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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闹了一会,碧如水说:“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却什么也没告诉我,这太不公平了。”沈天涯说:“你要我告诉你什么?”碧如水说:“比如你的学历呀,专业呀什么的,也该透露些给我吧?”沈天涯说:“刚才我说了,我是一个中专生,不好意思告诉你嘛。”碧如水不信,说:“你这样的人才,至少是本科生,说不定还是研究生呢。”沈天涯说:“骗你是狗,我真的是中专生。”
碧如水就装出同情沈天涯的样子,安慰他道:“中专生就中专生嘛,只要有工作能力就行。”沈天涯笑道:“年轻时工作能力还行,现在老了,功能退化了,工作能力越来越差劲了。”碧如水说:“我看你还很年轻的嘛。”又问道:“是哪里毕业的?”沈天涯说:“唐山一所学校毕业的。”碧如水说:“什么学校?”沈天涯说:“唐山炮校。”
碧如水故作惊讶,眉毛往两旁一弹,说:“唐山炮校?炮校是干什么的?”沈天涯觉得她这样子真有几分动人,说:“炮校当然就是放炮的呀。”碧如水说:“真的?”沈天涯说:“你学的不是涵洞专业么?我刚好学的放炮专业,我这炮往你那涵洞里一放,效率多高呀。”碧如水又在沈天涯身上捏了一把,说:“你好痞好
痞哟。”
这样的场合,每一句话都是非常暖昧的,碧如水当然就有理由把沈天涯的话当成是对自己的暗示。她的手于是试探着往沈天涯下面摸了过去。沈天涯感觉不对,后悔刚才的话不该说得那么露骨,敢忙护住,说:“你还真以为我是唐山炮校的?”
试探了几下,见沈天涯并没有这个意思,碧如水一下子泄了气。却心有不甘,说:“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沈天涯说:“你说,我听着。”碧如水邪平地笑笑,说:“年轻修女第一天上班.她的工作是帮神父洗澡。工作的时候发现神父身上有根东西自己没有,就问神父那是什么,神父说那是天堂的钥匙,修女问那天堂的门在哪,神父说就在你身上。”说到这里,碧如水故意停了停,盯住沈天涯,问道:“你想做神父吗?”
沈天涯知道碧如水的用意,努力镇定着自己,没去回答碧如水,却说:“神父那钥匙一定是伪劣产品,管不了用的。”碧如水说:“那也有可能,但我敢肯定你身上的钥匙是真的。”说着,一只手又朝沈天涯探过来。
沈天涯躲了躲,说:“我也说一个故事,你听不?”碧如水没法,只好说:“那你说吧,但要生动一点的。”沈天涯于是说了这样一个小故事:一位新来的守夜人去天文观察台上班,见一位天文观察员把一架庞大的天文望远镜对着辽阔的夜空,站在后面观察着。突然一颗流星划破夜空,陨落天际,守夜人赞叹道:“先生你这一炮打得可真准哪!”碧如水知道沈天涯这个故事的含义,放弃了努力,说:“怪不得你是唐山炮校毕业的,就知道放空炮。”
按摩就要做完了,碧如水见没能将沈天涯拖下水,有~种失败感,不想就这样放走他,说:“先生,今晚我把毕业证给你看了,我叫什么名字,哪里毕业,你都知道了,可你呢却守口如瓶,什么都瞒着我。”沈天涯说:“我不是告诉你我是唐山炮校的么?”碧如水说:“那不算,你一定得给我留个什么纪念。”
沈天涯觉得这个碧如水真迷人,实在不想就这样走出这个小包厢,有心跟她多呆一会儿,于是说:
“你这里有钳子吗?”碧如水不明其意,疑惑道:
“你要钳子干什么?”沈天涯说:“我想拔一颗牙下来。”碧如水说:“你牙疼?要拔牙去医院呀,怎么能朝我要钳子拔牙呢?”沈天涯说:“你不是想要我的纪念品么?我身上没带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想来想去,只好拔一颗牙齿给你做纪念了。”
碧如水忍俊不禁,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那好吧,我这就去拿钳子,让你留一颗牙齿在我这里,下次见了面,就以你的牙齿为凭。”沈天涯说:“要是你把我的牙齿弄丢了呢?”碧如水说:“我会放在最保险的地方保管起来的。”沈天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说:“我怕你背叛我。”碧如水说:“哪会呢,我可以向你起誓嘛。”沈天涯说:“你听说唐朝有一个叫杜牧的诗人吗?”
