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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阳春(正文完)_派派小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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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暂任九门提督吧。」 
怀乾宿醉未醒,此刻听了这话更是头疼,扶着额头一声长叹,「那孩子已不是宗亲,你去找来又有何用,叫母后知道了他诈死脱逃,不是又生枝节,于他有甚益处。那夜舟中他救我一命却连脸也不肯露,摆明不想叫咱们知晓他下落,你便找到了也未必劝得他回来,且他是否落脚在湘鄂一带亦不清楚,不过是江上匆匆一面,我连话也来不及问,人已不见,倘若他云游四海,赶巧儿那日撞上才救了我,你难道还天南海北找去不成?」 
怀舟神色不变,眸光幽沉深暗,「不去找上一找,我终不甘心。」 
怀乾气得只想将他脑袋敲上两敲,「早知如此,真不该将此事说与你知。」 
肚中暗骂一阵,见怀舟毫无动摇之意,知道这兄弟性子执拗,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坚韧不悔,不让他去,怕这心结一辈子搁在心里反倒不好,思量再三,道:「你要去也行,只是须过上两月再走,怀熙正是惊弓之鸟,我才从那边回来,你又过去,这厮心中有鬼,不定做出什么来,我已布下疑阵等他入瓮,你莫要打草惊蛇坏了我谋划。」 
怀舟亦知大局为重,虽心急如焚,也不好再得寸进尺,只是皱了皱眉头。 
怀乾见他仍有不足之意,气极反笑,「你如此信我所说,便不怕是我认错了人,害你空欢喜一场?」 
怀舟从未作如是想,乍一听,脸色骤变,双目直直望过来,目光中微露担忧惊惧,怀乾看了反觉不忍,暗忖不该以此玩笑,苦笑道:「你放心,他叫了我十八年太子哥哥,那把声音我又怎会听不出来,虽看不见他脸,这声音却是再不会错的。」 
顿一顿,又道:「这段时日你急也没用,不妨先遣人去湘鄂一带打听,有了消息再上路也不迟,届时我再寻个由头遣你南下办差,名正言顺岂不是好。」 
怀舟想了想,确是再无更好的法子,无奈点一点头,目光看向窗外,越过重重风雪,一颗心已飞往南方。 

与平京城中风云暗涌不同,厉冤阁总坛的这个年节可说是过得热闹喜庆,阴七弦一年间夺回染醉山庄重掌大权,喜得亲儿,又迎回妻子灵柩葬入祖坟,虽是伤心苦楚不一而足,但终究是喜悦之情占了上风。 
主子一高兴,六大堂主俱都凑趣,奉上诸般新奇节礼,更有怀风、寒生着意承欢膝下,整整一个正月,侍奉得阴七弦诸事顺心,上下齐齐欢喜。 
怀风既回到父亲身边,自然不思再返夷陵,修书一封遣人送与水沉烟,将药师堂送与她添做了陪嫁,自己在染醉山庄中扎下根来,专心伺候父亲医药。 
他醉心医术,每日里侍奉完汤药便一头扎进藏书楼中翻阅医书古籍,从不过问阁中事务,还是让阴寒生好说歹说才兼了个阁中司药一职,为育鬼与鸣镝两堂调配方剂。 
如此与世无争,六位堂主看在眼中自然稍觉安心,又兼阴七弦有意无意露出长幼有序的口风,均知下任阁主仍是阴七弦无疑,均长松一口气,仍旧安安心心各司其职,本本分分向阴寒生禀报阁务。


