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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灵魂出窍,灵魂对以后的事会不会有感觉,我如果能够了解到情况,以后又能够回来的话,我会告诉我的朋友。”这个人不但在临死前进行哲学思考,而且也还对死亡进行着哲学的探讨。在如此重大的关头还有闲情逸致想到其他的事情,甚至还要把死亡作为课题,这是多么自信,也多么勇敢自豪啊!也就是卢卡努所说的:即使在咽气的时候他还支配着自己的灵魂。 然而,我总是觉得应该有办法去习惯死亡,也能够体会死亡。我们可以进行试验,虽然不完整也不完美,但至少不是毫无用处的,可以使我们更加坚强和自信起来。我们如果不能投入死亡,但是却可以靠近死亡,认识死亡;我们如果不能进入死亡的王国,但是至少可以看到和走上进入死亡王国的道路。有的人让我们多看一看我们的睡眠状态,这是有道理的,因为睡眠与死亡的确有相似的地方。 我们从清醒的状态进入睡眠是多么容易!而我们失去光明和自己又是多么不在意! 睡眠的功能使我们失去一切行动和感觉,但从表面上看来这是无用的和违反自然的,除非自然通过这个现象告诉我们,是自然创造了我们,生和死都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差异。我们一旦有了生命,自然也就向我们展示了它给我们此生以及以后所准备的不朽状态,为的是我们去逐渐习惯,并且不要产生恐惧的心理。 但是那些一旦遇到激烈的事故就会突然心力衰竭的人,那些失去一切知觉的人,在我看来,他们看到了死亡的本来面目。因为就在过渡的一刹那,不用担心其中所包含的艰难或者不愉快,主要是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去感觉。我们的痛苦是需要时间的,死亡的时间是那么短促,必然无法让人感觉。我们所害怕的是走向死亡,这才是我们所能够体验的。 有许多事物在想像中好像比在实际中夸大了许多。在我的一生中,大部分时间身体是健康的,还可以说是精神抖擞、热情奔放的。这种充满朝气和乐观的心理使我即使想到疾病也不会畏惧,然而当我真得了病,我就会觉得病痛跟畏惧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每天都会有以下的感觉:我坐在一间舒适温暖的客厅里,而外面却是黑夜中风雨交加,我就会为那些在野外的人感到惊恐和悲哀,如果我自己也遭受到风雨的袭击,那么我决不会去想其他地方了。 不论白天黑夜幽居一室,我好像是不能够忍受的。有的时候,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要在里面待上一个星期、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我总是忧心忡忡,衰弱无力。我会发觉健康的时候对病人的同情要远远超过我自己生病的时候,因为在生病的时候我要同情的是我自己,我的想像力往往会把事情的真相夸大一半。我希望我对死亡的想像也是如此,因为并不值得我兴师动众、大惊小怪,只是害怕承受不了死亡的重压,所以无论怎么做,我们也不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方便。 我要写的并不是我的一举一动,而是我和我的本质。我主张在议论自己的时候要小心谨慎,在提供证明时要认真,不论褒与贬的态度都应该是毫无区别的。如果我觉得自己是善良的、智慧也还可以,我就会大声地说出来。故意少说话,其实是非常愚蠢的,而并不是谦虚。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低估自己其实是怯懦和吝啬的表现。虚伪不能够成为美德,真实也从来就不是错误。高估自己,并非就是自负,通常情况下还是由于愚蠢。过分的沾沾自喜和不恰当地自怜自恋,按照我的看法,才是这种恶习的本质。 戒除自恋恶习的最好药方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就是不但不谈论自己,而且还要不想到自己。骄傲存在于思维之中,语言只是起了很小的一部分作用。他们认为独自过日子就是一种自我欣赏的表现,自己思考更是一种自恋的行为。这话或许没有错,但这只是一些对自己不甚深究的人,还有那些喜欢事后装聪明的人,依靠幻想和懒散来得到满足的人,自我膨胀和向往空中楼阁的人,总之是那些把自己看做不同于自己的第三者的人,这样的人心中才会产生这种自恋的感觉。 谁如果自我陶醉,贬低别人,那么就请他转过眼睛朝向过去的世纪,历史上可以把他踩在脚下的英雄豪杰数不胜数,他就会自愧不如。他如果以为自己是英勇无比的,那么就让他阅读两位西庇阿的传记,还有那些军队和民族的历史,远远地把他抛在后面。没有什么单一的品质可以使人踌躇满志,他就必须同时记得自身还藏有许多的弱点和缺陷,最后还不要忘记人生的虚妄性。 只有苏格拉底曾经严肃地探究过他的上帝的训诫,那就是人要有自知之明。通过这样的研究可以认识到人需要自己贬低自己,因而他才可以被称为贤人。他勇敢地通过自己的口来剖析自己,才能够做到自知。
《善待生活》第三部分说谎的恶习(图)
