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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伊舒托克一句话也没回答;大叫着向前跑去。那时;他的同伴摇了一摇头;朝四面看了一下;并用灯照照马车和四周围的地方;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西格从马车上跳下来;并吩咐他们去把伊舒托克找回来。看上去;那个小伙子大概是发疯了;不过骡骑兵们一定很快就能把他抓住;带回来的。
马车一停下来;在黑夜的沉寂里只听见马蹄的得得声;又等了一会儿;就听见伊舒托克的声音;他正在激动地向骠骑兵们叙述着一件事情。
〃你发疯了吗?〃当骠骑兵们和另外一个提灯的佣人走近时;西格大声怒叱着他说。
〃圣母玛丽亚!怎么;你还活着?〃他惊奇地说。
骠骑兵们哈哈大笑起来;而伊舒托克紧紧地抓住缰绳;靠在马旁边;牙齿在打战;同时呻吟着;不断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上帝;上帝!慈爱的上帝!〃〃你看见什么了?〃〃什么?老爷的脚伸出来了。〃〃哪一个老爷?〃〃过世的霍尔瓦特老爷!我可以对着上帝起誓;我看见他的鞋子和一条裤腿!〃〃你这傻瓜!〃一个老骠骑兵约瑟夫·鲍尔达施责备他说;〃他再也不可能伸出脚来了;因为是我今天亲手把铅做的棺材盖给他盖上的。〃〃真愚蠢!你是在做梦吧。〃西格安慰着伊舒托克说。
〃不;少爷;我可以吊在十字架上发誓!我不是怕自己影子的那种人;我参加过三次战役;哈奇克将军亲自赐给我奖状。我看见的;一点不假;我看见的!我还可以指出他伸出脚来的地方。费丁老哥;你到这里来照一照吧。〃费丁走过来;照了一下马车的后部。那里竟然真的有一个死人可以从棺材中伸出脚来的窟窿。一个骠骑兵勇敢地拔出马刀;随便开玩笑说:
〃好啊;虽然我没有得过哈奇克将军的勇敢奖状;但我要去碰一碰这个死人!〃说着;他就用马刀朝草中刺了两下。
传来了一声低微的哼叫声;接着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吼叫声。大家都战栗起来;西格甚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而那个雄赳赳的青年骠骑兵;竟然也吓得掉下了马刀。
大家都非常害怕;甚至有一匹马似乎也懂得是怎么回事;可怕地嘶鸣着;与套在一起的马匹互相碰撞起来。只有年老的鲍尔达施没有后退;他稍微捻了一下灰白色的胡子;然后象一位军事使者一样;大声对死人说:
〃死人;你听着!为了圣父、圣子、圣灵;我同你说话!假使你是仁慈的——你说吧;你需要什么。如果你不需要什么的话;那么你就和上帝一起走吧;否则我就要用马枪打你了。〃啊;真是妙极了!死人居然回答了;但是他的声音轻得好象从地底下传上来似的:
〃啊——哟——哟!我不是死人;我是维顿卡!〃〃维顿卡!〃大家脸上立刻开朗起来;发出响亮的笑声。
没有一件事能够比这件事情解决得更令人高兴了。只有那个从手中掉落马刀的骠骑兵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而那个提灯的佣人伊舒托克却骄傲起来;因为事情终于得出了结果;这个结果证明他是正确的;他的确看见过脚。不过最高兴的还是西格;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这个重要的证人。
〃好吧;爬出来!〃他大声喊道。
维顿卡先伸出一只脚;然后又伸出另外一只脚;最后;他就象蛆一样蠕动着;爬了出来。
〃这是我;可是谁把我刺伤了。〃〃你可知道我们已经找了你一整天啦?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你这不幸的人?〃维顿卡犹豫了一会;他不知道是否要向他供认。后来他就耸耸肩头说:
〃噢;是这样的;我本来想开个玩笑。我想叫马车载着我去游玩一下。我很想去看一看我在曼陀克村的母亲;而你们恰巧是到那里去的。
所以我就躲在稻草堆里了。〃〃可是;上帝保佑;你在草下面怎么没有闷死呢?真不懂!这是否可能呢?你是用什么呼吸的?〃〃哈——哈——哈!〃维顿卡大笑起来;〃人家叫我万能木匠;难道是白叫的吗?早上有几个工人到我家里来请求我:'老爷;请你告诉我们;怎样布置马车?'我就对他们说:'让我来做吧。'他们把棺材放在前面;而我在后面放了两袋燕麦;于是在这中间就留下了一个空隙。〃维顿卡之所以能够躲在那里;这是由于他是个身材瘦小而匀称的小伙子。在车子的底板上;有一个小洞;它比一只狗能钻得过去的洞还小些。因此维顿卡用肚子贴在两袋燕麦中间躺着;舒舒服服地呼吸;要是事情发生在白天;他甚至还可以欣赏路上的风景呢。
〃那末你刚才为什么要把腿伸出来呢?〃西格很有兴趣地问;〃想逃跑吗?〃〃您这是哪儿的话;老爷?后来我想起爱格城里审问证人的那件事来了。那时;我就对自己说:'维顿卡;你要倒楣了。法伊老爷要剥掉你的皮;你还是回去吧!'因此我就把脚伸了出来。〃〃你必须回去;而且要立刻回去!你有没有带干粮?〃〃我身上带着一袋面包和火腿。〃他立即又爬到那个洞里去;并从里面拿出一只口袋来。
〃一路平安;老爷!我去了。〃〃喂;不行;维顿卡;你真太性急了!我派两个骠骑兵送你去;以免路上遭到什么意外。鲍尔达施叔叔;你再带一个人陪着维顿卡一起去;你们保护他;要象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甚至还要保护得更周密些。〃这时;维顿卡才真正害怕起来。本来他想反对;因为他已经不是小孩子;既不怕鬼怪;又不怕恶魔。可是他马上就明白了。派兵护送他绝不是为了尊敬他。维顿卡跳到地上;悲痛地呜咽起来;把西格喊做〃亲爱的西格〃;〃宝贝〃;〃心肝〃;恳求西格让他完全自由;因为假使他去出庭作证的话;裘里一定会用枪把他打死。要知道;连霍尔瓦特那么一个大老爷也被他打死了。他希望主人不要把他送到死路上去。他要是死了;那个不幸的寡妇卡杜什卡将怎么办呢?!
