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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表示这个道理还是懂得的,要谷雨生放心。自然要为谷雨生感到高兴,轮番敬起他的酒来。谷雨生来者不拒,回过头又分别敬了三位,说是下去前三位送的三样东西管了用,才让他仕途这么畅达。
喝到七成,速度慢下来,谷雨生对沈天涯说:“有什么打算没有?”沈天涯说:“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谷雨生说:“干脆到昌永扶贫去,改变一下环境。”沈天涯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既不能带政策,又不能带资金,去扶贫也不能给你帮什么忙。”谷雨生说:“去了就会有办法的。人挪活树挪死,动一动有好处,到时我再给你找找有关领导。”又说:“天涯可能也知道了。昌永已是省财政厅对口扶贫点,半个月前我还把仇厅长、曾长城和苏副局长请到县里走了一遭,他们将拿出一定款子扩建从昌永县城到国道这段公路,到时昌永的投资环境将会大大得到改善。”
于建国和罗小扇也就怂恿沈天涯,跟谷雨生联起手来,在昌永一县干番事业。沈天涯说:“你们别操心了,我不适合在官场混。”
谷雨生说:“其实在座的,你沈天涯的悟性最高,找准了方向,比我们都有出息。”沈天涯笑笑,说:“领导又批评人了吧。”谷雨生说:“谁批评你了?好吧,就这样定了。”带头喝下一杯。
喝完酒,时间也不早了,起身准备离去。谷雨生又一次跟沈天涯提及要他到昌永去扶贫的事。谷雨生预感到昌永县最近会出些事,机遇就在他的眼前,他急需沈天涯的协助。沈天涯笑道:“我还以为世上有免费午餐,雨生你请客是有目的的。”
然后几个分了手。沈天涯去送罗小扇。也不坐车,就这么走着回去。两人沉默着,好久没说话。沈天涯估计罗小扇的手续已经办妥,过不了几天就要走了。而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重聚。到了罗小扇家楼下,沈天涯等着她邀请自己到她家里去坐坐,不想罗小扇却把手伸给沈天涯,说:“他还在家里等着我清理东西,明天我就上省城报到去了。”
虽然知道罗小扇迟早是要走的,但沈天涯还是感到有些突然,惊讶道:“这么快?你不是还想在昌都呆一阵么?”罗小扇说:“原先联系的单位不太理想,先生也不好硬逼我走,后来是一位同学告诉我,大学班主任老师几年前离开学院,出来开了一家公司,现在公司资产已经过亿,正需一位财务总监,问我有没有意,我把自己在昌都的处境给她说了说,那同学就怂恿我到那里去,回头跟班主任老师一说,他立即打来电话,热诚邀我加盟。”
沈天涯为罗小扇找到了好去处由衷高兴。同时又感觉人生易分不易聚,心上戚然。他看看远处闪烁的高楼,叹口气,说:“都说缘起而聚,缘尽而散,以后却难得在一起了。”
说得罗小扇也伤感起来。不过她控制住自己,说:“昌都离省城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以后见面的机会还不多得是?”沈天涯说:“话虽如此说,要走到一起太不容易了,何况我如果真要到昌永县去,那离省城则更远了。”罗小扇说:“昌永县山青水秀,我专程去那里看望你。”还说:“万一你不想在昌都这边呆了,再到我那里去。凭你的才华,离开昌都也许更有作为。”
沈天涯把这话当做戏言,不置可否,颔首笑笑,松开罗小扇的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拍,说:“你回家吧。”
罗小扇要走开了,突然又转过身来,扑进沈天涯怀里,抽泣着半天抬不起头来。沈天涯在她额上吻吻,说:“说好的,我到昌永后就给你打电话,请你去玩。”
第二十六章
仕途暗淡,罗小扇也走了,沈天涯心里就仿佛被掏空了似的,整个人成了一只虚弱的悬在空中的气球。他只得仍像前段一样,无事找事,看点闲书,做做家务和饭菜,或给阳阳辅导辅导作业,以打发时光。可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家熬着,究竟不太像话,他渐渐有些耐不住了,真想找个对象骂几句娘,发一通火。
跟沈天涯相反,叶君山则成了医院领导的红人,天天早出晚归,忙不完的公务和应酬,连跟沈天涯说话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家里成了临时旅馆,仅仅晚上回来睡一个觉。睡觉也睡不出感觉了,两人好久都没亲热一回。
不知不觉已在家里赋闲了一个多月,局里依然没给沈天涯安排位置。殷局长说是上面有指示,要进行机构改革了,此时安排,过不了两个月又要重新调整,没有必要。沈天涯知道姓殷的是故意找借口的,想这么拖下去,拖得你没有了一点脾气,再随便找一个闲职打发你,反正财政局里三十多个处室和中心,有的是没事可做的闲职。这就像集体宿舍厕所里的蹲位,你蹲在上面不动,人家拿你没法,一旦走开,有人趁虚而人,鹊巢鸠占,你想再回到原来的蹲位上,哪还有你的份儿?