第五十九章 

春去夏至,荼蘼花事一了,百花开杀,染醉山庄内外便只剩了一片亭亭绿荫如盖,待知了一叫,暑气接踵而至,屋里便显得有些闷热,好在庄子引了股活水进来,蓄成数亩方圆的一方净水,种上半池莲藕,夏日一至,碧绿荷叶连成一片,间中荷花或素白或粉艳,如仕女娉婷,往池畔临水亭中一坐,观之忘忧。 
这日近午,厨房自池中取了荷叶、嫩藕做了几样清爽菜肴送来,阴七弦这几日正懒怠吃荤,见了这几样小菜倒觉欢喜,叫人摆在临水亭里,时辰一到,寒生与怀风过来用饭,父子三人赏荷吃酒,别有意趣。 
这菜中有一道清蒸鲈鱼,鱼肉极是鲜美嫩滑,怀风吃得大悦,连连称赞,阴七弦就笑,「咱们家厨子的手艺还算过得去,这鱼能做出这个味道来也算难得了,十年前我曾往飞鱼帮做客,帮主袁成松武艺稀松平常,倒长了条好舌头,尝尽天下美食,千挑万选聘来个陈姓厨子,做得一手好菜,其中一味红烧划水,拿江中打捞上来的新鲜青鱼为料,专捡尾鳍那一段烹调,烧出来的滋味端的是人间一绝,比之这一道菜可不知高明上多少。」 
听得有如此美味,怀风一双眼闪闪发亮,「爹爹,你什么时候再去做客?带我一道尝尝。」 
那一脸悠然神往之色,逗得阴七弦哈哈大笑,「就馋成这样儿。」 
一面笑一面道:「那袁成松几年前就死了,新任帮主邱元庆是他徒弟,于饮食一道不似他师父那样讲究,也不知那厨子还在不在他帮中,再说,这飞鱼帮现下正与咱们交恶,便是去了,他们端上来的菜,你还能放心吃进肚中不成。」 
怀风好奇,「交恶?因何交恶?」 
寒生笑道:「还能因为什么,不过是个利字。飞鱼帮做的是无本买卖,流经湖北的江段十有五六是他们的地盘,凡有船只往来期间,多半要让他们敲上一笔,咱们外三堂中做的有船运生意,南北货运往来,少不得撞上飞鱼帮那伙人,袁成松在世时手段圆滑,一直约束手下摸来招惹我们,彼此倒也相安无事,他徒弟邱元庆却是个不省事的,见咱们船上装的有真金白银,眼热起来,便要分一杯羹,这两年没少打咱们船上东西的主意,只不过二叔与我忙着对付何不归与朱桐,没怎么搭理他们罢了,倒养得他胆子大起来,前些时日竟带人来劫了咱们一条船。虽说东西没丢多少,不过堂中弟子却伤了数名,咱们厉冤阁岂是容人欺到头上的,他既有这胆子,少不得给他些颜色,叫他也知道知道这后悔二字怎生写法。」 
「大哥要怎么教训于他?」 
寒生淡淡一笑,「一山容不得二虎,一江自然也容不下二龙,自然是借此机会将他飞鱼帮上下清理个一干二净,方显出我厉冤阁手段来。」 
如此轻描淡写,便好似闲说今日天高云淡酒美茶香,一派悠然,说完了,忽地想起一事,一拍巴掌,「哎呀,险些忘了那厨子,兄弟放心,哥哥定然嘱咐手下人留神,若那厨子还在他飞鱼帮,少不得捉了来让你一饱口福。」 
怀风于江湖纷争无甚好恶,但见堂兄将杀人劫掠一事说的如此坦然,却也有些不惯,愣了一下才晓得道谢。 
「你既有了主意,那动手的日子可定下了?」 
阴七弦一手将侄儿养大,于寒生行事极是放心,并不多言指点,不过随口一问,但听寒生说道:「这月十三」,不由挑眉,「去歼灭飞鱼帮自然是由你坐镇,不过本月二十二乃雷百鸣七十寿宴,咱们阁中少不得派人道贺,荆州府与飞鱼帮老巢相距甚远,届时你不能分身,那雷家堡寿宴你打算叫谁去呢?」 
寒生哎呀一拍大腿,「我竟忘了这事。」 
皱眉思量一番,「外三堂几位堂主不够分量,内三堂里沈万山是露不得面的。钱不多要去外三堂盘账,只得花堂主无事,不过她与雷百鸣乃是旧日怨偶,莫说叫她给雷百鸣拜寿,只怕她一眼也懒怠瞅这旧情人呢。」 
一面想,一面大摇其头。 
「雷百鸣是谁?」 
怀风从未听过其名,见父兄两个均对此人看重,十分好奇。 
「雷百鸣便是雷家堡堡主,这雷家堡在武林中可是大大有名,堡中最富盛名的一样东西便是那雷震子。」 
一提起雷震子三字,怀风蓦地想起与寒生跳河逃命的情景,啊地一下,「原来是他家的东西,怪道听着耳熟。」 
寒生一笑,「可不就是他家的东西。」 
他吃饱喝足,并不着急去处理阁务,优哉游哉品一盏茶,从头闲话,「雷家堡凭借雷震子屹立江湖数十年,威名赫赫。这雷震子制法是他家不传之秘,历来只有长子嫡孙习得制法,雷家堡前几位堡主皆精于此物制作,雷百鸣于此道上天分更高,接手堡主一位后精心琢磨,将此物制法更上一层,凡经他手所制的雷震子,威力较之以前更大,百金难求。这位雷堡主不止精通器物,手段也颇有过人之处,雷家堡人丁众多开销甚大,他便将雷震子拿出来卖,价高者得,咱们厉冤阁可没少从他手里买这东西,算得上是他老主顾了。」 
怀风大是惊奇,「武林中人莫不对厉冤阁避之不及,怎的这雷百鸣倒肯与咱们做生意,他便不怕叫人知道坏了自己名声?」 
阴七弦嗤地一笑,「傻孩子在商言商,武林中人固然避讳咱们,只是真金白银的买卖,又哪有那么多忌讳好讲,且咱们又不是大张旗鼓向他买,历来都是暗里交易,没几个人知道,他有甚好怕。」 
怀风想一想,失笑,「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阴寒生继续道:「雷百鸣肯与咱们做生意,赚钱只是其一,另一则乃是因他年轻时负了花堂主好大一份情,心怀愧疚,是以只要咱们想买,他也不好拒却。后来二叔与我隐居的那段时日,何不归想买这雷震子,同样价钱,雷百鸣却不肯卖与他,至于朱桐买来的那枚,却不知是花了多少银子才弄来的了。」 
「这些年雷百鸣年纪渐大,制作此物已然力不从心,便将技法传与了长子嫡孙,只是这父子俩天资有限,虽然造出的东西威力不差,数量却是大大不及雷百鸣年轻之时,雷家堡这一辈又人才凋零,于武艺上更无出众之辈,风光远不如前,可毕竟根基还在,雷百鸣又交游广阔,这七十寿诞定然有无数武林中人前去道贺,咱们与他也算得上交情匪浅,自然是要去的。」 
他正烦恼贺寿人选,见怀风一脸兴味,忽地心念一转,「二叔,左右怀风无事,叫他待我去一趟可使得?」 
「我去?」 
怀风一讶,望向父兄。 
阴七弦沉吟须臾,便即点头,冲怀风笑道:「你是我儿子,理当代我与你哥哥出面,也好叫人晓得你名分,且雷家堡寿宴来客众多,大多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成名人物,此去见识一下也是好的。雷百鸣寿诞便在这月二十二,你这几日便动身吧,提前两日去他府上拜会,送上寿礼后再向他买几枚雷震子回来,有多少要多少,这价钱历来都是定死了的,你只管拿货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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