡房,对脚底下湿漉漉的地毯不屑一顾似的走到床边。
南田发现她,退开一边问:“你认识他?”
田所久子一见到尸体就闭上眼睛,双手掩脸。
“没错是他吧!”栗原说。她沉默地点点头,然后哽咽着问:
“是谁做出这样的事?”
栗原问南田:“找到死因没有?”
“还不清楚。不过,我想多半是心脏麻痹!”
“什么?心脏麻痹?那就不是谋杀案罗!”
栗原的声调透露明显的失望之意。
“我没说不是谋杀呀!”南田说。这时,福尔摩斯踏着湿地毯走过来。南田一见大喜。“咦,猫小姐也来啦!”
“它的嘴里衔着什么。”片山蹲下去,从福尔摩斯嘴里拿下一张小纸片。“好象是什么东西的标签。”
“给我看看。”栗原接过去。“这是威士忌酒的标签尾端。”
“是吗?我不喝酒,所以不认得。”
“作为刑警必须通天晓!你要学习喝点酒才行!”
“不要强人所难啦!”南田插嘴说:“猫小姐干吗要衔这个过来,懂不懂?”
“嗯?你是说……”
“假如这条‘鲈鱼’原来就心脏不好,却又喜欢杯中物,喝个烂醉如泥的时候,被人泡进冷水里。这同样是谋杀哩!”
“真的吗?说得好!”栗原转眼间精神百倍。“喂,田……”
“田所久子小姐。”片山帮忙提醒。
“田所久子!这个男的是不是酒鬼?”
“他……时常喝酒的。”
“喝到过量的程度?”
“是的。我常劝他戒酒,他不听……”
“你知不知道他的心脏本来不好?”
“他曾说过心脏不太好。高中时代,上体育课的时候通常要出外考察什么的……”
“这是懒惰虫最爱使用的借口!”
田所久子气愤地睨视栗原。“如果你有空说他的坏话,何不赶快捉拿凶手?”
这一招谴责在栗原身上不实用。他淡然问道:
“你爱不爱他?”
田所久子满脸红晕。“我爱不爱是我的自由!”
“说的也是。你是真心爱他的,如果发现他另有女人……”
“什么?”
“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有别的女人,你会愤怒吧!”
“我会杀掉那个女人的!”
“不是杀那女的,而是杀死他。对不对?他爱酗酒,你也知道他心脏不好,所以……”
“太过分了!”田所久子气得声音颤抖。“你是说,我杀了他?”
“是你杀的吗?”栗原淡淡地问。
田所久子没有回答。突然哇一声大哭,冲出睡房。片山实在忍不住了。
“警长!你太过分了!”
“你觉得她可怜吗?我要刺激你的斗志啊!”
“啊?”
“情人被杀,女人就会感情激动,这时如果让她爆发一下,她会很快平静下来。你去对她说些委婉的话吧!她一定肯讲出一些不想告诉警方的话!”
“有这回事吗?”片山对栗原的女性哲学半信半疑。当然他也承认对女性心理一窍不通,不敢否定他的话。
“快去!”栗原催促他。片山只好苦着脸走出睡房。
田所久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已经不哭了。见片山走过来,她低下头去。
“对不起。我一时激动……”
“警长向来都是这样,请别在意。”片山的声音硬邦邦的,喉咙有痰咯住。清了三次喉咙才恢复正常调子。
“怎样?你猜到什么人对他有仇恨?”
“我不清楚……听说他的家里最近发生许多麻烦事。弟弟死了……”
“他弟弟好像也是被谋杀的。”
“我读报纸读到了。那么,凶手是同一个人?”
“可是地点相隔太远啦!”片山又干咳一声。
“他的家人从乡下来这里住着,所以我们很少碰面……”久子幽幽地说。
片山这才想起,不知那班家伙怎样了?泷川和村内,还有片冈和山波都到东京来了。片冈和山波到底在哪儿投宿?照理片冈应该住在儿子的公寓才对。
事情到了这种田地,片山第一次发觉,那两个私奔者本身的立场也处于微妙状态。调查起来,当然还要跟片冈和山波碰面,有关的恩恩怨怨还未告诉栗原警长……
“提起精神来面对现实吧!”片山毫无把握地勉励她。
“谢谢你的关心。”田所久子又低头垂泪。
片山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了。他再假咳二声,开始工作上的正题。
“对了……那个睡房不是浸满水吗?你晓得什么原因?”
“嗯?啊,我想是床坏掉了。”
“床?”
“那是水床,要在垫里面装满了水……大概是床垫破掉,所以水流出来。”
“原来是水床啊!”片山恍然大悟。
疑问好像解开了,可是水床为什么会弄坏而水流出来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这点先告诉栗原比较妥当。
“你在这里等一下。”片山正想站起来时,听到睡房里面传来一声尖锐的怪叫声。
“你留在这儿!”片山直冲进睡房。
“刚才是什么声音?”
“这位小兄弟呀!”栗原说。“他负责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