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明白,我明白,”杜众一叠声地说,“大概在平南王府,也只有老奴最了解公子爷的心思,也只有老奴最明白您的苦。”
我从小的衣食起居,都有杜众一手操持,对我来说,他并不是奴才,而是半个父亲。
我是大理平南王爷的独子,平南王是大理皇族最高的爵位,出任者定是当今大理皇帝的至亲,握着大理兵权,担负着整个大理国的安危,所以,父王终日与皇帝伯父忙于国事,对我疏于照顾。
我的母亲终日躺在床上,据说,母亲是怀着我的时候生了场怪病,在病床上生下我之后,就不能下床,从此昏昏噩噩。
可也正是因为母亲的病,天瑶与圣姑才住进了平南王府。
那一年夏天,父王带着我出使中原朝廷,在返回大理的途中,马车被一个小女孩拦住了去路。
“求求你,给我点清水。”她额上满是汗水,双眼焦灼。
我当时在想,她大概是口渴得紧吧。
“杜众,给她一壶水。”父王吩咐道。
“是,王爷!”杜众递了给她。
她一接过水壶,甚至还未来得及道谢,便向前奔去,原来,在不远处,躺着个约三十岁的青衣女子,双眼紧闭,脸色煞白。
她倒出水壶里的水将丝巾浸湿,一边为青衣女子擦拭脸颊,一边从自己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青衣女子嘴里,将水壶剩下的水细心地喂进她嘴里,药丸服下之后,青衣女子渐渐苏醒了,脸色也红润起来。
“姨婆,你可醒了,可把我吓坏了。”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终于露出笑容。
“还好,你及时找到清水,给姨婆服下‘清源丹’,姨婆没事了,放心吧。”
女孩收起水壶,递还给杜众,朝父王施了一礼,“刚才事出紧急,不及道谢,多谢老爷相助。”
她就是天瑶,那一年,她十一岁,我十三岁。
“举手之劳,小姑娘不必言谢。”父王答。
“敢问老爷,府上是否有久卧床塌的病人?”青衣女子问。
那青衣女子柳眉丹凤,看起来高贵端庄。
她这样一问,让父王很是惊异。
“姑娘何以得知?”父王问。
“老爷手上有很重的丹参、川芎药味,丹参养血活血,川芎活血祛瘀,若非长期卧床人,不需要长期服食这两味药,况且,份量如此之重,我敢断言,此人必是卧床十年以上。我看老爷贵不可言,伺侯病人的事自是不必让老爷动手,可老爷手上仍沾有药味,可见病者是老爷至亲之人吧。”
就因为她这句话,父王将她请进了府里,替娘治病,而且娘经她诊治,也的确有了不小的起色。
青衣女子医术高明,仿佛是世外高人,她总有那么股仙风侠骨的味道,两年后,她为皇帝伯父治好了多年来的头眩顽疾而被封为大理国圣姑。
后来我才知道,圣姑早年因为炼丹受伤,落下病根,自古大夫均是能医不自医,犯病时,要服一种她自炼的名为“清源丹”的药丸,那种药丸需用清水送服,若不能及时服用,性命堪虞。
圣姑之所以入王府诊治母亲,也是报答父王的施水之恩。
《琅环曲》 第一部分《琅环曲》 大理平南王
七 大理平南王
'玉翠'
当年,我一意孤行,忍痛让娘割了我的仙根,不惜舍真身,救红苓,弹指之间,已过十八年了。
红苓当日,遭受重创,身心俱疲,我知道,除了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救她,我不愿意,再看见红苓步梅仙的后尘,更不忍心累及红苓腹中孩子枉送性命,我漏夜潜入皇宫,带走了红苓。
在我眼里,金碧辉煌的皇宫,俨然如第二个许家大院……
红苓与梅仙一样,对情一样的执着,一样的痴傻,但红苓比梅仙幸福,君彦毕尽是真心对待红苓,这也许是我本对这凡世红尘灰心失望,所余的仅有的一丝安慰。
将红苓带到灵山时,她已是奄奄一息,我仙根一断,就与凡人无异,可红苓气虚,难以乘载腹中孩子,我不得不以我仅余的仙气摄入她体内,保住她的孩子,而我,也因此而伤及心脉,每到季节互换,都会被热气或是寒气反噬,不支晕厥。
我久居灵山,以党参、白术、茯苓、人参、刺五加、黄芪、当归、淫羊藿、枸杞子等二十几种药材炼制了“清源丹”,来弥补我自身的气虚、血虚、阴虚。这种药丸性烈,服食之后,需喝下清水溶之。
天瑶出生以后,跟我很是投缘,平日里最喜欢粘着我。
八年前,天瑶带君彦上灵山见红苓,早在我意料之中,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我觉得,红苓并没有痴心错付,也正是因为君彦宁舍江山,也要与红苓相守,让才我相信,人间俗世,尚有真情可言。
“圣姑!”