谷雨生说过的话便不时在沈天涯耳边响起,到昌永县去扶贫的欲望强烈起来。可叶君山天天泡在外边,他一走,阳阳谁管呢?这天晚上叶君山回得比往常略早些,沈天涯就跟她商量,是不是请个保姆。口十君山知道自从做了财务处长,她对阳阳和这个家几乎是不管不顾了,沈天涯也是不可能长期这么呆在家里的,也就同意了沈天涯的意见。
沈天涯家住的是三室一厅的房子,阳阳一间,他和叶君山一间,另外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做了书房,里面放了三个大书柜和一台电脑,要请保姆,只有打那间五平米宽的小杂屋的主意了。沈天涯于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杂屋里的东西清理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堆着杂物的墙角全是冰印,墙皮都掉了下来。原来是杂屋伴着卫生间,墙壁质量有问题,卫生间那边的水渗了过来。沈天涯只好去找人来维修。
可沈天涯从没跟基建维修方面的人打交道,不知到什么地方去找,忽想起传达室的蒋老头好像是工程公司的下岗职工,就托他给找找人。蒋老头热情地答应了,第二天就告诉沈天涯,已经联系了他过去的一个姓唐的徒弟。沈天涯问价钱如何,蒋老头到沈天涯家里看了看,说:“你这里是个小工程,在卫生间墙边挖一根槽,倒上水泥,卫生间里的水就不会渗到杂屋里去了,加上给杂屋泡坏的墙壁刮灰,前后得花上三四天,如果包工包料,别人来做至少得出一个五到六百元的预算,既然是我的徒弟,我可以给他说一声,要他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量给你优惠些。”
蒋老头给财政局这个宿舍院芋守了五年传达室了,认真负责,为人热情,又挺讲信用,口碑极佳。沈天涯毫不犹豫,决定请他的徒弟唐师傅。第二天唐师傅就来看了现场,说这两天把手头一处小工程收了尾,后天就可到这里来做。
第三天上午唐师傅果然如约而至,连材料也购来了。沈天涯正要问他价钱,一旁的蒋老头扯扯他的衣脚,给他使了个眼色。沈天涯不明白蒋老头是何用意,就不吱声了。后来趁唐师傅提着桶子到楼道上和水泥的间歇,蒋老头才对他说道:“我跟小唐初步说了一下价格,他说至少不下五百五十元,我对他说是我请他来的,多少得优惠一些,他已经勉强答应了。我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不屑砍价,由你来议价,还不是他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我再跟他说说,一定把价砍到五百元以内,你看怎么样?”
本来沈天涯也不在乎这百十来元的差价,但蒋老头这么热心,他也不好不领他这个情,就由着他去跟唐师傅议价。果然工程快完成时,蒋老头告诉沈天涯,他已把价砍到了四百五十兀,按唐师傅原先的要价,压了整整一百元。蒋老头还叮嘱沈天涯,工程完成后不要马上就付款,万一渗水或别的质量没过关,款付早了,叫他来返工,他若不来你拿他没办法。沈天涯觉得蒋老头不愧是这个道上的行家,想得就是周到,听信了他。
也许是行规,也许是蒋老头事先就跟唐师傅说好了,工程完成后,唐师傅也没朝沈天涯要钱就走了。蒋老头对沈天涯家的工程很关心,过后主动跑到沈天涯家里来查看了两次,见没有任何质量问题,就放心地舒了一口气。沈天涯对蒋老头感激不尽,要他通知唐师傅来取工钱,蒋老头答应马上通知唐师傅。
又过了一天,沈天涯问蒋老头通知了唐师傅没有,蒋老头说:“通知了,昨天他还特意到你家去取钱,结果你不在家,我见他手头工程多,没时间老往这里跑,刚好手里有四百五十元现金,就替你垫付了。”原来沈天涯昨天上街选购给保姆用的小床去了,花了两三个小时,唐师傅大概就是这段时间里来的。蒋老头这么热情地垫了钱,沈天涯还有什么可说的?马上掏出四百五十元钱给了蒋老头。为表谢意,又拿出二十元,到门口烟摊上买了一条红嘴鸟香烟,给了蒋老头。
接着沈天涯就托人从乡下物色了一个有高中文化的小保姆,自己开始筹划到昌永县去的事情。恰好谷雨生回到了昌都,把沈天涯约到他家里,谈了昌永县最近发生的事情和他的一些设想。
第二十六章(2)
这段时间昌永县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案子,两伙横行地方作恶多端的黑社会势力发生火并,死六人,伤十余人,震动了省市领导,省市两级公安部门立即组成专案组奔赴昌永,将两伙黑社会主要头目捉拿归案。大凡一个地方的黑社会势力,后面没有保护伞是绝对成不了气候的,专案组顺藤摸瓜,很快就牵出了这两伙黑社会势力后面的保护伞来,不仅有公检法系统的干部,还有县委县政府的部分领导。再往深处挖下去,竟然挖出了书记和县长。原来这一届的书记县长是多年的政敌,上任伊始就各拉山头,扩大势力范围,最后把黑社会头子也招到各自麾下,不仅利用他们置办产业,聚敛钱财,还指使其中的骨干分子搜集对手情报,想找准对手的软肋,看准时机下手,以达到将对手赶下台的目的。这么一来二去的,矛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