但他的一切哀求都是枉然的;因为西格是一个心肠很硬的人;于是;两个骠骑兵就把维顿卡象犯人似的押到爱格城去了。不过;应当承认;他们在外表上对维顿卡还是保持着尊敬的态度;一路上他们都称他为〃老爷〃。
早上;在亚诺什的住宅里;大家都因为找到了维顿卡而感到非常高兴。但是;他们在把他送到主教的宫廷去之前;的确花了不少的气力。
经过长时间的劝说之后;维顿卡才答应到那边去;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一定要用一辆四面遮起来的马车把他送到宫廷里去;同时马车里还要有两个武装的骠骑兵和他坐在一起;并且要他们一分钟也不能离开自己。
骠骑兵陪着他走到法庭大厅前面;同时还要等着他回出来。然后再陪他乘上那辆遮起来的马车。毫不停留地一直把他送到波佐什交给那个正在为他担心的、把温柔的眼睛哭得肿肿的、美丽的卡杜什卡。
一切都按照维顿卡所请求的那样办了。可是;对这位〃老爷〃来说;无论他们用如何盛大的排场把他送到法庭去;这总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一天。他一路上战栗着;好象要把他送上断头台去一样。维顿卡虽然一夜未睡;又加上肩部受了伤;但是;当他出现在法庭审判委员前面的时候;他的胆量就惊人地大起来了;他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冒一冒险吧;〃于是他就毫不隐瞒地把全部实情谈了出来。他谈到裘里所定制的升降机;谈到如何制造它和使用它;以后又如何毁掉它;并且也谈到裘里的全部阴谋:诱惑他可以得到一笔巨款;并劝他靠那笔款子用别人的姓名隐居在国外。神父们听了这些话都气得怒发冲冠。
维顿卡的供词引起了非常强烈的反应。全城都轻松地喘了一口气;大家都说维顿卡给了裘里一个致命的打击。现在裘里男爵和他的同谋者都可以见鬼去了。亚诺什胜利了。
大家都只谈着维顿卡的事。当时曾经有人说;他好象一只别针;这只别针戳破了一个吹得很大的谎言气泡。
维顿卡一下子就成为名人了。甚至在深夜也有两个艺术家(在大主教宫廷周围;常有许多爱好绘画的人在那里闲游)死盯着他;要画他的肖像。当地的一些热心的太太们在喝一杯咖啡的时间内敏捷地编了一顶桂冠送给维顿卡。但是那顶桂冠并未到达维顿卡的手上;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在遥远的地方了。那辆由骠骑兵保护着的马车沿着去乌叶海城的道路上疾驰着。如果他要留在爱格城里的话;那些法律系的大学生们很可能要为他举行一次火炬游行;但一切事情总还是以谦逊为上;所以维顿卡就乘着马车走掉了。
他的马车上套着四匹十分漂亮的马;在路上遇见他的人都把他当作公爵;深深地向他鞠躬。那辆车在整个路程中一直在轻快地敲击出一个声音;似乎在呼唤着:〃卡杜什卡;卡杜什卡;卡杜什卡……〃
第十六章判决
我本来想拿鱼来打比方;因为鱼非常愚蠢;可是我担心它看不见水面上反映出来的东西。因此;我就拿水藻虫来打比方;因为这种虫浮游在水面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反映在水面上的树梢的影子。所以;假如这种虫能够判断树是什么样子的话;那么它一定会作如下的回答:〃树是绿色的;它是一种形状非常奇怪的创造物:它的下面是树梢;而顶端是粗大的树干;所以说;粗大的树干是支撑在细小的网状的叶子上面的。〃聪明的水藻虫在结束自己的解释时;会这样说:〃如果我们在有树的地方游水的时候;没有证实这些树真的是模模糊糊的;那么;这一切当然是很难以相信的了。〃自欺欺人;就好象水藻虫所能够告诉我们的那些事情一样;是人的习惯。人如同水藻虫一样;甚至也不能推测;它怎么会弄错;怎么会根据水面上的倒影来判断事物。从水藻虫这个例子;可以理解;自古以来为什么人一直认为;决斗中所流出来的鲜血是最光彩的明证。
杀人——是一件极不愉快的事;即使是用决斗时的那种〃英雄〃方式来杀人;也同样是不愉快的。我们常常讲到那些做这种事的人;说:
〃难道他在杀人之后还能安静地睡觉吗?〃但是不管怎样令人奇怪;这种人总能得到大家的尊敬;虽然事实上他并不见得纯洁;也不见得好;只不过使别人的血溅在自己的手上而已。其实;他是愈来愈远地离开了好人;走向地狱。他的半个身子已经沉浸在地狱的油锅里;因为一到晚上;他已经是属于恶魔的了。
即使我们都很了解这一点;但我们还是认为:在决斗时杀死对方的人应该是更受尊敬的。
自从霍尔瓦特被杀以后;裘里的情况就是这样的。从那时起;他好象被荣耀的光环包围着。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