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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来到老板家,见大门正敞开着,师娘赵茹影面门而坐,泪流满面。门楣和窗棂之上挂满了录音带的磁条儿,那褐色的细条正随风飘荡,在阳光下荧荧发光,间或发出之声,仿佛正向人们诉说着一个让人忧伤的故事。这时,阳光从窗口射进,爬满赵茹影的头发。赵茹影黑色的头发变得光明,明媚的面孔显得黯然。老板望着师娘不知所措,散乱的目光在师娘的逼视之下零落一地。
老板长长地叹了口气,老板此刻也只有叹气的分了。一种莫名的轻松使老板产生了腾云驾雾的感觉。老板觉得一切终于都来临了,一了百了。老板随院长穿过那用磁带条挂起的门帘,走进屋里。
院长说:“师妹,一个人在家呀。”赵茹影抬起头冷笑了一下,说:“我不一个人在家难道还找个男人回来。”
院长笑笑说:“师妹越来越幽默了。”师娘冷笑了一下说:“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迟早要来的。”
“哇,师妹先知先觉呀。”院长望了望飘扬的磁带说,“还是师妹浪漫,人家欢迎仪式都用彩带,师妹用磁带。磁带好录音呀。”
“师兄,你少来这一套,”师娘说,“这磁带上记录的都是邵某人当年为我吹奏的箫声和甜言蜜语的诗句,我今天把它曝光,晒晒太阳。没想到这些东西是见不了光的,太阳底下一看全是骗人的鬼调。”院长说:“不要这样嘛,这些东西都是有纪念意义的。损坏了就可惜了。”
“可惜个屁,我们同学多年,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什么都不是。好吧,既然你来了,那就让你邵师弟把话说清楚,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是是,让邵师弟做检查。”
“什么检查不检查的,我只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谁也不是……”老板回答。“你不想说算了,咱们只有一条路了。”
“什么路?”
“离婚。”
老板有些急了,望望院长。
院长说:“邵师弟,你就彻底向师妹交待了吧。”
老板知道交待是肯定要交待的,关键是怎么交待,把谁交待出来。董小令是万万不能交待的,人家还小,又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交待出来后让她怎么面对赵茹影。老板知道仅有交待是不够的,赵茹影肯定是要见人的。于是,老板想起了梦欣,老板虽然没和梦欣在B城约会,但和梦欣毕竟有暧昧关系。再说梦欣不是一直对自己的家庭虎视眈眈嘛,让她们见个面,不但对老婆有一个交待,同时也挫挫梦欣的锐气,让梦欣别再做这个梦。再说梦欣也是一个漂亮女人,拿梦欣向老婆交差无论对自己抑或对老婆面子上都过得去。
老板说:“她叫梦欣。”
“干什么的?”
“我律师所的。”
老板的回答让院长不解。师娘也不解,师娘说:“自己律师所的跑到B城约会,你骗谁呢?”“不是怕你发现了嘛。”老板厚颜无耻地说。老板话音未落,院长和师娘便乐了。老板刚想跟着乐,师娘突然暴跳如雷。师娘与其说是对老板发火不如说是对自己发火,师娘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笑了,这不是让敌人看笑话嘛。师娘觉得这样就过去了也太便宜敌人了。便说:“这个人能让我见识见识嘛,我常听你挂在嘴上。”
“这……”
“告诉你,如果不让我见,我们的婚姻一点都没救了。”
“是不是见了她,我们还有希望?”老板油腔滑调地说。
“见了再说。”师娘回答。
“那好,我打电话叫她来。”
“我不允许她到我家,嫌脏。”师娘说。
“那好,我约她在草坪见。”
校园内的那块大草坪,空旷葱郁,散步的人远远地对望着。阳光被四周的高树分割成一条条的风筝飘带,落在草坪上把绿地涂上一道道的金色。漂亮的女生三三两两地在草坪上走来走去。成双的情侣坐在草坪上看书,很刻苦的样子。老板望着走动的学生觉得真美好,于是便有了一声优美的叹气。梦欣已在草坪上散步。在草坪那头,梦欣丰姿绰约地走来,丰满的胸部裹在一件无袖的红色胸衣内,一对丰乳颤颤悠悠,抖动着跳跃着,不耐烦不听话跃跃欲试地向外冲撞。那是一对从乳罩的束缚中解放出来的具有灵性的活物。大腿和臀部被牛仔裤包裹得紧紧绷绷,丰硕而又具有激情,饱满而又富有弹性。小腹下微微隆起的部分性感而又迷人,如一朵呼之欲出的菊花。漂亮的脸蛋微仰着,一双杏仁美目左右顾盼,流光溢彩。当时的太阳已经西斜,古典教学楼的尖顶挡住了太阳的光芒,在草地上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有小风阴晦而起。老板远远地望着梦欣在草地上无所事事地走,身上糊满了人们残存的目光。那些红的、黄的、白的不洁目光像眼眵涂在梦欣身上让老板不忍目睹,而梦欣却浑然不知,将身体舒展开来在草坪上招摇。
当老板将一道崭新如霞的目光射向梦欣时,梦欣不由浑身一颤。她望着老板走近自己定定地立在那里。老板十分狼狈的样子,失魂落魄地走,走路的姿态显得忸怩。老板像一个落魄的商人显得邋遢而无生气。他远远地向梦欣眨着眼,那过多的眼语让梦欣不知所措。梦欣虽然无法回答老板的眼语,却用一种很灿烂的微笑迎接着老板。这时,梦欣发现老板的身后有一个女人,那女人紧跟着老板几乎瞄着前者的脚印走。站在梦欣的角度看他们正在一条直线上,就像两个重叠在一起的人。梦欣的脸一下黯淡了下来,梦欣非常准确地判断出那是老板的老婆。否则两个人不会如此和谐地走,连失魂落魄的样子都很合拍。梦欣隐约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危机,她决定离开草地。
“梦欣!”
