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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
迷迷糊糊,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你终于醒了。”听声音,是双儿。虽然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到双儿的声音,陆司音的心里觉得十分安稳。“双儿,我可怜的丫头,跟着我这样的小姐,你受苦了。想到这么多年来因为自己双儿受了那么多的苦,心里觉得十分歉疚。”想到这里,陆司音的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双儿看到这副情景,急了,“小姐,你别吓我啊。我是双儿啊,你要是醒了,就睁开眼瞧瞧我啊。”
她慢慢睁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盖在身上的锦衾,挂着的丝帐,雕花的红木大床。这些,都是她闺房里的模样。只不过,这是她未出嫁时在陆府的闺房。陆司音觉得十分疑惑,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被梁语丝那个贱人害死了吗?怎么现在还活着?
不过,就算是活着,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生无可恋了。爹爹因为她而战死沙场,一门九族尽被诛杀,她是罪人啊。最爱的男人再也不会看她一眼,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认她这个亲娘,陆司音一片颓唐,她想不出,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当她细细看了一下,发现,不对,双儿怎么还是十四五岁的模样,照理说,她应该是一副二十五六的样子啊。她比司音大两岁,那一年,爹爹打了大胜仗,在班师回朝时在路上看到了她。据爹爹的描述,那时候的双儿,身无半点肉,面黄肌瘦,看上去十分可怜。那时候,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无依无助。爹爹看着十分动容,他下马问了问她的名字,然后就带着她上了马。就这样,双儿就成了陆府的一员。陆府人少,除了管家和嬷嬷,就没有别人了。司音一直都是一个人,娘亲在生她的时候就死了,她很孤单。双儿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双儿年纪与她相仿,有她在身边,陆司音觉得很开心。想到这里,陆司音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双儿的时候,她穿着粗布衣裳,羞涩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无所适从。司音很喜欢她,就上前笑着拉了拉她的手,那一年,她十二岁,司音十岁。只是那时候,司音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生,她们两个会相依为命。
司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无奈浑身没有力气。双儿看到她为难的样子,于是就问,“小姐,你是想要坐起来吗?你的身子刚刚才好一点,有什么事就叫双儿吧!”
她感激地朝双儿笑了笑,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才知道只有她一心为我。
她试着张了张口,但是嘴巴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并不那么灵活。终于,她慢慢地开口说:“双儿,我想起来瞧瞧。”陆司音十分惊讶,因为,她听见她的声音虽然十分沙哑,但很明显,还是十分稚嫩的语音。她心里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心里波涛起伏,但是这些年的经验告诉她必须不动声色。
双儿听了司音的话之后,立马上前扶她起来。司音在双儿的搀扶下,慢慢来到梳妆台前。她用手摸了摸梳妆台,梳妆台是极好的,司音想起,它是爹爹用上好的梨花木打造的。梳妆台上的镜子也是极为精致的,它是皇上恩赐让宫里匠人精心打磨的铜镜。不过,这里看上去依旧简陋。因为上面除了一把梳子,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小女孩儿应有的簪花都没有。司音坐在凳子上,打量着镜子中的那张脸。团团的鹅蛋,细细的眉,圆碌碌的大眼睛,看起来倒是一个美人胚子。她心里明白,这是她十一岁的模样,可是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她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她想起自己被沉塘,水慢慢淹过她的头顶,然后,她就没感觉了。说起来实在可笑,这种只在民间才有的对不贞之妇的酷刑竟然会用在她的身上。她陆司音可是皇后啊,一国之母啊。这一切,都拜梁语丝所赐,要不是她,司音想,自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她暗暗捏紧了裙裾,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她还是挺开心的。看来上天还是可怜苦命人的,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阵激动,不自觉地咳了起来。
双儿看到之后,急了,“小姐,你可不能这样,你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司音止不住地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双儿一边替她顺着背,一边小声地嘀咕:“都是汝阳王,要不是他非要摘水里的菱角,小船怎么会翻,我们家小姐怎么会掉进水里,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司音向双儿投向安慰的一笑,谁知双儿看到她的笑容,哭了。“小姐,你不要这样子,双儿知道你难受。”
听到双儿的哭声,司音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这个小丫头,她不知道我现在多开心呢。活着真好,能从小时候开始重新活一次更好。上天待我不薄啊!”