碧如水不知沈天涯问这干什么,只好说:“怎么不知道,不就是那个痛骂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杜诗人么?”沈天涯说:“正是的。”碧如水说:“我觉得这个杜牧有毛病,一个好端端的国家被你们男人搞得不成体统了,不到自己身上去找原因,却怪我们女人唱后庭花。”
这个碧如水看来还有点思想,沈天涯不敢小看她了,说:“我对你的看法也有同感,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所以商女们就格外记恨杜诗人。”碧如水说:“就是我也会的,你说商女怎么记恨他的?”沈天涯说:“当年杜牧爱上了一位商女,在两人好得难分难解之际,大考日期将至,杜牧又不能放弃功名,只好从嘴里拔了一颗牙齿给她做定情物,这才赶往京都。可他从京都回来后,这位商女不理杜牧了,杜牧很生气,要她把那颗牙齿退给自己。商女说他的牙齿就在抽屉里,要他自己找,杜牧就把抽屉打开了,谁知里面一抽屉的牙齿。”
碧如水笑弯了腰,说:“我知道了,你也是怕第二次来我这里时看到一抽屉的牙齿,所以有些担心吧?”沈天涯说:“世事难料啊。”碧如水说:“那你就不拔牙齿了,随便留一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吧,比如名片什么的都行。”
沈天涯知道碧如水是想吊住他这根线,好多一个回头客。但沈天涯在机关里呆久了,凡事变得小心谨慎,更何况她是一个风尘女子,逢场作戏可以,真要和她保持联系,还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就说:“我从没印过名片。”碧如水不相信,说:“那我自己去你衣服里找。”说着就要去拿他的衣服。
沈天涯忽然想起上周清理抽屉时,顺便把徐少林和劳动局财务处熊处长两人的名片夹进了电话号码本里,心想何不拿徐少林的名片应付一下这位碧如水?于是说:“我给你拿吧。”起身找出徐少林的名片递给碧如水,说:“想我啦就打这上面的电话。”同时大大方方给了她两百元小费。
碧如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像沈天涯这样,没占到她的便宜就主动给她这么多小费的,她是真有些感动了,把名片和小费塞进包里后,转身就双手吊住沈天涯的脖子,真诚地给了他一个热吻。
出了包厢,其他三人也正好做完出来了。沈天涯往他们脸上瞧瞧,见一个个红光满面的,不用说,一定玩得非常开心和到位。
于建国结了账,大家一起下楼,坐车回了昌西。先送曾长城再送谷雨生,最后于建国又把沈天涯送到财政局宿舍门前。沈天涯下车后,要进传达室了,忽想起脚上还穿着洗脚妹给的那双袜子,于是忙脱下来,扔到路旁的垃圾桶里,再换上口袋里自己的臭袜子,这才昂首挺胸进了宿舍区。
沈天涯当然不是做贼心虚,他本来就没做贼嘛。他是怕叶君山见了那双袜子,细究起来,难得解释。
第八章
第二天曾长城他们要走了,沈天涯没有忘记祝村长那个报告,跑到曾长城的套间里,把报告给了他。
曾长城在报告上看了一眼,问沈天涯:“你们处里不好解决?”沈天涯说:“处里的资金主要掌握在徐少林手里,而且昌都财政这个样子,要个三两万的还行,多了不好办。”曾长城又问道:“这个报告对你很重要?”沈天涯说:“不瞒你说,是我老婆二舅村里的,君山从小没了爹妈,是这位二舅带大的。”
曾长城心里有了数,笑道:“为了你们的爱情永不变色,我就成全你吧,给你戴个帽下来。”把报告装进了包里。沈天涯说:“那我代表二舅和祝村长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曾长城说:“别油腔滑调了。”
接着,曾长城又特意告诉沈天涯:“欧阳鸿为昌都市减免赤字和增加定额补助资金的事,到我房间里谈了半个小时,我顺便说了你的事。”沈天涯明知故问道:“我的什么事?”曾长城说:“还能有什么事?不就你的职务问题?我把话挑明了,马如龙既然回来工作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位置空在那里,像你这样的人才摆着不用,也是一种浪费嘛。”
本来曾长城下来前,沈天涯就想托他在欧阳鸿那里说句话的,曾长城在昌都这几天,见欧阳鸿几个都绕着苏副局长打转,无暇顾及曾长城,沈天涯估计曾长城也难得跟欧阳鸿说上话,说了人家也未必当回事,就放弃了原先的想法。倒是曾长城对沈天涯心有所系,主动替他说了话。沈天涯很清楚.有人说话与没人说话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在曾长城这样位置上的人说的话。沈天涯心生感激,说:“你的话,欧阳书记是会放在心上的吧?”曾长城笑道:“这就难说了,他说预算处长这个位置特殊,已有不少人找过他了,不过他表示,他会尊重省厅预算局的意见的。”
财政局这样的权力综合部门,是一个充满变数的地方,人事关系向来十分敏感,今天难料明天的事,沈天涯知道当领导的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死,便说:“欧阳鸿能把话说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曾长城说:“是呀,领导也有领导的难处。不过你放心好了,只要苏副局长呆在预算局,预算局说句话就会有人愿意听。”
曾长城这话很有意味,沈天涯是听得出来的,不免有些激动。也不挑明,只说道:“有你在上面关照着,事情还是好办的,现在的事怕就怕寡妇睡觉,上面没人。”曾长城就笑起来,说:“你知道寡妇睡觉,上面就一定没人?”
正说着,于建国和谷雨生也到了,来给曾长城送行。出发时间已到,几个人跟曾长城走出套间。欧阳鸿顾爱民贾志坚三个已经众星捧月般紧拥着苏副局长,从另一个方向缓缓走了过来,罗小扇则提着苏副局长的行李在后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