老板喊了一声。
梦欣只有立在那里等老板走近。在等待老板走近的过程中,梦欣努力地定了一下神,然后换了一张面孔说话。
“嗨!邵老师,找我有事吗?”
梦欣脸上挂着只有同事间才有的那种十分正经十分坦荡十分友好的微笑。
“没什么事,不过……”老板回头望望说,“这是我爱人。”“噢!你好。”
梦欣显得很激动地伸出了手。
老板的爱人赵茹影却将手抱在胸前,立在梦欣面前,冷冷的脸上透着一种静止的笑,嘴角如钩。
梦欣将手悬在半空,无处可放。那僵硬的手显得多余,梦欣无可奈何地将手就悬在那里,不动。老板发现梦欣的动作有些像橱窗里的时装模特儿十分滑稽,老板有趣地笑了。老板的笑引来了爱人赵茹影的严厉目光和梦欣的愤怒目光。这两种目光交织在一起将老板束缚在那里,就像被武林高手点了穴位一样。院长十分同情老板的遭遇,却无能为力。面对僵持在那里的三个人,院长进退两难。院长的脑海里混乱不堪,就像一个银幕上正放着三部不同的电影,那画面交织在一起,图像混乱,人物重叠。
梦欣属于大家闺秀,她多情任性,热情奔放,激情澎湃。她靓丽、丰腴、性感。无论是不是属于她的,只要她喜欢她都要去追求。她希望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爱她,而她却将那些求爱者玩弄在股掌之中。爱情因她而显得活泼动人,要爱就轰轰烈烈,死去活来。
赵茹影出生书香门第。她举止优雅,性格沉静,美丽聪慧,情感专一。她为爱情而活着,她不但要品味爱的甜蜜,还要回味爱的酸痛。如果失恋她会沉浸在一种痛苦中不能自拔,也只有失恋才显示出她的美丽和楚楚动人。她怕失恋,可如果没有失恋的痛苦,她又觉得生活单调,无滋无味。她敏感、痴情、多疑、伤春悲秋,有很多无缘无故的爱和莫名其妙的恨。这两种女人老板都喜欢,可是,对于这两种女人来说又是不可能的。院长知道老板同时面对她们会显得无能为力。邵师弟是一个多情善感的人,他不会对不起任何一位自己喜欢过的女人,即便这个女人曾经伤害过他。院长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是现实生活中发生的。院长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就像三流影视剧中安排的情节。
沉默让人窒息,院长鼓足勇气先开了口。院长对梦欣说:“事情邵老师都给老婆说了。”“什么事?”梦欣不知所云。“别装蒜,敢作敢为嘛!”赵茹影鄙视地道。
“我不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梦欣说着顺便把她那悬在空中的手抬起来迅速理了下头发。收回了悬空之手后,梦欣显得轻松多了,有些神秘兮兮幸灾乐祸地瞄了老板一眼。
“哼!还在抛媚眼,真是不要脸,勾引了人家老公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赵茹影有些愤怒地道。
梦欣的脸一下变得通红,院长见她杏仁眼一瞪,说:“自己老公有外遇,难道自己就没责任?”梦欣说这话也就等于承认了和老板有一腿。
“是,我瞎了眼,找了一个这样的老公。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赵茹影有了哭腔。
院长知道女人一吵起架来什么都会不顾,院长怕她们的争吵引起草坪上散步的人的注意。院长连连摆手说:“别吵,你们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院长对赵茹影说,“你不是说见一下就算了嘛。”
“是呀!我就是要见识一下勾引我老公的坏女人,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仙呢。原来不过是一个坐台小姐。”“你!”赵茹影的话让梦欣吃不消。梦欣的眼里开始有了泪水。她气急败坏地说:“我是坐台小姐,你是良家妇女。你老公就是不喜欢你这个良家妇女,要不怎么会偷偷和我好呢。”
“不要脸,你以为会真和你好?”赵茹影说着转身瞪了一眼老板,说,“今天当着我们的面你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