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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鸡刚叫过头遍,三桂便因心中有事惊醒过来,轻轻拉开碧艳搭在自己胸前的玉臂。为怕吵醒熟睡的碧艳,三桂抱着衣裤,只着内衣出了内室。穿戴梳洗完毕后,孤身来到书房。辽东此次大捷歼灭了称霸关外数十载的后金,虽有所损失,但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得多,总体实力大涨,境内军民又是上下齐心,百姓只知有吴不知有朱。而大明此时却内乱不止,躲在商洛山中的李自成等叛军尚未完全剿灭,国库空虚,各地贪官无数,恶霸横行,百姓怨声载道。如此以来只要尽快消化此战胜果,辽东不论是从领土面积,还是从经济、军事来说都可与大明相提并论,再不需仰人鼻息生存。只是现在辽东名义上还属于大明治下,吴三桂也还担着大明辽东总督的官职,取得如此战果当然要向大明报捷,看看朱由检又会有何反应。铺开纸墨,三桂奋笔直书。此战已是天下皆知,有些事情想要瞒也瞒不住,三桂也不需将战果再有任何夸大,便足以振惊全国。
奏折传入山海关,不到三日便已被快马送到朱由检案头。从辽东对后金开战之日起,大明朝堂之上围绕是战是和的争吵便一日未曾停息,只吵得朱由检头痛不已。当看到被日夜兼程送到案上的奏折及锦盒中皇太极那颗斗大的人头,朱由检却是喜忧参半。与大明对峙几十年的后金终于被灭,固然欣喜,可随着后金灭亡,一个更大的危机却已摆在眼前。辽东虽然不同于后金,但也相差无几,当年后金又何尝不是大明治下。可还不是反了?如今的辽东实力更胜后金,他后金当年最为鼎盛时期,全国控弦军士达十几万之多,却还是被袁崇焕阻在宁远城下,从未攻到山海关。可辽东却无需一兵一卒,便已兵陈关下。又有威力无比的飞弹,就算山海关上有火炮数十门,怕也挡不住那密集地飞弹。最可怕的是这股宠大的势力却根本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已叫朱由检寝食难安。但是现在辽东羽翼已丰,想要对辽东开战,不但要考虑到军事、经济等方面因素,还因辽东本属大明治下,若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开战理由,百姓会如何想?加上前不久刚刚集全国之力才将李自成等叛军彻底压制在商洛山中。平叛的十几万大军此时尚围在商洛山周围。本想让大军休整一段时日,便开始进山剿匪。可若与辽东开战,必无瑕顾到李自成等叛军。山中叛军便会再次乘机而起,四处流窜。自己费尽心机经营的大好局面将一夜尽丧。况且将一旦开战,若能势如破竹,迅速击溃辽东还好,可若是战败,反而激怒了吴三桂。他若率军反攻山海关,朝庭大军又能守得住几日?攻打辽东朱由检又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可若由辽东曰益壮大,则大明危矣!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苦思半日,还是不得要领,只得令人召来朝庭重臣,书房议事。很快内阁首辅周延儒,阁臣何如宠、钱象坤,兵部尚书杨嗣昌及刚刚返回京师述职地总督洪承畴被叫到御书房内。
未等朱由检开口,被叫来的这些人便已知道今日必是为辽东之事。只因吴三桂在上奏报捷的同时,已命大明境内所有辽东商贩对辽东此次大捷广为宣传。这些商贩大多是辽东密探,属黑鹰营。他们一方面为辽东赚取白银,一方面为辽东打探消息。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大明境内,特别是京师附近此时已是尽人皆知,几年前饱受后金摧残的百姓们甚至自发的燃起鞭炮,仿佛过年一般为辽东大捷庆祝。如此重大的消息,事关大明兴衰,位居高位的这几位又如何能够置若惘闻。只是达几人看法不一,待朱由检询问几人意见时,自是各抒己见。不过今日却不同于往日朝堂之上,原本一力主和的周延儒、何如宠、钱象坤几人此时却是一力主战,反而是杨嗣昌、洪承畴心存顾忌。
周延儒今日一反常态,却也是迫不得已,原本以为关外吴三桂不过是一区区总督,只掌管了四州之地,全境人口不过百余万,军士仅几万人而已,又有后金、蒙古牵制,根本不足为虑,加之吴三桂多次派人送上厚礼,俗话说:吃人嘴短,既然拿了人家好处,当然就处偏向着辽东说话。况且此战一开,若是败了不仅是白白劳民伤财,还令大明丢了颜面。就算胜了,对自己也是无利。自己身为内阁首辅当然不能亲自领兵作战,而那杨嗣昌却是圣眷正浓,若被他在辽东大胜,自己恐怕地位不保。可杨嗣昌万万没想到辽东竟以弹丸之地,几万之兵仅一月内便横扫后金,虽然此时战火未平,可连后金大汗皇太极的人头都已被呈了上来,他后金还能有什么机会反扑?灭亡已是早晚地事。辽东强盛却不符合自己地利益,这头猛虎已经严重危胁到大明的安危,一旦辽东造反,大明兵败,那自己的荣华富贵向谁去要?