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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元不觉心痒痒的,暗中笑道:“怎么弹出这神怪调?世闻哪有这种傻儿郎,遇着知心的人,来个不理不睬?这种人不是天阉,就是白痴,可以碰着这种人,那又有什么值得贪恋的呢?……”
蓦地里,琴音一变。
惠元还未往下听,又不由暗笑道:“不要急嘛!我说哪有不动心肠的傻家伙?慢慢来,自然如愿。”堪叹惠元已逐渐着了人家的道儿,自己还未知道,太阴摄魂七曲,厉害处,就在于使人入伏而不自知!
琵琶音调,已涉及淫靡,一若娇喘微微,欲仙欲死,轻怜蜜爱,难解难分,加之琵琶女体散幽香,凉风吹来,中人欲醉,不由得使惠元心中大动。
灵虎剑千古神珍,功能护主,忽然啪的一响,银光迸发,银花似雨,飘飘地洒在惠元四周,陈惠元心头警兆连连,无奈一上来就爱着这朵阴山玫瑰。女的呢,更是春情奔放,芳心深处隐蕴着万缕幽思,只是两方面一正一邪,势同水火,女的想引诱男的弃明投暗,俏哪呼天生异质,为武林中一朵瑶草奇花,大义凛然,哪会作出这种身败名裂的事?可是淫靡之声大作,五音杂和,听来无一不是零云断雨,有道是“心猿意马”,一发难收。
灵虎剑神妙处虽然不可思议,但它还仗着持剑的人巧运它来发挥威力,同时剑幕已阻挡不住那乐音,你爱听那断雨零云,它也不能割掉你一双耳朵。
这种淫靡之音一经入耳,越听越想听,弹曲的人正运用人性中这种内在的弱点,你越想听,她变的却愈来愈多。
只弄得俏哪吒双颗绯红,热情如火,星眸似睁还闭,坐立难安,直欲搂着对面那如花少女亲一个够,抱一个够。
这种原始野性在心中挣扎不停,惠元却仍然强忍着,不敢见诸行动者,却得自礼教的熏陶,这正是正邪交战的紧要关头。
无如这勾魂七曲确实太厉害了,琵琶之音随着那妮子的手指不断地发出,一丝丝都飘入惠元的耳中,陈惠元已经骨软身酥,蓦觉精关不固,那元阳直欲一泄而出,这不啻春雷击顶,使他震惊异常。
千钧一发之际,赶快勒马悬崖,强摄心神,垂帘内视,紧锁精关,不让无阳外泄,更运用师门太乙五灵功力使真气并行全身,那灵虎剑光芒大盛,宛如一座银山,珠帘倒卷,将惠元拥簇在内。
琵琶女妙目流波地看了一眼,冷笑道:“你认为我不能震破你的剑光么,听!”
只闻铮铮之声大作,儿女缠绵之音中却带着杀伐,刹那间,似觉战鼓争鸣,声惊大地,有如千军骤至,万马奔腾,震得那空中剑气云翻浪滚,便似有千钧压力直向四周挤来。
陈惠元冷汗交流,身疲力尽,暗中凄然一叹道:“棋差一着,满局皆输,恩师数年心血,看来还是白花在我身上了,麟哥哥如再不来,我哪能忍受这贱婢之辱,只好折剑碎顶,人剑偕亡,以保持师门威望!”
支持半晌,默察四周,除那琵琶异曲将灵虎剑幕震得如千重恶浪中一叶扁舟外,余无所见,惠元满腔悲怀,一手持着剑柄,一手拿着剑尖,正待用内家真力将这千古神珍折断,以免为敌所用,而后拿碎天灵,不惜一死,以保持武林正气。
蓦闻一声清啸划空而来,声才入耳,人已临近上空,只听来人大喝道:“阴山魔女,不得有伤吾弟!”
这声音使陈惠元闻到,真是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忙叫道:“麟哥哥,快来救我!”
麟儿清笑道:“谁叫你鲁莽呢?受点风流罪过,煞是应该。”
语音甫落,人如流星泻地一跃而下,一见俏哪吒那灵虎剑幕被人震荡得黯淡无光,也不免脸色微变,立把伏魔神功暗中发动,香风一阵,吹入那剑幕之中,立把陈惠元紧紧护住,同时,随手摘下项下神佩,往剑幕中一掷,笑语道:“用此佩护住心神,发挥神剑作用,人家那勾魂大曲即勾不住你那七魄三魂了,遇到这种乐谱,心中想到的干脆就做,却不失为一种以毒攻毒的妙招,无如你偏偏要强摄心神,却又收不住那心猿意马,迟来一步,纵不送掉小命,也得身受重伤,你革囊中储有灵石仙露,不妨喝它一点儿,解解心火,站在一旁,看我来斗斗人家,试试她这勾魂大曲是怎样一个勾法?”
惠元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但对这位麟哥哥,确是心服口服,自从他一来,不觉心头一宽,对方那勾魂曲的压力,似乎立即减去不少。同时一阵香风吹来,似乎蕴有无尽力量,把那动荡不停的剑幕立即撑住,不觉笑道:“麟哥哥,还是你行,到底身旁有两位嫂嫂,传了你不少妙着,对这东西可以说一无所惧。我可不行,只要你稍迟再来,我只有来世见你了。”
琵琶女见他们两人有问有答,对自己简直视同无物,不觉芳心大愤,同时一见这少年竟是楼前松柏树上那最美的一个,他一来,被困的这位,似乎凭添了不少威力。本来只要再把歌曲中蕴藏的真气,加重三成,就可将这灵虎剑幕震毁。
可是,没来由,心里总觉得有点上七下八,对人家不忍下致命重手,人家果真能答应自己,归顺阴山,那简直最一双两好,人世间美满良缘,无奈这冤家顽强似铁,怎样劝,也丝毫动不了他的心,而今他帮手已来,只好将两人一同擒住,解往阴山,慢慢以柔情化解便了!
