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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望着沈天涯他们进了银兴酒楼,罗小扇才从街旁走出来,心灰意冷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走到半路上,手机又响了,一看还是沈天涯的号码,罗小扇心上立即为之一震。她想,如果他再次邀她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响应他的。可女人就是女人,小名堂多,要揿按钮了,又挂掉了电话。罗小扇是想气气沈天涯,故意不接听。
紧接着,沈天涯又打了过来,罗小扇又挂掉了。沈天涯一时搞不清罗小扇耍什么态度,再打了一次。罗小扇还是不接,再次摁掉。沈天涯无奈,只得给她发了一则短信,告诉她,谷雨生和于建国非等她到场不可,否则就不开酒瓶子。这下儿罗小扇得意了,收好手机,转身横过大街。
走进沈天涯他们的包厢,三个男人果然守着桌上的瓶子,正在等着她。沈天涯自然觉得很有面子,高兴地站了起来,把罗小扇让到里边的位置。一边说:“你不来,我们这顿酒是喝不出滋味的。”
两个男人也站了站,表示对罗小扇的欢迎。面色红润春风得意的谷雨生说:“是呀,我们好久没见罗处了,心向往之。同时也是想考验一下天涯的本事,如果请得动财政局的冷美人,说明还有点男人的魅力。”于建国也说:“天涯的魅力还值得怀疑么?”两位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奉承着,罗小扇自然很是受用,却说:“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还吃你们这套虚妄之词?”谷雨生说:“你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我们也不是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早过了抒情的年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嘛。”于建国说:“雨生说得对,人的年龄一大,脸皮就变厚。”
三个人老朋友一样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一旁的沈天涯一时倒插不上话了,只得出去叫小姐进来开瓶倒酒。几个人于是端起杯子,要沈天涯发话。沈天涯说:“雨生荣任昌永县委副书记的文件已经下达了,而且明确是分管党群,实际上是去接县委书记的班。过几天雨生就要下去了,我们三位为雨生的进步感到高兴和自豪,干了这杯!”
第十八章(6)
四个人杯子一碰,都干了。
之后谷雨生端起杯,说:“我这进步不算什么,其实是发配边地,接受改造而已。”于建国插话说:“这样的改造可不是谁想接受就接受得到的哟。”谷雨生不理于建国,继续道:“我倒觉得天涯有罗处这样难得的同事和知己,实在是人生之大幸,我建议为天涯和罗处于了这一杯。”
罗小扇跟身旁的沈天涯相视一笑,对谷雨生说:
“别本末倒置,今天你是席上的主题。”谷雨生说:“我是主题,你们就听我的吧。”罗小扇和沈天涯就端了杯,跟谷雨生和于建国碰了碰,仰脖喝下。
因为主要是为谷雨生饯行,几个人自然都免不了要关注谷雨生的前程。沈天涯说:“昌永县的情况我知道一些,多年来县里领导热衷派性斗争,除了县委修了一栋不错的办公大楼,”再没搞出几个像样的事业,在昌都市范围内经济是最落后的,要想出政绩不容易呀。”
于建国也认同沈天涯的说法,说:
“是呀,昌永是个偏远山区,经济来源主要靠山上的竹木,现在国家实施退耕还林还草工程,竹木砍伐指标控制严格,而且也不起价,近几年要想打翻身仗不太可能。经济上不去,没有实力,地方官就难得在上面说得上话,想进步相对来说难度大些。”
不过谷雨生并不完全同意他们的观点。他说:“你们听说一句这样的话吗?要抱就抱哭孩子,不哭的孩子少抱为佳。”
见三个人都没明白,谷雨生笑道:
“你把不哭的孩子抱到怀里,如果他哭了,是你抱得没水平;他没哭,是因为他本来就没哭,并不是你的功劳。反之,哭着的孩子抱到你怀里,如果他还哭,你没有过错,他不哭了,是你的本事。”
三个人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说:“原来雨生你是想去抱昌永这个哭孩子。”
沈天涯真为谷雨生高兴,他能有这么与众不同的看问题的角度,到昌永后肯定会有所作为的。他说:“雨生,我们就等着看你的了,你肯定不会白去昌永的。”罗小扇说:“那还用说吗?下去做副书记进步是最快的,欧阳鸿上一任秘书也是下派到昌宁县去做副书记,一年工夫就顶上了临时异动的县长位置,第三年就成了县委书记。”
于建国在公安部门工作,了解昌宁县的一些事情,说:“那是特殊情况,昌宁县刚好出了小煤窑瓦斯爆炸事件,死了十多个人,县里几位主要领导降的降职,调的调走,留下了空缺。”罗小扇开玩笑说:“说不定昌永县也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这样谷书记进步不就快了?”于建国说:“你这是站着说话腰不疼,现在正处于重
大变革时期,社会矛盾多,在地方上做官实在不容易,能保一方平安就万幸了,谁希望出现特殊情况?”
