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女君已经咽气,身体渐渐地在变冷。季白晕倒在旁边,一动不动。丹朱一手抱着自己的母亲,一手抓着他的琴,根本看都不看下面。
蒙戎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僵持的局面。
“怎么回事?”
蒙戎一边抹着方才激战时脸上溅到的鲜血,一边对着丹墀上或倒或坐的三个人冷冷地皱了皱眉。
“是啊,怎么会还有活人?”
从他身后传来的声音,不大不小,明显的透着讽刺的意味。
这个人,好大的胆子。
蒙戎侧转身,看向正踏进殿来的俊美青年,哼了哼:“你来得太晚了。”
“说风凉话也要想想自己的对手。”青年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毫无作战能力的宫奴和训练有素的卫兵相比较,比我早到没多少时候的陛下你才是真正来晚了的那一个吧?”
敢在天下诸王中,以脾气暴劣出了名的蒙戎面前这样子讲话的人,除了不怕死的,也就只有他原六阳了。
甩着宽大的袍袖,蹬着木屐,踢踏踢踏地越过众人,走上丹墀。原六阳大剌剌地抬起丹朱的下巴,挑高了又细又长的眉毛,吹出一声口哨:“美人哪。”
丹朱翻着眼睛冷笑了一下,张口就往他的手指咬去。原六阳的反应也是极快的,左手一缩,右手一巴掌就甩在丹朱脸上,嘴里却还在笑:“这么火爆的脾气,和我们家那位倒正好一对。”
然后再不去看他第二眼,径自去瞧躺在地上的季白。
摸了摸脉,又翻开季白的眼皮看了看,原六阳蹲在那里吊着眼睛瞅着屋顶发了半天呆,忽然站起来叉着腰骂道:“臭小子,装什么死,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得了我吗?”说着抬起脚就准备踹人。
脚还没下去,眼角瞥见一抹寒光流转,也算他收脚及时,否则五根脚趾头怕已经和他本人说再见了。
丹朱握着刚才女君丢在地上要季白自裁用的那柄匕首,挡在季白身前,眉目泠泠地盯着原六阳:“谁敢动我弟弟,我就杀了谁。”
“哈哈哈哈……,想不到原六阳你也有被人威胁的时候。”
丹墀下,某人不知死活地仰天大笑,笑得台上的原六阳绿眉毛绿眼的把他恨着。
“哇……”一声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声,非常不客气地打断了蒙戎张狂的大笑,突兀得令原六阳耳朵“嗡”的一下差点失聪。
季白醒了。
4
坐在地上,手里抓着比他的巴掌还要大的玉玺,梗着脖子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孩一边哭一边还扭动着身体。这个样子,与晕倒之前的季白,简直就是两个人。
原六阳没见过之前的季白,可是他听说过。
他是个很仔细的人,臧国王家的资料上至女君的三围体重下到季白喂的两条兔子,一只鸽子,他都查得清清楚楚。
其中他最有兴趣的,也认为最有威胁性的一个,就是季白。
季白在很小的时候,已经有神童之誉。
流传得最广的一则传说是关于几个刺客某天晚上摸到臧的王宫准备行刺。也是他们运气不好,竟然在王宫里迷了路,结果误打误撞逮到了年方八岁的季白。锋利的长剑架在颈上,季白竟然还没有被吓得惊惶失措,反而和刺客头目讲起了条件。
“你们见过女君么?……那么公子丹朱呢?公子季白呢?……我真佩服你们,竟然只凭几张画像就敢摸到这里来。”季白一边说还一边摇头,一脸匪夷所思的模样。“你们不知道王家的画像都是作不得真的么?比如你只有一分的美丽,那些画师们想多讨赏,便会画出十分的美貌来。这样的像有不走样的才怪。”
一番话讲得那些刺客个个傻眼,头目脑筋动得快些,恶狠狠地抓过季白怒道:“你小子是什么身份?”
“我么?我是季白公子跟前的一个小书奴。”
“那好,你一定认得这些人。你带我们去。”
“那你先把剑收起来,这么架在我脖子上走路我会分神的,再说被人瞧见可就大事不妙了。你放心,我不过是个小孩子,打也打不过你们,跑也跑不过你们,我若嚷嚷,你拔出剑来一下子把我劈了,也还是来得及。”
结果被季白一直带到王宫的机关里去的刺客们,得到了此生最难忘记的一个教训:绝对不能相信小孩,尤其是看起来很天真无邪的小孩。
处变不惊,诡诈多谋,这样的小孩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所以,最好,现在就杀掉。
原六阳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哭到抽搐的季白——想装软弱无能来骗我?呵呵,演技不错。一转脸又看见对着自己剑拔弩张的丹朱——啧,所以说搞艺术的不适合拿凶器,那么修长秀气的手根本就握不稳嘛,一个劲地在发抖。
就这个样子竟然还敢威胁我!原六阳撇撇嘴,左手扶上腰间的剑柄,向前跨上一步,骇人的气势自然而然地直逼丹朱眉睫而去。
“六阳。”
这一次阻止他的居然是蒙戎。原六阳非常不爽地回过头来:
“干什么?”