是的,汝阳王,司音想起来了,就是这个时候,她和汝阳王结了缘。只是不曾想到,这竟是一场孽缘。
第二章 滑落清池
那是天恩十年,爹爹打了一个大胜仗,她被恩准可以进宫赴宴。
那是她第一次进宫,但是那晚,她成了宫里最耀眼的明星。不是因为她生得多精巧,技艺有多超群,而是因为,司音的爹爹平陆大将军了回纥之乱,灭了回纥王族神木一族。功高盖主啊!因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边疆的百姓再也不用担心回纥人冬季前来抢粮抢女人,天朝成年男子再也不用去镇守边疆百姓也不用再骨肉分离。就连王朝的公主,此时也松了一口气,她们再也不用成年之后就会被送去和亲了。
举国欢腾,看着爹爹开心的模样,司音也觉得很开心。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些人,其实是不开心的。
那时候,她坐在左侧的位置,看着爹爹和皇上谈笑风生,其它一些不认识的人也很照顾她,纷纷和她聊天,替她布菜。从出生到现在,司音都没有见过多少人,陆府人少,也很单纯。虽然,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她自幼性子温和,只是微眯着眼睛笑笑。那些夫人们都说她懂礼数,虽然她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不是对的,只是笑笑。然后,就有小宫女告诉司音,淮阳王有约。她一脸迷惑地望向席间的夫人们,夫人们都乐得合不拢嘴,纷纷拾掇她去。司音想了想,就带上双儿去了。
在御花园的清安池旁,她第一次见到淮阳王,那时候,他已经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年郎了。他站在柳树下,任微风吹起他的袍子,侧颜看上去十分忧郁。司音被吸引住了,那时候的她很少出门,所熟悉的男子除了管家就是爹爹了。
淮阳王长得极为俊俏,剑眉星目,一身长袍他穿得风流倜傥。她看见他站在那里,不禁痴了。是怎样的偏爱,才能生出这样一个男子;又是怎样的心事,才会让一个这么美好的人这么忧郁。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向他走去,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到来。然后,司音就看见他转过头,对她笑了笑。司音倒吸一口气,不自觉地向前倒去。他一看,急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另一只手将她抱住。司音呆了,她就那样看着他,想着他刚刚的笑,全世界的花仿佛都开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急忙站稳。这时候,他也放开了她的袖子,向她赔礼道歉:“适才见姑娘情势危急,不得已才出此下册,逾矩了,请姑娘见谅。”
司音的爹爹一直在外镇守边疆,因此,她从小也没有受过什么男女大防的训练,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一个人,真的很好啊。听他这么一说,她的脸就红了。她低下了头,看着脚下的石子。仿佛过了很久,他都没什么动静,她抬起头,发现他正对着这一池碧波发呆。看着他的表情,司音情不自禁感到难过,什么事让他如此烦恼,这么好的一个人,如果她能替他分担就好了。
这时候,双儿跑了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看着她着急的神色,司音拍了拍袖子,说,“没事,你家小姐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淮阳王一听到这话,眉毛一挑,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看着他挑眉,司音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一抹绯红,红到耳根。
这时候,清安池里传来喧嚣的声音。仿佛被打扰了一般,她恼怒地看向池里,只见几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孩儿正在池里摘菱角。耳边传来双儿的声音,“小姐,那是汝阳王和语丝郡主。”
于是,她收敛了一下怒气,等着他们靠岸。
谁知汝阳王一上来就拉着她的手,转过头对淮阳王说,“咦,皇兄,这个妹妹是从哪里来的啊?”
淮阳王的眉毛拧到了一起,说道:“放肆,皇弟,这是陆大将军府上的千金。”
听到这里,汝阳王并没有放手,而是拉着她上了小船。
她试过挣扎,但是没用,她的力气毕竟没有汝阳王的大。于是,她求救的目光看向淮阳王,他笑了笑,暗示她上去。于是,她就上了船。双儿不放心,就跟着上去了。
上了船之后,司音反倒淡定了。她看着汝阳王忙上忙下,不知道在开心什么。虽然自己和他年纪相仿,但是她是万万看不上他的所作所为的,在她眼里,汝阳王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但是汝阳王没有看到她的不满,他很开心的拉着她,邀请她看自己摘的菱角。司音看着那些新鲜的菱角,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