叫我的正是这大理平南王府的王爷段豫武。
我曲膝行礼:“见过王爷!”
“圣姑不必多礼!”
段豫武,他是大理皇帝段豫文的亲兄弟,是大理国少有的武学高手,人到中年,依然是器宇轩昂,待人谦和有礼。
段王妃卧床多年,他一直不曾再娶,而且,都是由他亲自喂段王妃服药,他的重情重义在大理国被争相传颂,成为一时佳话。
不管怎样,段豫武当年,也算救了我一命,打算医治好段王妃,算是对他的报答。
我诊治段王妃以后,发现她是中了一种不知名的奇毒,经我调理,她虽然已渐好转,可仍然时醒时迷,虽然可以坐起身子,但仍然不能行走。这也是我一直逗留平南王府的原因。
“圣姑这么晚还未安歇?”他看着我,低声说,“还在担心天瑶吗?”
是啊,还有天瑶!我不由得蹙紧了眉。
天瑶出走已经两年了,这丫头,真让人操心,而王妃的病在这两年,反覆得更加利害,让我分身乏术。
“王爷,请准我前去找天瑶。”
“本王相信天瑶会吉人天相的,况且,立寒一直在找她。”他安慰我道。
立寒,段立寒,他的儿子,那个不知道自己情归何处,心为何系的孩子。
“可是立寒已经寻找多时,仍无结果,我想天瑶可能回我灵山的故居,所以想近日回去一趟。”
他盯着我,良久没有说话。
“王爷请放心,我会调制好这段时日王妃所服用的药,并交待好王妃用药的时辰。”
“其实,我知道,你离开是早晚的事……”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已经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他将眼光移到天空,今夜的天空,看不到月亮,只是朦朦胧胧地闪着几颗暗淡的星辰,“你……还会回来么?玉翠?”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虽然声音很沉,但仍然让我微微一征。
“是的,王妃的病还没有治好。”我淡淡地说。
“难道,平南王府,除了王妃的病……就再没有其他的事……让你挂心吗?”
在百花园,我已经修身六百年,在人间,我也呆了二十多年,凡人看来,我不过三十来岁,可是,我的心境却已经很老很老了,看到梅仙为情所累,红苓为爱所苦,对于人间的情爱,虽然灰心,却也敏感。
至于段王爷的情意,我早在几年前已经有所察觉,那时,我本就打算离开,可是大理皇帝忽然传旨召我入宫,让我为他医治头眩之疾,病愈后,段帝召告下天,强封我为大理国圣姑,让我推却无门,不得不再次滞留平南王府。
不过,这样一来,段王爷便对我更加的恭敬,特地在平南王府大兴土木,为我建造了这“青清雅筑”,并在周围种满了翠竹。
“咳,”他轻咳了一声,低下头去,“本王失言,圣姑不必放在心上,我会吩咐下去,为圣姑备好马车,明日送圣姑出大理。”
说罢,没再回头,匆匆离去。
《琅环曲》 第一部分《琅环曲》 她是一棵翠竹
八 前世,她是一棵翠竹
'豫武'
多少个不眠的夜,也不曾向今日这般的百无聊耐。
打开窗户,下意识地望着那“青清雅筑”,多少年了,好像这样远远地望着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想起刚才在“青清雅筑”,玉翠那样的冷冷淡淡,那样的彬彬有礼,那样的谦卑得体,我的心,只觉得有种莫名的难受,我喝了一口酒,想将那涩涩的感觉与酒一同咽下,谁知,却在我心里渐渐地扩大。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喝酒了。
平南王,必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睿智的判断力……从肩上扛着这个王位起,我没有一天轻松过,只觉得每一天,好像似琴弦一般,被扯得紧紧的。
直到玉翠住进了平南王府,她纤然清幽,就好像是一道清泉,不经意地流进我的体内,让我心里那近乎绷断的弦,在她的面前,竟然有了松驰的时候。
身为大理平南王,平生所见的美女如云,如若我要,一样也是唾手可得。
玉翠,她不是那种美得出奇的女子,在大理这样山明水秀的地方,她并不很显眼,但是她总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让人觉得亲切和安全。她很喜欢穿青色的衣服,那种简简单单的青色,就如她酷爱的那夏日里的修竹,让人觉得清涼和舒服。
有一次,我看到她在王府前的那几棵竹前,摘了片竹叶,放进嘴里咀嚼。
“这竹叶,能吃么?”我问。
她一回头,有点吃惊,显然不知我在身后。
随即笑了笑说,别人不能吃,她能,因为前世,她是一棵翠竹。
这句话,深深地嵌进了我的心里,于是,在王府里,便有了大片的竹林,我永远也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