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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古治安旗长的政府办公地点,仍旧在原兴源寺旧址上盖的几栋红砖房,比原来的雄伟高大的庙宇相比,可朴素平凡多了。每当走进这几十年如一日的旧砖房办公室,古治安旗长就生出一种寒酸感。左右邻旗县,都已盖了办公楼,鸟枪换炮,惟有穷苦的库伦旗还没有财力物力盖楼。不过他已开始筹划,向上申请资金和财政拨款,支持一把已列入全国贫困县的库伦旗,改善他们的办公条件。
第一部分 神奇精灵女真部落的首领(3)
古治安旗长本身,就出身于原库伦大庙属民灶赫钦(伙房户),其爷爷后迁住到哈尔沙村。他去北京的民族大学进修过,后当过教员,教育局长,公社书记,经历了二十多年在家乡土地上的摸爬滚打,最终被委任为家乡的父母官。
今天早晨,古治安旗长照旧骑着他那辆半新半旧的飞鸽牌自行车来上班,刚走到政府院门口,就被一个老者拦住了。只见这位白发老者,穿一件破旧的褐红色还俗喇嘛常穿的长袍儿,“扑通”一声给古治安跪下了。古治安心里一惊,急忙说:“你不是吉戈斯爷爷吗?”
“古旗长,百姓吉戈斯喇嘛有事向旗长大人诉愿。”
“快起来,吉戈斯爷爷,”古治安向前俯身,扶老者起来,“你不必这样,我们都是一个村的邻居,按辈数我叫你爷爷,有话直接说嘛。”
“不这样能跟你说上话吗?老说你开会没空,要不下乡出差,见你这位‘王爷’太难了。你得答应拿出时间接待我。”
“好好,我答应你,你这就到我办公室里来。”古治安推起车子往前走。那位吉戈斯老喇嘛跟在他后边,门卫们也不敢拦了。
古治安走进办公室,告诉秘书原定的会议推迟一会儿,然后泡一杯茶给老者。
“这么急着见我,到底啥重要事啊?”古治安微笑着问。他猜想,老人曾在库伦大庙上当过半辈子喇嘛,后又在各种运动中挨过整,大概是申请救济补助之类的吧。
“古旗长,过去我当过三十年喇嘛,这你是知道的,我的喇嘛职位达到过德木齐,这些年改革开放,宗教政策上也自由了,我去过雍和宫,也去青海塔尔寺念过经。我找古旗长,代表全库伦旗还活着的喇嘛和众多信徒的心意,要求旗政府恢复我旗喇嘛教的传统,重建一座喇嘛庙,让我们还活着的喇嘛们进行宗教活动。这是我们的请愿申请书。”老喇嘛吉戈斯递上来一份厚厚的材料。
古治安十分惊讶。他没想到这位老喇嘛,经历那么多风波和整治,对喇嘛教的事还如此热心、执著。德木齐这一职务,在当年库伦大庙上属于大庙管事喇嘛,等于现在的旗政府办公室主任。难怪他上雍和宫、住塔尔寺,活动能力较强。古治安这两年当旗长后,组织人员写旗志,抽空阅读了很多库伦旗的历史资料,尤其了解到当年随着宗教活动的兴旺,小库伦开办马市经济也十分发达这一历史,对他颇有启发。为了改变库伦旗经济落后状况,他冥思苦想,主管文化的副旗长也曾提过一项建议,复建库伦大庙,举办庙会,加强与南边辽宁地区的贸易往来,定期开集市,同时搞旅游开发,跟邻旗著名原始公园琼黑勒——大青沟儿、奈曼王府等几个景点连成一条线,搞几日游,吸引内外客商前来投资,搞活地方经济。这本是个不错的建议,也研究过几次,只是旗财政捉襟见肘,起码需要几百万资金才能恢复原三大寺的一座,只好暂时搁浅。今天经吉戈斯老喇嘛一提申请,古治安灵机一动,脑子里有了一种新的方案。可否向上边宗教部门申请专项宗教经费?当年小库伦就是清朝政府资助扶持的,如今恢复宗教活动,也需要上级政府的资助。双管齐下,政府也打报告申请,让吉戈斯这样的喇嘛代表,也以民间形式申请,说不定还真能申请到一笔专项资金!古治安想到此,兴奋起来。
“吉戈斯爷爷,你这建议提得好,咱们好好筹划筹划。对,叫主管文化的秦副旗长也过来一起听听。”古治安派秘书去找人,又把原定的会议挪到下午再开。吉戈斯看着古旗长如此热心,也似乎出乎意料,瞪圆了那双浑浊的老眼,盯住古治安不太相信地问:“你真的支持我的建议?”