“留下他。”
“我就知道,你还真是没节操!他我可以不动,不过那小鬼一定得杀掉,以后肯定是个祸害……喝,你这小鬼要做什么?”
冷不妨地回头,却意外地发现本来应该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孩竟然摸到了自己身后。乍然见到一张放大无数倍、涕泪纵横惨不忍睹的脸,原六阳也不禁吓了一跳。
“姐姐……嘻嘻,姐姐,好看。”
季白拍着手,哭完又笑。
“臭小鬼,你叫谁姐姐?”
原六阳额头青筋暴绽。
“头发,长长。姐姐。”
“我这是造型,不许叫我姐姐!”
原六阳暴走。
黑黑的眼珠定定地瞅着他,水气迅速形成晶莹的液体,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姐姐,好凶。”
原六阳彻底抓狂:“给我找个人来瞧瞧这臭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5
“回左少伯的话,根据老朽的诊断,小公子大概是悲伤过度,以至经脉不畅,六腑俱伤,五内如焚……”
捋着山羊胡须,摇头晃脑准备发表一番长篇宏论的大夫突然发觉鼻子尖上多了一把寒气凛人的长剑。原六阳扯着好看的红唇极度不耐地吐出三个字:“说重点。”
“呃……小公子可能神智失常了。”
“可能?”
“大……大概。”
“我要肯定的结论!”
“那……就是了。”山羊胡大夫抹抹额上的冷汗,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左少伯大人竟然这么又狠又恶。
“悲伤过度,神智失常?”原六阳才不信这种见鬼的理由,“哼,小鬼,你是疯了也好,是傻了也罢,总而言之,我非杀了你不可。”
“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丹朱挡在季白前面,绝丽的容颜神情决绝,竟是明艳不可方物。
一只手按上了原六阳的肩头,蒙戎也上来了。
这位年纪青青就已经横扫半个中原的祢之国王,有着和丹朱及原六阳完全不同的野兽般华丽凶戾的外貌。刚直不羁的乱发被一根简单的额饰草草勒住,浓黑粗犷的眉毛不受约束地直飞两鬓,继承自外族血统的母亲的双眼,比一般人要深隧得多,就连眼珠也是透明的淡蓝。
此刻,这双淡蓝色的眼瞳已经盯上了丹朱,属于兽性的点点戾光捕捉到美丽倔强的猎物——“呵,有意思。”
出其不意地一伸手,一把将丹朱捞进怀里,强势的嘴唇轻而易举地吞噬了丹朱柔嫩的唇瓣。另一只手轻松扼住丹朱握刀的手腕,汹涌的力道让丹朱有一种骨节都要被他拧碎了的错觉。痉挛的手指再握不住匕首,刀身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围在台阶下面的士兵,看到自己的国王兼主帅搂着一个男人强吻,居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可见已是司空见惯了的。
原六阳自然更不会吃惊。他睨着季白,观察他的反应。
季白对着他扮鬼脸:“嘻嘻,姐姐,抱~~”
死小鬼。
“味道不错。”蒙戎放开了丹朱,咂味似地咋咋舌头。
丹朱一把抽出他腰间所佩的弯刀。
原六阳袖着手冷冷一笑。
蒙戎半眯起眼睛就象在看一头已经死定了的猎物怎么苦苦挣扎。
丹朱反手将刀刃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他一向高贵得如同凤凰鸟儿一般,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
蒙戎不慌不忙,他手上有的是筹码:“你敢自杀,我就立刻活剐了这小鬼。”
“戎!”
原六阳不满。直觉告诉他,如果今日留下季白的性命,日后必将给蒙戎甚至祢带来无穷后患。
他的直觉自来很准。
“铮~”
一声弦动,是满地乱爬的季白抓住了横在女君尸体一侧的“绿绮”,手指仿若不经意地勾到了羽弦。
丹朱人一颤,手不由自主地停下。
目光转过去,看见女君一双血红的眼眦裂着,那模样,那神情,都在提醒着他不要忘记刚立的誓言。
原来,这就是您说的“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
一抹凄苦的微笑绽露在丹朱唇畔,随后,他一扬头,清冷的傲意挑上纤细的眉梢:“好,只要你放过我弟弟,我随便你怎样!”
唔,有趣。亡国之臣,俘虏之身,居然还敢和他讲条件。
蒙戎开始觉得这头美丽的猎物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意思得多。
“好,我答应你。我不杀他,你今晚就来侍寝!”
“戎……”
“六阳,这个小鬼你就不要担心了,我有办法试他。哼……小子,骗我的下场可是比死还要凄惨一万倍的。”
6
原六阳,世袭祢左少伯位,四岁进宫,成为祢太子蒙戎的玩伴,是少见的能让蒙戎低头的人。
想当年,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简直就是整个祢国宫廷的噩梦。
因为两个都是异常强势的人,无论干什么,都不愿意被对方压在自己头上。
于是什么都要比。
小时候比谁吃饭吃得比较快,比较多。稍大一点比谁打架打得多,捉弄人的花样多。再大一点比谁的胜仗打得多,谁攻下的城池多。
不管比什么,原六阳都从来没有认过输。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就某方面承认,自己的确比不过蒙戎。
他没他那么恶劣的趣味!
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