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十九章
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外婆家,忘了自己是怎么跟聂闻达说的再见,等吕钊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人已经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被一起派来的同事比吕钊晚两天到达。他们非常敬业上调整好状态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接触有合作意向的公司,调查他们的背景,做可行性分析。
吕钊自然不能落后,更何况忙碌的工作是他现在全部的寄托。他需要它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因为哪怕是偶尔停下来,内心深处从来不曾断过的尖锐疼痛都会跳出来狠狠提醒他,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有能力承接吕钊公司业务的贸易商不多,经过筛选,他们把目标缩小到三家:聂闻达的宏达贸易公司,纪饶所在的鼎天贸易公司,以及另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四海贸易公司,负责人竟是聂闻达的好友罗跃奇。
三家候选公司都与自己有关联,这结果让吕钊哭笑不得。不过这次筛选完全是从专业角度出发,与个人因素无关。
宏达是当地规模最大,最有口碑的一家贸易公司,不过相对的,要与他们达成合作就需要牺牲更多的利益。
鼎天条件居中,各方面都比较契合,但公司正在兼营其他事业,精力也许会分散,短期合作还行,长期就不是那么理想。
至于四海,在业界冒出头来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公司里全部都是年轻人,敢打敢拼,前景不俗。不过,就实力来说,四海明显要逊色很多,如果与他们合作,这笔业务将是他们开业以来最大的一单。
吕钊其实比较倾向于鼎天,宏达有店大欺客的嫌疑,而四海则过于单薄。不过为了避嫌,他并没有发表太多意见,反正最后的定夺权也不在他手上。
这天下班后,吕钊接到了纪饶的电话,他想请他吃饭,吕钊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可是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在吕钊要去见纪饶的时候,却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行程。
曾经红发的罗跃奇现在已是黑发如墨,乍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不过,常挂嘴边的招牌笑容仍是丝毫未变。
「如果是公事的话,我希望是上班时间谈。」吕钊微笑著将丑话说在前头。职场上的他,早就明白公私分明的重要性。
罗跃奇也不介意,只是点头附和说:「我保证,只是叙旧而已。」
于是,吕钊上了罗跃奇的车,途中打电话为自己的失约向纪饶道了歉。罗跃奇的出现可以让他了解一些事情,有关过去的这五年他错过的事,所以吕钊只能让纪饶再等等了。
等吕钊挂上电话,罗跃奇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这几年你跟纪饶一直都有联系?」
「嗯。」吕钊点点头。
「可你一个电话都没打给闻达。」这是责备。
车子突然转了个弯,吕钊的身体随惯性一偏,差点撞在车窗上。抓住车窗上的把手,他微微露出一丝不快。
罗跃奇双眼直视前方的道路,嘴上继续说:「聂闻达做梦也没想到,他豁出去跟聂伯伯断绝关系,失去一切也再所不惜,结果却是白忙—场。」
「你说什么?」吕钊惊讶地看著罗跃奇。
罗跃奇讪笑:「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聂闻达落魄到今天这个地步,可全是你的‘功劳’。」
「他哪里落魄了?」有老婆有孩子,这也叫落魄?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罗跃奇双手敲打著方向盘,一副强压怒火的模样,仿佛吕钊说的话十恶不赦。
「你见过我爸怎么对我的吧?聂伯伯的手段狠过我爸十倍!
「闻达为了你,非要与他作对,结果一夜之间就从人人羡慕的小开,变成买枝牙刷都要计算半天的穷光蛋,不是落魄是什么?要不是爱琳出手帮他,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流落街头了。」
原来如此。狄爱琳帮了他,所以他娶了她。
很好,这样很好!知道聂闻达不是一开始就放弃了他,而是积极地争取过,吕钊顿觉安慰不少。聂闻达只是对现实妥协了,并不是变心,也不枉他这五年的思念。这样挺好!