自己此时已是位极人臣,就算能投靠辽东,他吴三桂难道还能将他皇帝的位置让给自己吗?为了保护自己地利益,周延儒极力鼓吹辽东的危害之处,建议朱由检趁吴三桂在后金之地立足未稳之机,举全国之兵将其一举歼灭,将这个危机消灭在萌芽之中。杨嗣昌、洪承畴却在辽东攻击后金中,看清了辽东的实力。辽东全境军卒虽不过十万余人,却能将两倍于己的后金大军迅速击溃,杨嗣昌自问办不到,洪承畴更是坦言,就算举大明全国之力,也无法像辽东一样在一月内扫平后金。况且现在辽东已尽得大明百姓之心,许多百姓为感激吴三桂为自己报得大仇,竟将吴三桂画像立于堂前,每曰叩拜。唯今之计,对辽东只能是好言相抚,以安其心。同时尽快消除国内各路叛军,扩充实力,也许几年后方可与辽东一战。朱由检听双方争论不休,眉头一皱,道:“辽东真的如尔等所言,不可力敌吗?”“启禀万岁,辽东虽然势大,可关外尽是苦寒之地,产粮不多,所以辽东虽空有几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人口却不过是我大明十之二三,带甲军士不过十几万,若我大明举全国之力,不难将其尽灭。只是如今我境内流寇未平,邻近四方皆有不平之意,若是轻举妄动,就算能将辽东尽灭,恐怕也是死伤惨重,若其他势力来犯,恐无力应对。况且如今国库空虚,此次剿寇粮饷尚未全部发放,若要集全国之军,攻击辽东,怕这些军卒要闹事。若是能等上几年,流寇尽灭,同时征召新军入伍,严加训练,当可有余力与辽东一战。”杨嗣昌答道。
周延儒一听,心中不满,质问道:“还要几年之后?几年之后辽东恐怕更胜今日。如不能趁辽东境内不安之良机迅速将其剿灭,难道要养虎为患不成?况且只要歼灭吴三桂,咱们大明版图足可扩大近一倍,足可再现开国盛世。杨尚书一意阻拦,莫不是与那吴三桂有旧?”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杨嗣昌怒道。何如宠、钱象坤向来以周延儒马首是瞻,关键时刻当然要偏向周延儒说话。何如宠言道:“启禀万岁,万万不可养虎为患啊!当年若是在后金刚刚举兵时,便派大军围剿,何至于有今日之祸!今日辽东虽尚未公开造反,可万岁圣旨竟是出不了山海关,他吴三桂举兵攻击后金,事先不但未曾请旨,把咱们蒙在谷里。就是战后,他吴三桂缴获后金金银财宝无数,也未见他呈给万岁一件,他眼中还有万岁您吗?如此无君无父之人又皆会是忠义之辈?其举兵造反恐怕指日可待。”“是啊,万岁。辽东刚刚与后金两败俱伤,实力大损。若不乘此良机将其一举歼灭,必然后患无穷。况且咱们还可联络蒙古、朝鲜等国一同用兵,相必他们对后金之地也是眼红得很,只要将后金之地分他们一部分,必可说动他们起兵伐吴。辽东之富天下可见,辽东四城本就属大明领土,再归我大明,蒙古、朝鲜也是无话可说。单是其水泥、长枪便可使我大明经济、军事再上几个台阶。万岁,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望万岁早做决断,不可因小人而误国家大事!”钱象坤说到小人时,扫了杨嗣昌和洪承畴一眼,言下之义不言而喻。这几人的一番慷慨陈词。说得朱由检心动不已,他对辽东的各类新特物品也是喜爱不已,只恨那吴三桂不知好歹,竟不知献上。自己怀中的怀表还是周延儒所献,这叫朱由检如何不恨吴三桂。杨嗣昌、洪承畴身在军旅。论口舌如何是周延儒几人对手,虽明知辽东不可轻犯,可一时间却又只知在那里大叹:“尔等误国!尔等误国啊!”
周延儒见杨嗣昌再提不出什么新鲜的意见,暗自冷笑,对朱由检恭声道:“陛下宏谋远虑,却非一般臣工所能明白,若能军发辽东,一举成功,利在社稷,功在千秋,可保我大明中兴几十载,陛下便是我大明中兴君主,到时那些反对之人自然哑口无言。”“好,就依先生所言。杨尚书,明日你便回前线留下部分军卒继续剿匪,其余各路大军北上京城会师,准备出关平辽。这联系蒙古、朝鲜共同出兵之事便交与先生办理,望先生早传嘉报。”朱由检敌不过“中兴之君”的诱惑,加上对吴三桂的嫉恨,终于下决心出关与吴三桂决一死城。“钱象坤!”
“臣在!”“明日早朝后,你便带人将吴三桂之父吴襄等一众人等押入大牢,待我大军会师之日便用这些人祭旗!”
“万岁不可!”堂下几人异口同声叫道。
朱由检诧异地看着众人,道:“这又是为何?即已决定兵发辽东,那吴襄用来祭旗,岂不是刚好合适,为何诸位爱卿竟出言反对?”周延儒出言反对是为了怕将来大明与辽东一战胜负难料,若大明战败,吴三桂知道今日之会,必会将自己碎撕万段,以解心头之恨,留吴襄一命,不过是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可这个理由却是不敢明言,只好望向杨嗣昌,希望他能说出个合理的借口。杨嗣昌果然不负重望,道:“启禀万岁,联络蒙古、朝鲜一事尚未进行,若他们不同意一同对辽东用兵,我大明恐怕独立难支,若此时便将吴襄关进大牢,为时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