主意已定,遂将脸容故作一整,冷笑道:“世上自有不怕死的狂徒,果真活得不耐领,本姑娘倒还愿为他解脱,好让处难兄难弟,早入九泉!”
麟儿眨眨大眼睛,且先不搭理人家,一见惠元挂上玉佩,还饮了一点天露,遂对惠元天真稚气地一笑道:“你心中燃着的那点火,是不是解除了呢?”
惠元含羞带愧地点点头。
“紫龙玉佩用法简单,只要对它喷上一口真气,一切就妥,还不快试!”
惠元自然如命受教,忙垂帝内视,运气凝神,口含一口真气,对着神佩喷去。
但见碧霞迸发,紫滟腾空,金龙影盘旋翻转,天矫不群,一刹那,龙光虎影,将惠元紧紧裹定,那勾魂异曲原本能使人骨蚀魂销,但被这两只神物仙兵周身护住,哪还能损他分毫!
琵琶女一见这等声势,也不由暗吃一惊,心中想道:“这两个少年,怎会怀有这几种武林异宝?无怪他们会有这样的猖獗,倒得要和他们小心一斗!”
麟儿嘱咐完惠元,遂掉转话头,笑向琵琶女道:“你这琵琶之音,确是美妙异常,如以之佐酒,想不教人浮三大白,自不可得,贵派对于这种技艺,确算是一代宗匠!只可借此处不是酒楼,恕季某只好坐聆雅奏了。”
这孩子语中有刺,竟把人家比作佐酒歌妓一流,你想:琵琶女眼高如顶,会吃他这个碴吗?只间对方从鼻孔巾呼出一声冷笑,人也从石上站起身来,娇咤道:“狂徒,你想在大姑娘面前讨取便宜,那无异于自找死路,快亮剑吧,否则认为我不教而杀,弄得死后做鬼也不甘心,那多冤枉!”
麟儿将双掌一扬道:“我就凭这双肉掌,领教你手上这种外门兵刃,如不能胜你,或死或剐,悉听尊受,决不皱眉,不信不妨就此一试!”
话音甫落,只闻一阵香风,直扑麟儿跟前,同时一片红光,挟着千重煞气,对着麟儿当头压至,那声威,简直骇人之极。
好麟儿,会者不忙,一见来人用琵琶当作兵器,而且打出的却隐含着一种独门罡力,不用说,挨着琵琶固然可以受伤,就是撞着那股罡风,如不用功力防范,也得立死当场,当即将身子往下一挫,双掌合什,不待琵琶接近顶门,立将双掌往上一翻,达摩罡力劈空飞出,两种风力一经接实,麟儿力大功深,硬打硬接,脚不浮,肩不晃,立把少女手上的琵琶震得往上一扬,只闻“当”的一响,琵琶几乎脱手飞去。
琵琶女一见麟儿功力高不可测,不觉玉容骤变,竟将那从不一用,数百年来阴山派引为绝响的“太阴七十二式”施展出来,这一来,琵琶既是兵刃,又可用手中真力,震动四弦作响,但见红光如飞虹掣电,着着攻来,妙曲如仙乐飘扬,余音不绝,红光可以眩目夺神,曲音可以勾魂丧志,加以她施展的那种奇招异式,步法身法手法无一不隐蕴玄机,错综复杂,莫可端倪,迫使人忙不开手脚。
麟儿宁神一志,运用七十二式斩龙掌,还夹着从天音乐谱中所悟出的那种步眼手法,人如穿花蝴蝶,在那红光中穿来梭去,眨眨眼就是三十余招,双方都有攻有守,奇招异式叠出不重,把那一旁运功调息的俏哪吒只看到目定口呆,暗道:“她与我交手时,原来还留了三分情意,若是这种拼命的打法,看来我早已落败了。这种奇异的琵琶招数,师门飞云剑术勉可抵挡,但这曲子太怪,若无至宝防身,准败无疑。武功一道,实在漫无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目前论,对方不过一弱女子,功力尚且如此,阴山五魔当不知又有怎样厉害?
回山以后,誓必再下一番功夫,以免在江湖上丢人现眼,贻羞师门,受人鄙视。”这一想,不觉汗流浃背,百感交集。
麟儿大约已打出兴头,一面打,一面竟引吭高歌,那歌声响遏行云,悠扬清越,正与那琵琶异调互相颜顽,其歌云:有美一人兮,元弟不忘,勾魂一曲兮,引凤求凰!
无奈佳人兮,歧路彷徨,巧言配德兮,难与相将!
梵音四起兮,拯拨沦亡,迷途速返兮,慰彼愁肠!
铁掌随着歌声的抑扬顿挫,势如排山倒海般地向着琵琶攻击,只震得琵琶女云裳飘拂,手臂酸麻,那么错综复杂的琵琶绝招,斥来竟招招受阻,那闪闪红光,那勾魂异曲,对麟儿也丝毫不起作用。
眨眼间,七十余招已过,只战得琵琶女气血翻腾,美麟儿却越打越勇。
神女峰上灯光电闪,异啸连连,似已发觉有人侵入,正在加紧搜索之中。
麟儿知道再事缠战,利少弊多,长啸声里,人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