“支持!百分之百的支持!哈哈哈……”
崇拜长生天
崇拜长生地
崇拜永恒的自然
——因为我们是来自那里
——引自“萨满教·孛师”歌词
铁家坟地的老树,那会儿还是幼树。铁家那位祖先,当时在这棵幼树下歇息,遇上一位从内地来乞讨的风水先生。他把口袋里的一半儿干粮,给了这位落魄的阴阳先生。感激之余,这位风水先生对他说:“当你父亲归天之时,就把他葬在这棵榆树前边,你们家族肯定发迹。”老铁子的那位祖先真照他的话做了。果然,他的家业发达起来,他的儿子升到当时库伦旗喇嘛王爷帐下一名梅林老爷,等于王爷的助手。
于是,榆树前的那片墓地,成了令人艳羡的风水宝地。
最初,那棵榆树东南五里外的哈尔沙村,只有三户人家。除了老铁家外,还有胡家和包家。都是建库伦喇嘛庙时从外地调迁来的移民。据说皇帝一声令下,从关里山东、河北等地和内蒙古西部归化城迁来的七十二行手艺人,都被喇嘛王爷留在旗内居住,分给了些土地和牲口。铁姓来自归化城,胡来自河北,包是达尔罕旗逃民,先后落脚在哈尔沙村,结伴而居,和睦相处。经二三百年的变迁,哈尔沙村从三户发展到几百户,三姓家族也各有兴衰,尤其围绕先被铁姓占去的老榆树风水墓地,演绎出不少风波和故事。眼瞅着铁姓家靠着坟地风水发了家,亲如兄弟的胡姓包姓心中不甘,引起妒恨,胡家也请来了风水先生,测坟地。那位先生走遍了附近山水土地,最后摇着头说:“可惜啊,东南青石山、正北黑沙山的风水,都汇集在那棵老榆树前,再没有超过老榆树风水的啦,真可惜。”胡姓仍不甘心,请教能够分得铁姓风水的方法。
第一部分 神奇精灵女真部落的首领(4)
那位风水先生为得更多酬金,指点道:“有两个方法,一是借风水,二是断风水。这借嘛,你们可与铁家联姻,靠面子从老榆树前边分出一两块能埋人的地方;断风水则毒点了,断则截也,在两座山的风水跑向老榆树的半路上,埋你们家先人,或许可行。”这位可恶的风水先生,当包姓家族请他测风水时,也提供了这两条计策。于是乎,胡、包二家都争着与铁家联姻,为了免得开罪一方,铁家索性跟谁也不联姻。胡、包二家只好走第二条路:断风水。还是经那位风水先生指点,胡姓断了西南青石山的风水,包姓断了正北黑沙山的风水,都围着铁家坟不远的地方建造了祖坟。不知何故,真是叫那个风水先生说着了,还是事情发展规则使然,后来铁姓家族当梅林老爷的那位先人,在一次带兵追击黑河流子土匪时阵亡,家道逐渐败落,而胡、包二家却开始兴旺,胡家有一人读书在京城做了官,包家则有人在库伦庙上当喇嘛,升到格弗黑喇嘛的位置,很受喇嘛王爷的倚重。铁家也终于发现了奥秘,花大银子请来风水先生出谋划策。出的招是,破风水。杀两只黑狗,悄悄埋进那两家坟地与那两座山之间的直线上。不知是兴衰天定,满招损,谦受益,还是破风水埋黑狗起了作用,胡、包二家出人头地的两个人过世后,也没有出现什么人物,家道也没怎么发到何种显赫。而铁家,也没有由此破风水中得到什么好处,未见家道如何好转。随着人口的膨胀,土地的沙化,草场的退化,哈尔沙村相斗了几百年的三姓家族,都过着贫寒的沙地生活,没见哪家显赫富贵。然而,尽管如此,这三家对各自的坟地却始终格外看重,给予了一级保护,视若眼珠,都希望着祖坟上有朝一日冒出青烟,使家族兴旺发达。这种信念,一直延续到老铁子这一代人身上,老铁子的爷爷和父亲咽气时,握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孩子,看好老榆树祖坟,风水先生说过,咱们铁家坟地还没到时候,风水没断,要等,要等啊!”老铁子牢记着先人们临终遗嘱,始终没有放松对那片坟地的看护。
此刻,他“嘎吱、嘎吱”踩着雪,走在那片坟地里。那只银狐是在这里消失的,还得从这里查找蛛丝马迹。铁家坟地面积不大,也就是几十亩地方,地形较高,处在一座平坦的高甸子上,也不像南方农民那般瓷砖琉璃瓦修坟,而全是土坟。倒是每座坟前都种活了一棵榆树,有的苍老,有的幼嫩,可根据这些树来判断是旧坟还是新坟。坟前这棵树称为嘛呢杆子,杆子头儿挂着白布幡,上边写着喇嘛教语“啊嘛呢叭咪吽”六个字。嘛呢杆子一般在死者入土时同时下栽,成活了吉祥,据称死者的两眼流出的泪水浇活嘛呢杆子。成活证明是死者超度地狱,重投人世,如果枯死,说明死者还在十八层地狱里受磨难,后人应想法让嘛呢杆子成活,给死者指明逃脱苦难的再生路。反正做人是挺难的,活着时在阳间受尽生存之苦,死后还去阴间受那莫名的十八层地狱之苦。一般来讲,嘛呢杆子成活率都很高,后人都努力让其成活,以免在地狱里受苦的先人骂他们不孝。坟地的居住条件也很紧张,黄土堆一个挨一个,挤挤挨挨,倒是井然有序,上下有别,论资排辈,中国人死了也不能乱了规矩。
铁家坟地,最古老的当然是那棵老榆树。它是铁家的象征,祖宗树,威严肃穆。过去站在坟地中央的这棵老榆树下,东南可望三十里外那座青石山的顶上圆岩,向北可望十里外黑沙山脊梁上的黑桑林。一到盛夏,从老榆树到青石山和黑沙山的直线地面上,可看得见地气升