我知道,一些非常杰出而且又很有名望的人想写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他们闻名遐迩,大家也很想了解他们,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也知道,如果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来到某座城市,那么那些手艺人恐怕连头也不会抬一下,依然只是埋头干他们的活。如果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来了,那么就会万人空巷。一个人如果没有东西可以被模仿,如果他的一生、他的见解也不能够作为楷模,那么他就不应该去宣扬自己。恺撒和色诺芬的一生是辉煌的,他们功勋卓著,他们在叙述自己的生平时也就有了正确和坚实的基础。亚历山大大帝的记事本,奥古斯都、加图、苏拉、布鲁图等人对自己事迹的评述,也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这些人物的塑像,不管是铜的还是石的,人们都很乐意去瞻仰和研究。 贺拉斯曾经就这种现象有过一番鼓励的话,但我却几乎是无动于衷。我只给我的朋友们朗读我的作品,而且是要在他们的请求下,但也并不是在任何地方都那样做,也不是给任何人。而其他的人却可以在广场上甚至是在澡堂里朗读他们的作品。 但如果我的后代是另外一种爱好,那么我也有办法进行报复。到那时,他们对我的轻视就会远远比不上我对他们的鄙夷。在这方面,我与公众的全部关系,就是把他们的语言都借鉴过来,他们的语言是更加自然的,也更具有生命力。作为回报,我也许会原原本本地借鉴,不让它有丝毫的损坏。 如果我的书无人问津,那么,我花了那么多的闲暇时间进行的极其有益而恰当的思索,是不是就浪费了呢?我在书中的形象是我的真实写照,所以,为了能够从我的身上提取更多的东西,那么我就必须经常地训练和塑造自己,这样,我这个样板也就会更加牢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就能够真正培养出来了。我在向别人描绘我自己的时候,我涂抹的色彩势必要比我本身的色彩更鲜明和清晰。与其说是我塑造了书,还不如说是书塑造了我,这本书与作者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是作者自己做的事,是他生命的组成部分,而不像其他的书,所写的事与作者是毫无关系的。 我坚持不懈、兴致勃勃地来了解自己,是不是在浪费时间呢?因为有些人仅仅是在思想上,有时只是在口头上来回顾自己,他们不会首先审视自己,也不会深刻地剖析自己。而我则是在研究自己,并且以此作为自己的工作和职业,并且我是持之以恒、诚心诚意、全力以赴地进行研究。 最美妙的快乐,既然只能够在内心细细地品味,那么就要避免留下任何的痕迹,不要让民众和其他任何人看见。 这个工作往往是以无聊的思索来使我得到消遣!所有一切微不足道的想法,都应视为无聊的想法。造化赋予了我们充分的权力来保持独立,并且常常召唤我们,以便给予我们告诫。我们的一部分应该献给社会,但是大部分应该留给自己。为了按照一定的次序和意图进行胡思乱想,又不至于离题万里、迷失方向,我就规定了内容,把浮现在我脑海中的种种细微思绪都记录下来。我倾听那些萦绕我心头的想法,因为我要把它们都记录下来。每当习俗和理智禁止我继续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我就会感到十分沮丧,多少次我都抑止不住,要在书中一吐为快!当然,这也是为了教育国民。然而,在萨贡的眼睛、嘴巴和背上,都响起了响亮的鞭子声! 这富有诗意的鞭笞与其说是印在了肉上,还不如说是刻在了纸上。当我希望能够从别人的书中窃取些东西来点缀或支撑我的书时,假如我能够更加认真地听取别人所说的话,那么我的书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怎样来写书,我从来就没有研究过;但怎样来写我这部书,我是有过一点儿研究的,如果说“有过一点儿研究”就意味着时而读读这个作家,时而又看看那个作家,时而翻一翻开头,时而又瞟一眼结尾,这并不是为了形成我自己的看法,因为我的看法早已经形成了,只是通过读书给予帮助和促进罢了。 可时下的风气是如此糟糕,我们只能够向很少的人,或者说不能和任何人谈论别人,那么我们又能向谁谈论自己呢?撒谎吧,又实在很无聊。风气腐败的最大特点就是排斥真理,因为就像品达罗斯所说:真理是一个伟大品德的开端,柏拉图在他的《理想国》中则把它作为政府必须履行的首要准则。我们现在的真理,并不是真正地存在,而是别人想像的产物,就像我们所说的钱,不但是指真币,也指那些正在流通的假币。我们民族的这个弊病,早已经有人提出谴责了。早在瓦伦提尼安三世的时代,萨尔维努斯就曾经说过,在法国人的眼睛里,说谎和立伪誓并不是缺点,而是一种说话的方式。如果有谁想对这句话作一个补充,那么他就可以说,法国人的这个缺点现在成了真理。人们以此培养和造就自己,就如同一种体面的练习,因为不露心迹是本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