吕钊闭上眼,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不无心酸地说;「狄小姐对聂闻达真好!有她这样人守在身边,聂闻达真有福气!」
「爱琳守著聂闻达?」罗跃奇说到一半停下来,神情古怪地看了吕钊半天,问:「你在说些什么?」
「她不是已经嫁给他了吗?还怀了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说著说著,吕钊只觉眼内刺痛,眼球好像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仿佛有鲜血正要从裹面涌出来。真疼啊!原来有关聂闻达的一切,光是提起都会这么疼。
「什么结婚?什么孩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表姨怎么可能嫁给聂闻达?」罗跃奇一串反问,表情就像听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吕钊也笑了,不过是苦笑,「你在装傻吗?我已经去过聂闻达的公寓了,也遇见了狄小姐。他们的事我都知道了。狄小姐是闻达唯一交过的女朋友,闻达会选她也是理所当然。」
「知道个屁!」罗跃奇突然拔高了声音,「我表姨的确是结婚了,可新郎根本不是闻达。她之所以在闻达的公寓,是因为她已经把那儿买下来了。」
「闻达办公司的时候急需资金,她就出钱买了他的公寓,变相资助一把。如果不是因为有那笔钱,四海根本办不起来!」
一下子接收到太多的资讯,吕钊不知道该先消化哪一个,好像哪一个他都消化不了。于是他下意识挑了一个最不重要的问题,问:「四海的负责人不是你吗?」
「如果不是我来挂名,聂伯伯怎么可能让闻达开得成公司?」
无声地僵坐数分钟之后,吕钊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见他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
「你叫他怎么说?他以前号称是你的救命浮木,可他现在的境况和当时简直是天渊之别,他会跟你说才怪!」罗跃奇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吕钊。
吕钊回视他,眼中闪过一丝懊悔,简短地告辞之后,他飞快地下车离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罗跃奇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他现在应该去找你了。对了,你和爱琳是怎么一回事?吕钊为什么说她是你唯一的女朋友?」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给罗跃奇答案,而且极不礼貌地挂断了。罗跃奇生气地对著手机呲了龇牙。
提著行李站在外婆家的门口,吕钊深吸了一口气,站足十分钟才攒够了勇气开门进去。
聂闻达就坐在沙发上,左手拿著文件夹,右手拿著烟,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地看著手里的文件。从背后看,他的黑发怒张著,散发出一股令人胆怯的气息。
吕钊干咳了两声,宣告自己的存在。
聂闻达缓慢地转过头,将他从头到脚看了几遍,视线最后停在他的行李上。
「这里没有房间给你住。」他说。
不理他,吕钊迳自将行李拿回自己以前的房间,就是那间唯一没被改成办公室的卧室。
一分钟后,聂闻达跟著走了进来。
「这里只有一张床,我已经占了。你打算怎么住?」
「你没跟我睡在一张床上过吗?」吕钊反问。
没想到吕钊会有这么直白的言论,聂闻达怔了怔,继续面无表情。
吕钊避免与他对视,忙不迭地将自己的行李整理进柜子里,同时不容反驳地说:「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让我住在这里。因为我没有地方可以住,你不能赶我走。」
「强盗逻辑!」聂闻达嗤鼻,随后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你爱不住,别后悔就行。」
「我不后悔。」吕钊非常肯定地给了聂闻达一个答案,就像是怕他不相信似的,又强调了一遍:「我从来没在这件事上后悔过。」
四目相接,一个清澈,一个深沉。
吕钊感觉自己看不透聂闻达,聂闻达却对他了若指掌。不管在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们的力量始终悬殊。不同的是,五年前的吕钊会为这种悬殊到沮丧,五年后却只觉得心安。
聂闻达依然是他的浮木,五年前也许还只限于物质,五年后却已经转换为精神。
没有语言,他们共处一室,像陌生人一样互不干涉,可流动在空气里慢条斯理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吕钊看似平静,其实心中早已是万马奔腾。他不停地收拾东西,想给自己的情绪来个缓冲,他要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做准备,这是一件在五年前他完全不敢考虑的事情。
夜里,洗完澡之后,他走进卧室。聂闻达已经坐到了床上,手里仍然拿著文件,还有烟,他走过去,凑到他的头顶嗅了嗅,然后动手掐灭他手中的香烟。
「别抽了,你都快被熏成腊肠了。」吕钊的动作自然连贯,连调侃都说得一本正经。
聂闻达似乎吃惊不小,略显呆滞地看著他。在他的视线里,吕钊安然若素地脱去睡衣,全身赤裸地爬到床上,然后将夏天用的小薄被盖住身体。
十秒,顶多十五秒,那具雪白的肉体在聂闻达眼前晃过也就这么一点时间,却狠报地刺激了那根名叫「欲望」的神经。
吕钊是故意的,他在勾引他。
「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棵睡?」聂闻达弯起嘴角,笑容有些邪恶。
「你不是也穿著睡衣吗?」吕钊背对著聂闻达侧躺著,右手不自觉地揪紧了枕头的边缘。
聂闻达的确穿着睡衣,知道吕钊今天晚上要跟他共睡一床,他就把几乎没怎么用过的睡衣找出来套在了身上。不为别的,只是不想测试自己的自控力而已。
可惜襄王无梦,神女有心。吕钊的举动,摆明了是来煽风点火的。出人意料的是,几乎要按捺不住的聂闻达却在这—刻稳了下来,他像老辣的猎人,耐心地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吕钊竖起耳朵,听著离他不到三十公分的聂闻达翻阅文件的声音。缓慢的,磨人的声音。吕钊瞪著双眼,却不敢转头看他。
聂闻达从不急色,但也不是什么柳下惠。换作五年前,吕钊如果在他面前脱衣服,早就被他扑上来「生吞活剥」了。可现在,却被完全无视了。
难道他已经不再渴望他了?吕钊有些沮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