沈天涯赞同于建国的观点,说:“靠出现特殊情况进步,有时恐怕会引火烧身,累及自己,还是扎扎实实为老百姓做些事,有了政绩政声,组织上总是看得到听得到的,组织部门不是常说,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的夸奖;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么?”
说得在座的都笑了,夸沈天涯适合做组织工作,应该调到组织部门去。罗小扇对谷雨生道:“你这个副书记让给天涯算了,他管起党群来估计不会比你差。”沈天涯笑了,说:“我这不是为雨生助兴么?”于建国最是忧国忧民,认真地说:“天涯说的当然是正理,只是如今靠真正的政绩政声上去的并不太多,好多的所谓政绩
政声都是虚构的,不是有这样的说法么?现在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骗子是真的。”
几位又笑起来。沈天涯端杯跟三位碰碰,仰脖干掉,说:“建国你这是什么用意嘛?想教唆咱们的谷书记不是?”于建国说:“党培养他这么多年,又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是那么容易教唆得了的?”罗小扇说:“你们闲话少说,还是给谷书记出出主意,到了昌永县怎样尽快干出政绩,早日进步,回市里主政,我们大家也好跟着沾沾光。”
谷雨生本身条件不错,如果能下去做些实事,程副书记又在后面撑着,进步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这一点沈天涯非常清楚。他于是对罗小扇说:“雨生何许人也,早就成竹在胸了,用得着我们这些浅薄之徒替他操心?”又说,“雨生是个能人,又是程副书记的红人,程副书记是几个主要领导中威信最高的,又在党群副书记位置
上千了多年了,估计近两年省委将有安排,他又非常爱才,对雨生很欣赏,让雨生去做副书记是先让他熟悉一下情况,然后接书记的班。”罗小扇说:“那我们就祝谷书记早日飞黄腾达!”
第十八章(7)
谷雨生不理沈天涯,端杯去敬罗小扇,说:“罗处你可别听天涯胡扯,好像研究人事的市委常委会议是他主持召开的一样。你有好主意,请指点迷津,我坚决照你的指示办。”罗小扇摇头道:“我一个女流之辈,天天呆在非税收入处里,弄点业务,打打算盘,记记账什么的还行,仕途上的事我们怎么搞得清。”谷雨生说:“罗处你就别谦虚了,你一说话,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有见识的人。”罗小扇说:“再有见识,也比不得你在组织部门见多识广,那可不是一般人呆得了呆得出名堂的地方。”
于建国搞了多年公安,性子比在座的直爽,见不得罗小扇的磨蹭劲,说:“罗处你再这样引而不发,我都要得心脏病了。”
沈天涯也在一旁催罗小扇,罗小扇只好说:“我是要你们给谷书记出主意,你们倒缠住我不放了。好吧,今天我们三个人一人送谷书记一件礼物。我没什么可送,送四句话,谷书记到了昌永也许有些用处。”谷雨生说:“你慢,我包里有笔记本。”说着做了个要去拿本子的样子。
沈天涯知道谷雨生在寻开心,摁住他的手,说:“你别吓唬小扇,他又不是市委领导,用不着做记录。”回头对罗小扇说:〃快说,哪四句话?”罗小扇这才清清嗓子,说:“其实是四句口水话,中国人只要张了嘴,就离不开这些词语的。”然后念道:
大概或者也许是
不过恐怕不见得
然而个人应以为
但是这个不好说
罗小扇说完,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没明白过来罗小扇说了些什么。于建国急了,说:“罗处你这四句话没有一句有实在内容的,不全是废话吗?”罗小扇不理他,从从容容端了茶杯喝起茶来。
倒是沈天涯被于建国这一说,琢磨出了其中的含义。他说:“小扇的意思,就是要雨生下去多说废话,少说有用的话,凡事不要轻易表硬态说硬话。”于建国说:“党和人民是要你去管好人用好人的,又不是要你去说废话的,你天天说些废话,什么事情都不敢说硬话挑硬担,这样的官岂不是庸官?”
沈天涯在于建国背上拍拍,语重心长道:“我的老兄,谁不想做好官做能干的官?可你想想看,一个党群副书记虽然掌握着组织人事大权,但头上还有书记和县长,下面有组织部长,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你一个党群书记说了算。而且组织人事问题放到哪个地方,都是非常敏感的,如果书记和县长意见一致,组织部长也不捣蛋,还好办,照着程序去落实就是了,如果两个领导意见有分歧,组织部长又搞点小动作,这个要用张三,那个要用李四,你听谁的好?听书记的应该没错,然而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书记在时好说,一旦书记一走,县长当了书记,你这个党群书记怎么混?光听县长的也不行,书记当场就可给你颜色看,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于建国不住地点头,连连称赞沈天涯分析问题比较客观。沈天涯笑道:“这还是对上,还有对下的一套。党群书记虽然直管组织部这个帽子工厂,但帽子并不是完全按需生产的,是有一定的职数管着的,不是想生产多少就可以任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